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少主的吐血江湖》八百秋

64、大意失荆州

　　下落过程中，借着洞内幽暗的火光，方笑古一把拉过一根攀岩壁上的长藤缠于掌中，扯了扯，便借着那力，衣袂翩翩地从空中荡过，飒飒落地。
　　落地后，才注意到那人还赤着脚，便立刻将林唯昭又打横抱了起来，蹙眉道：“他鞋子呢？”
　　“问你话呢，说话。”葛青推搡了一把秦彧，催促道。
　　秦彧扫了眼，又睨了眼面色冷峻的方笑古，无可奈何道：“因为那脚铐，他穿鞋的时候戴不上，尺寸小了，只能把他靴子脱了。而原本的红鞋子，是女子的尺码，所以也小了，他穿不上……”
　　“你们山寨，做小买卖做习惯了吧？”经常干活的葛青忍不住白了眼前的人一眼，无言道：“蠢得要死。”
　　“你也没多聪明。”方笑古拧起眉头，斜睨了那人一眼，冷哼道：“还好意思说别人。”
　　闻言，葛青刚想否认，一见那半死不活的林唯昭，便又垂了头，闭了嘴。
　　等江除云蹑手蹑脚地踏在平地，他们一行人才算全部来到地下洞穴中。
　　秦彧被葛青抓得死牢，目前也无他法，他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在前带路，领着一行人向着深处而去。
　　从洞壁上拿走一火把，江除云持在手中，紧跟葛青身侧。
　　不时回头，瞄向抱着林唯昭，亦步亦趋跟着的方笑古，小声问道：“你表哥，和那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与桃湖山庄牵扯上？”
　　用余光睨了眼身后，葛青白了江除云一眼，一边感慨他果然没有认出师尊，一边回问道：“你这么聪明，你觉得是什么？”
　　江除云单手托腮，认真思忖，时不时又回头看看，却发现方笑古正勾唇笑意盈盈地回望着自己，只能礼节性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如何，聪明人，看出来什么了？”葛青压制住自己偷乐的嘴角，强忍着平淡道。
　　“看出来，你表哥挺在乎这个桃湖山庄的少庄主。”江除云若有所思地睨着秦彧的背影，忽而疑惑道：“但是，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葛青侧首，轻声追问道：“何意？”
　　“毕竟他可以单枪匹马闯入山寨救人，足以说明这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江除云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点着自己的鬓角，复又叹气道：“只可惜，他态度放浪，即便是关心都显得特别虚伪。”
　　“江兄似有高见。”
　　“不敢说高见……”江除云欲言又止，忽然一怔，立刻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僵硬地看到身侧微眯凤眸的方笑古，正和善地睨着自己。
　　“放浪？”方笑古勾起唇角，点了点头，眯眼笑道：“有劳江兄解释一番。”
　　“……”江除云感觉到周身起了鸡皮疙瘩，立马闪身绕至葛青另一侧，闭口不敢再言其他。
　　“不知道这位兄台与林少庄主是什么交情，竟然可以为了他单枪匹马闯入寨里。”秦彧虽在前面带路，但他们的对话也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回首问道。
　　“与你无关。”方笑古垂首瞄了眼怀里的林唯昭，确定他还在沉睡，才继续道：“你到底所图何事，竟能让他开口替你求情。”
　　“人生在世，总有所求。不得已而为之。”秦彧摇了摇头，左右而言他。
　　“废话连篇，继续带路。”
　　走至中央空地，才止住脚步，指着前面一路口道：“这里便是昨天的岔路口，中间是出路。”
　　方笑古望着可见度逐渐降低的幽邃道路，心中警觉，遂将林唯昭放下，单手拉过其胳膊环过脖间，搭在自己肩上，蹙眉道：“这路对吗？”
　　“这条是出路。”秦彧面不改色地继续朝着中间的洞口走去，口中不停道：“真是自认倒霉，白忙活一场，还死了这么多寨里兄弟。”
　　“住口。”葛青冷哼一声，觑着秦彧的后脑勺，嫌弃他话又多又密。
　　沉默中，一行人又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秦彧忽地止住脚步，突兀地仰头望向洞顶，举止怪异地咧嘴傻笑。
　　“不对。”江除云眉头一紧，立刻出手去捂那人的嘴，未及，就听秦彧蓦地大喝了一声：“放！”
　　不及反应，众人只觉脚下一阵猛烈地震动，原本平稳的地面，瞬间裂开无数个口子，有规律地逐一向下打开，地面坍塌，他们皆是脚步不稳地向着裂缝中掉落。
　　猝不及防，葛青抓着秦彧的力道不由一松，便将人给弄丢了，暗骂不好：“秦彧跑了!”
　　身不由己地向下坠落，伴着碎石四散，方笑古下意识地拉紧了林唯昭，将他圈进怀里，双手护住了他的头。
　　未多久——
　　“闭气！”黑暗中传来方笑古的一声闷音，便瞬间淹没无声。
　　震动持续了半柱香的时，原本裂开的地面，又重新合起，仿佛一个怪物饱腹后便立刻闭上了嘴，随着这阵波动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
　　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水池中，方笑古半眯着眼睛，看到水中有一隐约可见一洞口，一把将林唯昭向那侧推去。
　　复又被一阵水波冲击，瞬间便昏了过去，任由身体向下沉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倏地睁开双眸，四面八方的水转瞬涌入了口鼻耳，方笑古呛了几口水，立刻回神，憋住一口气，缓慢地控制身体在水中的平衡。
　　这里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光亮，忽觉身侧有人靠近，方笑古猛然警觉，将来人的手一把扣住，扯至其身后，在水中一阵扯打后，恍惚间，他触摸到来人手上一冰凉的圆形物，戒指？
　　瞬间松开那人，放轻了动作，只是抓着那人的手不放。
　　来人原先还很抗拒地要扯开束缚，似觉方笑古并无恶意，也似是觉得徒劳无益，未多时便渐渐止了挣扎，伸手在他的掌心画了几下。
　　“跟我走。”
　　跟着那写法，方笑古读出了意思，推了推那人，示意他已明白。
　　一片漆黑中，由着那人拉着他朝着一侧游去，游了没多久，有点光亮透出，竟是一狭长的小道，似是方才方笑古所见的洞口。
　　越是深入小道，水位便越是下降，甚至仰着头，可在水面之上得到呼吸。
　　空气瞬间挤入胸腔，方笑古与那人均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狭小的洞穴中，唯有二人此起彼伏地喘息声。
　　歇了未多久，方笑古也不言语，只是紧抓着那人的手不放，便由那人领着，继续向着小道的深处游了过去。
　　约半柱香的时间，方笑古摸到身前的平地，遂爬上了地面，但那领路之人，似是没了力气，脚下无力，徒劳了三次，未能上岸。
　　黑暗中，只能听出水波的嘈杂声，方笑古心领神会，靠着听音辨位，伸出双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将其一把拽了上来。
　　“谢……”那人声音发着颤，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