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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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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平疑惑道:“思远,你为何会在皇宫?”
思远道:“陛下召我进宫。”
季平心中暗暗升起不好的预感。王甫进宫议事,陛下劈头盖脸骂了半晌,直至今日都没给好脸色看,无非因为王启的那份折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儿召的异常,思远不可能不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皇帝不急太监急,季平这个太监越想心越凉,思远怎么还能笑着说出来?
德公公在旁看的急眼,几次眯着眼催促:“小侯爷,陛下在甘露寺,离这远着呢。”
季平欲言又止,匆忙告别,虽然他想多言几句。但……
他只好道:“倚清楼等你。”
……
德公公俯在寺门口,大声道:“陛下,定远侯世子到了。”
半晌,里面才有人沉声道:“带来。”
公公听了声,不敢耽搁,连忙把人放进来。
思远抬脚进去,殿内薰炉生烟,文帝最近小病了一场,整个人病恹恹的,眉目十分清瘦。
思远明堂堂进寺,拍拍尘土,拜道:“臣定远侯世子吉思远参见皇上。”
文帝摆摆手,思远哪敢真起身,该怎么跪还怎么跪着。
“边关好风水,让颢顺年年出将才。”文帝放下手中茶盏,黯然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思远缓缓抬起头,目光很拘谨,停在文帝龙鞋上。
文帝目光意味不明,问道:“爱卿是谁手下的副将?”
思远道:“回陛下,臣在北编三军是轼公手下的副二将。”
“哦?轼公向来精明,虽然掌文。但战场上也毫不逊色。”言外之意是说,主将指挥好,副将自然功绩累累。
门外德公公道:“陛下,玉珊姑姑求见。”
文帝道:“都进来。”
不久后,德公公和玉珊一前一后进来。
玉珊姑姑是太后的贴身姑姑,虽而立之年,但胜在资历丰厚。
玉珊道:“最近陛下着了风寒,娘娘担心的很,特让奴婢送了补汤。”玉珊将补汤呈上。
“娘娘说,让陛下少跟那些大臣们至气,养好身体最要紧。”
文帝垂眸抿了一口茶,对玉珊道:“母后向来对朕身体操心的紧。”
玉珊不语。
文帝对思远道:“北编三军功不可没,朕定会重赏,跪安吧。”
玉珊姑姑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出了甘露寺,玉珊停在思远面前,道:“小侯爷,好久不见。”
定远侯府与太后一族是世交,太后本要嫁到定远侯府,据说太后年轻时与老侯爷可谓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不过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宫。
思远道:“方才多谢太后。”
玉珊笑而不语。
文帝因为一件小事叫人进宫,十分令人生疑。方才夸主将精明,思远要是不应,就算认了王启所言。若是应了,便是不想让轼公入局,其背后莫不是有什么牵扯。
所幸太后入局,文帝总要给三分面子看。
“太后让奴婢把您带过去。”玉珊道。
“好。”
“小侯爷与季大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吧。”
思远心不在焉道:“嗯。”
玉珊姑姑笑魇如花的看着他,道:“以后撮合撮合,感情总会好的。”
思远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
太后正在躺椅上养神。
悠闲的老人家不管来谁,眼皮都不抬。
慈宁宫中的桂花开了,风落花落,淡香扑面。
有一人姗姗而来,他袖边有淡淡的桂花香。
太后仍悠闲的躺着,躺椅轻摇。
行之:“皇祖母,窗边躺着会着凉,孙儿扶您起身。”
行之:“最近政事繁忙,略晚请安,祖母莫怪。”
“不怪,皇帝身体不好,政事繁忙也正常。”
太后唤道:“玉珊,给行之上壶茶。”
半天无人应答,太后才想起,玉珊去接思远了。
那两人怎么还没回来?太后心中纳闷。
……
思远到时,太后换了个坐位,抿了口手中的茶。
“太后娘娘这儿是有人来过?”思远望着侧坐上半盏茶说。
“太子从哀家这刚刚走。”太后抬头撇了一眼思远。
“刚才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来?”太后岔开了话题。
玉珊姑姑在思远后面紧跟着,解释道:“有宫女不小心把水洒在小侯爷身上,刚换了一身衣服回来,这才耽误了行程。”
“听说你这次去北疆立了军功。”
太后放下茶盏,上下打量着思远。
“一年多没见,思远渐长。”
“此次出征,思远不过是立了小功。劳太后娘娘操心。”
太后起身,玉珊姑姑立刻上前扶住。
“这次回京,估计要小住京城大半年。多来慈宁宫转转,陪陪哀家。”太后对思远说。
“遵旨。”小侯爷笑着说。
“另外,多和行之撮合撮合关系。”
思远:“?”
“放心。”太后宠溺的笑笑,“和行之交往一下,对你没有坏处。”
思远敷衍的说:“嗯。”
院中桂花不禁落,花瓣四落,宜香满殿。
太后和思远一边说着往御花园走,玉姗姑姑跟在旁边。
“行之是皇帝与纯元皇后所生,是皇帝唯一的嫡子。”
“自纯元逝世之后,行之年少受过不少苦。所以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多宽待宽待他。”
思远嘴上答应。心中生疑,但见太后不愿细说,就没有追问。
太后遣散了人,仅留玉珊姑姑在身边。
“有空去见见他吧。”太后对思远说。
出宫后。思远手里坐在马车里,一目十行看完那个宫女递给的信,顺手扔在火炭里烧毁。
……
倚清楼。
“小侯爷怎么来这么晚?”季平看见思远进来笑着说。
思远看着他道:“略有要事耽误,我自罚一杯。”说着,拿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季平道:“来,给小侯爷看座。”
席间还另外坐了几个人。分别是广济王世子花朝,大理寺少卿之子徐光涛和户部侍郎费顾。
几人一一打过招呼后,落座席间。
花朝道:“小侯爷多久没回京了?今日得见小侯爷,本世子甚为欣喜啊!”花朝从小和思远一起长大,与思远算得发小,广济王府和定远侯府关系较好,两方常有照应。
“承蒙世子。”思远笑道。
几人互相开着玩笑,徐光涛说:“小侯爷凯旋,此后必定前途光明,封侯拜相,万寿无疆。”
“来——!”众人举杯,“庆小侯爷凯旋。”
……
“我这次回京估计要小住半日”,花朝有些醉了,胳膊肘撑着头,与思远嘀咕着,“这样也好,以后你我也能有个照应。”皇帝为了阻止番镇割据,权臣把持朝政,特命王侯将相将嫡子留在京城。说的好听点叫受恩。说的不好听就是去当人质。
思远黯然,并没有说话。几杯烈酒下肚,他的头也有些昏眩,脸颊两侧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夜已深,素月分辉,淡云来往。
思远拖着沉醉的身子往回走。和季平他们扬道而别后,迷迷糊糊上了马车,半晌马车都没有驶动。
“回侯府。”思远沉声道。
马夫略微惶恐地望了望马车里太子殿下的脸色。
邵行之低头瞧了瞧马车里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思远睡着了。
最后终是他自己败下阵来,扶起这个不省人事的酒鬼。
思远一身酒气靠在太子身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太子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先去侯府。”邵行之硬着头皮道。
侯府里静得像是没人。
这套宅子闲置很久了。老侯爷常不回京,也不住在这宅子里。宅内十分冷清,只有几个侍卫驻守在这。
现在,除了皇宫,思远就只能呆在这宅子里。
在他颈窝熟睡的人动了动。
片刻后,有两个侍卫出来扶走思远。
等思远进了宅府,邵行之才放下车帘对马夫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