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又至》韩六十四

7、不逢其时的雨

　　清晨，万赖寂静，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和煦的阳光通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构成了零零星星的金色光线。
　　教室里书声琅琅。
　　“陈老师，来这么早啊？”英语老师在教室外悠闲的打转。
　　“这不学校通知的竞赛吗？早自习也快下课了，我占用几分钟时间啊。”
　　“行，那陈老师，我先回办公室了。”

　　陈老师走进教室。
　　“同学们，我宣布个事，省里举行了物理竞赛，目前每个班要挑选三位同学进行校内竞争，从最终的测试中选出两名同学代表我们学校参赛。”
　　“我和你们物理老师商量了一下，综合之前的考试情况，我们班上选择徐莘、顾怿还有李家康。”
　　“啊你们三个这两天不用上课，都去物理组练题，不会了就问，那里有负责竞赛的老师，后天考试，争取选上的都是我们班的。”
　　“太好了，不用上语文课了。”顾怿狂喜。
　　李家康紧抿着嘴唇，转头盯着顾怿看了许久。直到顾怿抬头，便立马扭过去。

　　物理排名前十的学生都停了课在此集训，集训无非就是做一套讲一套做一套讲一套，以此复往，一天到现在处理了四套题。
　　计划晚自习需再处理一套。
　　饭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去刷题。
　　“怎么不开灯啊？”女孩打开开关。
　　“我不知道开关在哪？刚刚没找到开关。”男孩挠挠头。
　　“这边的教室开关都设计在外边，可能是担心有学生留得晚害怕？不过在外边也挺方便的。”女孩解释。
　　顾怿和徐莘也刚好返回。
　　“班长，你们学校还挺体贴的。”顾怿逗趣。
　　“我们学校？敢情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徐莘挑眉。
　　“是是是，走了！为我们～学校争光去。”我们两个字故意咬的很重。

　　夜幕渐渐落下，仿佛无边浓墨被重重地涂抹在天际，零星泛着几颗星星的微光。
　　此时的教室灯火通明，翻书声沙沙作响，每个学生都在埋头苦读，畅游题海。
　　物理组讲台上老师讲着易错的题型，过程写满了整张黑板。
　　“上边都是易错的题型，大家记一记理解一下就能放学回家了。”物理老师说完离开了教室。
　　顾怿敲了敲徐莘的胳膊：“班长，你看这个题，是不是也能这样做，就是这个杆旋转的角速度，是不是也能这样算。”
　　徐莘闻言看了过去：“这样也行，比老师那个步骤简单。”
　　徐莘拿笔算了一下：“就是计算量有点大，容易出错，你比较擅长计算，应该没……”
　　啪嗒一声，门落了锁，啪的一声关了灯，李家康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霎时间教室里没了一丝光亮，俩人处于黑暗之中，顾怿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窗边。
　　“诶！屋里还有人呢！”顾怿大喊。
　　顾怿迅速跑到门口窗户旁：“我们还没出去，开门呐！”
　　推开窗户大喊，谁知李家康已经跑没影儿了。
　　顾怿去拧门把手，可惜外锁和内锁并不冲突，再怎么弄也于事无补。
　　隔着防盗窗大喊：“有鬼追你啊跑那么快！”
　　徐莘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观察着门锁：“别喊了，再喊鬼都给你招来了。”
　　顾怿突然觉得身边冷飕飕的。
　　“求求你快别说了哥！”顾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急忙挤到徐莘旁边。
　　炸呼儿过去知道害怕了。
　　徐莘：“我们学校这灯估计就是体恤你这种学生才把灯设计在外面的，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别说风凉话了，想想怎么出去吧！”
　　徐莘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在这里将就一晚也不错。”
　　顾怿拿出手机翻看，想着求助赵思锐。
　　一直盯着与赵三儿的聊天界面，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转了几分钟圈，最终选择了放弃。
　　学校教学楼都没有信号。
　　顾怿绝望的看着徐莘：“你一晚上不回家你家长不担心你吗？”
　　徐莘平淡的说：“我家里没人。”
　　“没事，我家里也没人，别伤心了。”顾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父母在工作。”徐莘听了顾怿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
　　“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了，我妈妈她……也在工作。”
　　顾怿打开手电筒走向教室另一侧打开窗户往下照：“不如我们跳下去吧！踩着一楼那个窗户。”
　　“你疯了吗？这是二楼，楼层再怎么低也有四五米，下边还是水泥地，你当你自己是壁虎啊？还是你觉得你是猫？有九条命，摔瘸了谁管你。”徐莘眉头紧锁。
　　顾怿被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你凶什么？我就是说说。你才是壁虎，你全家都壁虎。”
　　徐莘坐到了自己位置，翻看手机，也不说话。
　　顾怿也气呼呼的找了个离徐莘最远的位置坐下。
　　我再搭理你我是狗，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徐莘，看了眼电量关了手电筒就开始玩消消乐，点着相同的图标使劲戳，仿佛要把手机屏幕戳碎。
　　漆黑的窗外惊闪一下，“轰隆——”，紧接着下起了雨，瓢泼似的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
　　海市的天如其名，夏天燥热，不仅早晚温差极大，还变幻无常，总能给人个措不及防。
　　临窗一股咸腥潮湿的气味传来挥之不去，顾怿更加烦躁。由于再三顾怿起身关上了窗户，雨线随风撒在顾怿身上，衣服湿了大片，窗户合严隔绝了部分窗外的雨声。
　　正预继续玩游戏，手机发出了即将关机的提醒。早上来学校忘充电的时候就觉得不安心。
　　熄灭了手机屏，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无限的声音被放大，伴随着雨声、雷声、呼呼作响的风声、呼吸声，无数校园灵异事件的画面涌入脑海，甩都甩不掉。
　　顾怿又冷又怕，忙不迭顺着微弱的手电筒跑到徐莘身旁。
　　自从顾怿关了手电筒之后，徐莘一直立着手机将灯光对着顾怿。
　　“徐莘！我刚刚……不应该骂你。”
　　徐莘呼吸一滞，放下手机转向顾怿缓慢开口：“其实……我也……我不该那么凶你。”
　　顾怿仿佛得到了赦免一屁股坐在徐莘旁边。瑟缩着搓了搓双臂。
　　徐莘感受到阵阵凉意：“你衣服湿了？”
　　说着上手摸上了顾怿的胳膊，肌肤透凉，身体微微擅抖着，发现校服湿了大片。
　　“温差这么大，外套也不知道拿。”说着拉开拉链将校服脱了下了。
　　顾怿嘟囔：“不是想着学不了多晚嘛。”
　　“短袖脱了，穿我这个。感冒了我可不会管你。”
　　“关心人嘴还这么硬。”
　　已经湿了的校服松松垮垮的贴在顾怿身上，顾怿校服的两颗纽扣解开，毫不犹豫的抓起衣尾向上扯，扯至一半露出来小腹，身体紧绷，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被昏暗的灯光带上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不知怎的徐莘的心跳开始加速，仿佛陷入了未知的迷雾，眉眼间暗涌着不知名的情愫，被自己倔强的克制着移开了眼。
　　身上多了一层燥热。将衣服递给顾怿，带着暗哑的嗓音，说：“快点换上。”
　　“哦！”顾怿将湿了的校服放到桌子上，接手换上了递过来的外套，上面还带有徐莘的体温，很温暖。
　　“班长，你不冷吗？”衣服给了自己顾怿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刚刚还骂了他千万把遍。
　　“不冷！”徐莘按开了手机屏。
　　顾怿伸手抱住了徐莘：“来班长，我给你暖暖。”
　　徐莘身体一怔，急忙推开了顾怿的脸。
　　“你老实一点，坐好。”
　　“唔？”
　　顾怿看到徐莘的桌面。
　　“班长，你刚刚一直没玩手机啊？”
　　“我玩手机？手机都没电了怎么办？”
　　想起刚刚狂戳屏幕的自己，真惭愧。
　　徐莘根本没有生气，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闹成僵持的局面自己也不想，一直懊恼刚刚冲动对一句玩笑话上了情绪，所以在顾怿递出台阶的时候就跟着下了。
　　顾怿手放过来的时候触碰到了徐莘的胳膊，说：“班长，你胳膊怎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摸上了徐莘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进行对比。
　　小声嘟囔着：“也没有啊？感觉不出来啊？”
　　“老实坐好，你发烧了我也不可能发烧！现在两点四十七，还可以睡一会，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说话，不过我不保证你会得到回应。”
　　“行行行，我坐好，我睡觉，关心一下你嘛！”
　　顾怿将湿衣服平铺到空白桌子上开始睡觉。
　　学了一天大脑已接近匮乏，呼吸声也逐渐平静。
　　静下心来徐莘开始回忆刚刚那令人陌生的感觉，看着男孩的睡颜陷入沉思，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生产生这种感觉。
　　思考无果。
　　“选A，因为此时小球相对静止……”顾怿梦呓。
　　“真是睡觉都不带歇的。”
　　徐莘不知道怎么了，在自己察觉的时候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少年的头发，发丝很软，放下许久还带有一丝留恋。
　　手电筒的话照射在天花板上，目光透过光影落到少年微微蹙着的眉上，徐莘放轻了动作关掉手电筒。
　　想到天亮之后的魔鬼集训也快速的进入了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