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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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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望洲双臂环胸,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目不斜视。可能是一夜未睡的缘故,此刻居然有点犯困,他打了个哈欠就阖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景初侧头看了他一眼,隐隐有了些期待,便问:“今天你的时间能全部归我吗?”
“可以。”靳望洲声音喑哑,回话的时候也还是闭着眼。
景初忍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你昨晚没睡好吗?”
“还行。”
也不知道靳望洲怎么回事,上车之后就不说话了,一问他就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那……要不回去睡觉?”景初听着靳望洲声音有些不太对,积攒了许久的勇气便犹如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蔫蔫的落在地上。
他来的时候想着靳望洲脾气一直很好,应该不会拒绝他,可看着靳望洲困成这样他突然有点后悔了,今天是靳望洲的生日,他应该尊重靳望洲的想法,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张。
靳望洲这个时候才偏头看着景初,景初一想事儿就喜欢咬下嘴唇,他伸出手捏着景初的下巴,制止了他这个动作。景初呆愣愣的眨着眼睛,被靳望洲这个动作搞懵了。
靳望洲别过头,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鸟,声音有些冷:“专心开车,不要想太多。”
景初“哦”了一声,听着情绪挺低落的。
靳望洲叹了口气,知道景初又乱想了,他趁着想法还没冒出头,直截了当的掐断:“小初,别乱想,我没对你不耐烦,我也不讨厌你,更不恨你。你应该听得出来,我先前与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玩笑话。”
如果是别人景初早就懒得伺候,管他是不是玩笑呢,他才没精力为此苦思冥想,更何况谁敢跟他开这种玩笑?但此刻身旁坐着的是靳望洲,各种想法犹如雨后春笋争先冒出,这叫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了。
不过景初这么多年过来也不是只长了年龄,所以他唉声叹气了一阵,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拖长了音调问:“那你……”
靳望洲这些日子对景初的观察可不是开玩笑的,景初的动作到底是不经意还是故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靳望洲轻笑一声:“你不是清楚吗,我困的时候不喜欢多说话。”
“哦。”
靳望洲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很少有面无表情的时候,此刻从景初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靳望洲绷着一张脸,表情说不出是愉快还是心烦。
景初知道此刻不是话多的时候,于是乖乖闭上嘴,做个不讨靳望洲嫌的司机。
靳望洲刚出来时是既感动又欢喜,甚至在脑内脑补了好一出大戏,就连景初接下来要带他去的地方都猜了不下十个,不过靳望洲的身体在他愉悦了不到五分钟就提出了抗议。
他的眼睛干涩不已,眼前也变得雾蒙蒙的,不一会儿就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泪。
这会儿车还没开进市区,这条山路也没什么人走,景初有点好奇靳望洲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买房子,想着想着他就用余光看靳望洲,在看到他眼角隐有泪光闪烁的时候,景初坐不住了。
他难掩焦急的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靳望洲笑笑:“没什么事,老毛病了。”
景初知道靳望洲熬太长时间眼睛会不舒服,也预料到了昨天他偷偷潜进靳望洲的房间时靳望洲定然是没睡的。
景初把手慢慢的覆在了靳望洲眼睛上。
景初的手很热,贴上来的那一刻靳望洲的眼睛好受了点。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刺痛,刚才尝试着闭了几下眼,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景初不动声色地靠近靳望洲,靳望洲也微微偏头往景初那边靠,两人这暧昧的气氛让景初顿时无措起来。正在此时,他脑子里突然涌现一段记忆,一栋烂尾楼里,有一个人一脚踩空摔了下去,摔在地上时,那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地都是鲜血。
景初瞳孔震颤,浑身一个哆嗦,忽然急促的喘息起来。
靳望洲立刻察觉到不对。景初额头冒冷汗,脸上血色褪尽,眼神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痛苦,就好像那些让他痛苦的东西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朝他身上涌去。
靳望洲摸摸景初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景初像是认不清人,只抓着靳望洲的衣服不撒手,急切地往靳望洲怀里钻,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靳望洲一边摸着景初的头发一边顺着他的背:“不怕了,不怕了。小初,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景初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愧疚又慌乱的把靳望洲抱的更紧了些,十分依赖的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靳望洲心脏跳动,就这么听了会儿,景初的心跳也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在度过漫长又难捱的痛苦后,景初才从靳望洲怀里起来:“没事,谢谢你。”
景初很快就调理好了,看着他冷静自持的模样,靳望洲感觉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一路上靳望洲担忧的看着景初,景初每隔几分钟就要安慰似的对着靳望洲笑一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那些无法明说的话语早已经掺在了笑容和眼神里,并准确无误的传达给对方。
到了目的地靳望洲才知道景初是带他来爬山了。
景初的虚就体现在这里,刚到的时候表现出了一股子热情劲,结果坚持了没五分钟就累的连连摆手,并把靳望洲拽到面前,将脑袋抵在靳望洲胸口处,低低喘息着。
靳望洲伸手摸了摸景初的额头,较于他的要凉一些。还不等他关心的问两句,景初就把脑袋抬起来了,只是他的动作稍慢一些,让人看了觉着抬脑袋这个简单动作对他而言也是十分费力,似有千斤重。
景初也是没料到自己爬个山都费劲。仔细算算他好像一直都疏于锻炼,上班的日子告诉自己上班累没精力锻炼,休息的日子安慰自己好不容易能休息,多躺一会儿没什么。
靳望洲问了景初这些年有没有检查过身体,景初如实说了,最后提到中药的时候他简直是又回到了那段噩梦中去,觉着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嘴里都变苦了。
靳望洲随手掏出一个草莓味硬糖递给景初,景初吃着觉得有点甜,甜到发腻。
但因为是靳望洲给的,所以景初含在嘴里反而觉着稍稍缓解了苦涩。
靳望洲看着景初气息逐渐均匀,问:“景初,你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了?”
“就是想来,不行吗?”景初说完就往前走。
靳望洲曾带景初来过一次,当时是冬天,一场大雪过后入目皆是银光耀眼的白,郁郁葱葱的树木都被大雪覆盖。景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那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想什么呢?”靳望洲伸手在景初眼前晃了晃。
景初摇头:“没想什么。”
靳望洲问他:“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吗?”景初诧异地抬头看他。
“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景初有点搞不懂了:“为什么?”
靳望洲但笑不语。
他记得第一次亲景初就是在这里。
当时景初来的时候很开心,在台阶上蹦蹦跳跳,那时候人还挺少的,靳望洲一边扶着他一边看着脚下的台阶。
后来景初累了,靳望洲给他买了瓶水喝,景初喝水的时候刮起了一阵风,他眼睛里像是进了东西,有点难受,靳望洲低头看的时候景初恰巧也抬头,措不及防的亲上后景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忙后退一步说自己没事。
靳望洲也体会了什么叫尴尬,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可说。
直到走到山顶,看着日落,景初开心的拽着靳望洲的手让他也看,靳望洲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
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那天的自己是否抬头看过日落了。
靳望洲至今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吻是景初故意为之。
爬完山景初就带着靳望洲去吃饭,还给靳望洲买了蛋糕,靳望洲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仪式,所以每年他都有个要求,不要给他唱生日歌,也不要让他许愿。
靳望洲这种离谱的要求常常让李言安感到奇怪,可靳望洲生日他又不好多说,所以每次都是按靳望洲说得来,反正靳望洲开心了就行。
这一次靳望洲却一反常态许了愿。
吃过饭靳望洲就回家睡觉了,很奇怪的是他在车上困得要命,到家后居然又失眠了。
景初回去后就把自己偷偷拍的照发给了靳望洲,然后和靳望洲闲扯了几句,在洗完澡后他便缩在被窝里。尘封多年的回忆突然涌现在脑海里,慌乱不安之际,他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他现在脑子简直一团乱麻。
第二天景初就去墓园看他妈妈,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回来,一直不敢来这里看,现在想想昨天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一双眼睛,是他妈妈在责怪他吧。
景初回去的路上舅舅给他打了电话,说是表妹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起吃个饭。
景初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表妹一脸兴奋的拉着他,正滔滔不绝地讲自己学校那些事,舅舅倒是语重心长的拉着他说了几句话,都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之类的。
本以为今天也是一样,谁知道舅舅突然让他别每个月给他们这么多钱,要让景初自己留着,不能在关键时候拿不出钱来。
景初只是笑笑,他舅妈身体不好,舅舅工作起来又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干几天就被人撵回来了,何况他表妹还在上学,这钱应该他拿。
当年景初一和那人吵架就喜欢离家出走,每次都是舅舅收留他,他妈去世后他的生活费也是舅舅出钱,再难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不要他,现在他给舅舅家花钱不也是理所应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