《替身的自觉》崤妤

6、第 6 章

　　其实我觉得死了挺好的，我早就已经受不了这个世界了，只是希望陆羽能够实行合同中的承诺，让我母亲不要那么痛苦，哎，妈妈呀，小昀特别特别爱你，下辈子你当我女儿吧，我一定宠着你，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可惜天不随人愿，尤其是对我这种倒霉蛋。
　　睁开眼睛时我只看到白色的墙，旁边的仪器有规律地发出滴滴声，对我来说醒来不如昏睡着，醒来之后我的脑子里就无法控制地回想起那天三个男人对我的侵犯，我有时很恨自己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我记得每一个被触摸的地方，记得当时被触摸时恶心的感觉，那几个地方像是正在被蚂蚁啃咬着，我不顾正在输液的手，拼命地抓挠，嘴里发出呜咽，像是野兽。
　　不够，还是好脏，还是好脏......我想洗澡，想用刀把被摸过的地方都切掉，不知不觉针头也被我拽掉了，手上的血源源不断从针孔往外涌，不时便将白色床单晕染了一大块，在近乎自虐的抓挠中我砰的一下掉到了床底下，外面有人听到了响动便立马冲了进来将我牢牢钳制住，我听到他叫医生来，我听到好几个人冲了进来，他们将我绑在床上为我打针，我的意识再次模糊了，我想这也挺好的，不用想起来了，于是我安静地任凭自己掉入下面小小的黑洞里——最好再也不要醒来了。
　　再次醒来时，我抬眼便看到陆羽坐在我的旁边安静地抽着烟，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俊美、气势逼人，不过我再也不会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他了，他也是我被猥亵的罪魁祸首之一。恨意与悲伤交织，蚂蚁蚀骨的感觉再次出现，我不能控制地喘起了粗气，陆羽也察觉到了，他抬头看我，嘴角轻颤，眼睛里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不过我并不在乎，他和那些恶心的臭虫在我这里并无差别。
　　我并不知晓他与柏书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只听到他在一旁吸了几口气，好像是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见我一直没有理他的打算便离开了。
　　房间静下来了，我又无法控制地想起那天，想起我短短十几年人生遭遇的种种，我以为我释怀了，但其实没有。我没有动，任凭泪水从眼角落下。我想起母亲忧心忡忡的眼神，想起母亲温软的怀抱，想起母亲身上淡淡的皂香，想起在病床上因为化疗已经骨瘦如柴的母亲；想起去看她时她用干燥温暖的手拍拍我，温柔的叫我小昀；想起来母亲常说的——“我们小昀一定要健健康康，幸福地长大。”“小昀啊，妈妈特别爱你......”我用手肘盖住眼睛，小声呜咽着，任凭枕头上的水渍越来越大。
　　哎，算了。哭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