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当同位体来敲门》夏瑜珏

27、27

　　周末早起，艾莉诺习惯第一件事把整片窗帘拉开。
　　“今天放晴了诶……”
　　厚重的云层已经散去，仅剩几抹白色被随意涂染在天空这块画布上，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内带来生机。

　　好天气难免会带来好心情，艾莉诺换上一件淡粉色的连袖长裙，还多花了点时间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打理顺了才下楼。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阿尔弗雷德，她果断摸向厨房。

　　“早上好，艾儿小姐。”
　　“早上好。”艾莉诺好奇地凑过去，“今天农场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她知道家里每天的食材都由韦恩名下的有机农场供应，但量好像没有如此夸张。

　　“因为今天有家庭活动。”
　　小姑娘歪头：“什么？”她来了好一段时间，似乎也就第一次正式晚餐人齐些，勉强可以称作一次家庭活动？
　　“或许……”阿尔弗雷德停下手中的工作，笑着看向她，“您想野餐吗？”
　　艾莉诺跟着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在理解意思后，蓝眼睛睁得圆圆，表情惊讶，急忙凑近了些，又怕影响管家做事马上拉开了点距离，嘴上不停追问：“是我想的那样吗？所有人一起？在庄园草坪那块空地？我……布鲁斯同意吗？”
　　“是布鲁斯少爷决定的，因为您之前提到过的家庭日常。可能他一直在找机会呢。”情商颇高、说话技巧也点满的管家侠阿福将前因后果掐头去尾地总结道，“迪克少爷觉得不能错过今天难得的阳光明媚。”
　　“当然，如果他们能深刻理解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这个道理，我想家庭活动可以从上午就开始。感谢您能体谅他们爱睡懒觉的习惯，艾儿小姐。”并且最好不要学习。

　　艾莉诺含糊地回应了几声，她双手扒在桌上，不自觉地蜷曲着手指摩擦光滑的台面，脑袋在打结。
　　达米安说得对，她很笨，即使读完所有课程，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情绪。
　　说激动，好像有点夸张；说高兴，也不足以概括。
　　她只觉得……只觉得有人把自己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很幸运。

　　“艾儿小姐。”
　　“我在！”她下意识大声地应道。
　　阿尔弗雷德眼神温柔，语气和蔼地说道：“我恐怕自己忙得抽不开身，您愿意在早餐过后一会儿帮我去叫醒布鲁斯少爷吗？”
　　“好！呃，我……”艾莉诺回过神来原本想推拒，可看着老管家鼓励的目光，她再次重重点头并且严肃补充道，“保证完成任务。”

　　-

　　艾莉诺其实以前经常替Alf去叫醒父亲。
　　她喜欢当人形闹钟，专供韦恩老爷的那种。
　　比如“嘭”地扑到床边上，猛地掀起被子一角，伴随一句“早上好”的大声问候——无论中午下午。
　　有时候父亲会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再五分钟”把被子扯回去，有时候也会干脆把小团子一起拉进被窝当赖床同伙，直到精力旺盛的小孩挣扎着扒开他的眼皮。

　　等艾莉诺再长大点，小姑娘就变得矜持起来，她会像现在这样先轻扣两下门扉。
　　无人应答。
　　但是淑女不能随意进入成年男性的房间，所以她会……毫不客气开始富有节奏地拍门。
　　“你醒了吗？布鲁斯？布鲁斯？”
　　抱歉，她真的控制不住雀跃的心情，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开始下午的活动。
　　如果有谁经过这里，就能看到她飞扬到天上去的嘴角。

　　听见里面传来动静，艾莉诺默数半分钟，退后一步，看到门打开来。
　　刚睡醒的布鲁西宝贝褪去了身上所有锐利的气息，双眼惺忪地看着门外的小女儿：“噢，艾儿，对，我醒了，醒着呢……”
　　“布鲁斯你今天真帅气！快点！大家都在忙啦！”没等恍惚的老父亲有其他反应，兴奋的艾莉诺就跑开了。

　　-

　　临近正午的韦恩庄园十分热闹。
　　等布鲁斯收拾好自己走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草坪空地已经支棱起了一块巨大的天幕。

　　达米安和杜克在搭另一块，前者决定搞个蝙蝠形状，后者原本想用更方便的自动天幕，最终还是妥协地帮忙打地钉。

　　提姆在摆桌椅，芭芭拉则站在烧烤架前准备大展身手，斯蒂芬妮与艾莉诺帮忙阿尔弗雷德将屋内的甜点饮料预制食材通通搬出来。

　　“嗨！布鲁斯！”
　　“布鲁斯！”
　　“父亲！”

　　众人草草地和大家长打了招呼又继续各自忙活。

　　布鲁斯左瞧右看，似乎都插不进去手，最后还是阿尔弗雷德将人推去芭芭拉边上当个酱料递送员。

　　杰森和迪克出现时，草坪便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杰森无语地朝大哥吐槽道：“我以为最多就是一块更大的野餐布上放满食物？”他原本都打定主意绝对不像过家家似的和一群人围坐了，太傻鸟。
　　“嘿你在开玩笑吗？阿福不会允许有这么简陋的家庭活动的！”

　　于是野餐升级成了露营派对。
　　只不过他们没有大自然徒步之类的环节，只有一家人聚集在一块吃喝玩乐。

　　“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在同学生日派对上新学的，怎么刷酱汁更美味……”
　　“等等等斯蒂芬再不翻面它们就焦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芭芭拉回头瞥见迪克几人围在长桌前，疑惑地问道。
　　只见达米安头顶乌云眉头紧锁，兄长们却满脸幸灾乐祸。
　　杰森积极主动地将一大壶绿色健康混合蔬菜汁推到达米安面前：“愿赌服输，罗、宾。”
　　提姆默默把桌上一整碟黄瓜三明治端来。
　　迪克一面心疼一面毫无兄弟情地安慰：“没事的，小D，等会你再运动运动就消化了。”噢可怜的小D，希望他今天还有胃口吃下其他美味食物。
　　“闭嘴格雷森！”说完，达米安悲愤豪迈地开始灌绿色糊糊。

　　再怎么正常的食物，也经不住一口气吃多……更何况平时他们就很腻歪了！
　　奸诈阴险的几个家伙！父亲绝对是被他们蛊惑了！

　　迪克·蛊惑人心·格雷森：无辜摊手.jpg

　　-

　　艾莉诺刚结束一轮桌游，提姆把大家杀得片甲不留，其他人不甘心起哄着准备来点体力游戏，于是她暂时退出，瘫在一旁的椅子上晒起太阳。
　　看着眼前家人们嬉笑打闹的场景，她久违地感觉幸福在内心盈满。

　　“艾儿。”
　　她侧过头，是布鲁斯搬了把同款椅子过来。
　　她下意识坐直。

　　“噢别这么紧张，我要开始怀疑自己在你心里究竟是多么糟糕的形象了。”他将手里的鲜果汁递了一杯给她。
　　“谢谢……”艾莉诺弱弱反驳，其实她在面对布鲁西状态的老父亲时总会更放松，只是这样的机会有点少。
　　他们本来相处时间也不多，毕竟生活作息都不太一样。

　　“……或许我应该早点说这句话，艾儿，你不用一直这么客气。”
　　“很明显吗？”
　　“非常。”
　　“……好吧。”艾莉诺又瘫了回去，“Sor……呃，我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布鲁斯今天似乎卸下了所有的烦恼枷锁，就像所有普通长辈那样，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不少：“做你自己就可以。”

　　两个人沉默下来。
　　一大一小轮流喝着杯子里的果汁，似乎在比拼谁更快更优雅地解决光。

　　艾莉诺其实不认为自己在逃避和布鲁斯说话，她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与新家人相处的平衡点。
　　“他们的善良不是我得寸进尺的理由。”艾莉诺这样告诫自己，其实只是害怕过分熟稔得不到理想的回应，将会更尴尬失落。所以，她当好韦恩庄园的借住者就行。像……同班的汉娜一样？她说自己换过四个寄养家庭，对于怎么当个寄人篱下的未成年经验丰富。

　　直到布鲁斯再次抬手发现果汁见底，才又主动说道：“艾儿，如果……有什么困惑，你可以和我谈谈？”噢老天，他好像看到阿尔弗雷德在盯着自己。

　　艾莉诺听到他谨慎的措辞有些想笑，她的Daddy曾经也很笨拙——Alf吐槽的，只不过被Damian折腾了几年终于成长为勉强及格的父亲——感谢Damian。

　　此时看布鲁斯一副洗耳恭听的耐心样子——这真不常见，艾莉诺犹犹豫豫还是开口：“我其实很糟糕。”她的声音闷闷地，如果不是布鲁斯耳力过人也许就忽略了。

　　“为什么？”他有些惊讶小姑娘会用自卑的语气表达负面心态，这不符合他对于艾莉诺的侧写，她的底色应该是阳光且自信的，最多就是担忧超能力量的运用而已？

　　“我……”完蛋，她已经开始后悔回答了。
　　心里像是有两股声音在打架，一边劝解她学会信任与坦诚，一边警告她别乱说话惹人嫌。

　　然而或许是被感动的心情胜过了一切，又或许今日氛围难得，最终艾莉诺纠结良久还是将自己压抑的心情袒露出来，虽然她一紧张便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蝙蝠侠的女儿，但……我很脆弱，害怕自己受伤更害怕看到家人受伤，也没有舍己为人的超级英雄觉悟……我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是……”
　　“我宁可没有这种力量。”
　　“万一它失控呢？万一我因为自私的心情伤害到别人呢？我做不到……”

　　艾莉诺自始至终无法和家人坦诚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打击罪犯保护地球的道路上坚守本心义无反顾。
　　尤其在蝙蝠侠与罗宾们跟前，她直面能力问题只会自行惭愧。
　　她没有他们那样伟大而正义的高尚灵魂，她仅仅是一个普通小孩，即使拥有力量也只会想到用在保护所爱之人身上，不期待将余生都投入到拯救世界的事业中发光发热。
　　如果电车难题摆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珍视的人，无所谓砝码另一头压着多少生命的重量。
　　也许她余生会活在痛苦自责中，但重来无数次她依旧不会后悔选择。

　　布鲁斯终于听明白了艾莉诺一直以来的烦恼。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我的孩子必须也成为义警。”他认真地说，“也不会要求你必须运用自己的能力拯救世界，艾儿。”成为罗宾是达米安的选择，艾莉诺同样可以选择成为一个普通的韦恩。

　　小姑娘依旧情绪低落：“我的能力或许会带来不幸……”她讨厌索菲亚展现的某个未来的自己，也讨厌Batgirl充满执念的可怕模样。
　　布鲁斯问道：“你目前为止有用能力伤害过谁吗？”
　　“没有！”艾莉诺果断回答，她还解释了下那天对Batgirl做的，“我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了，并且打了一个驱逐标记，短时间内她肯定找不到消除办法。”希望在她找到之前就和自己的布鲁斯和好不会想着瞎折腾了。
　　“你会害怕我吗？像Batgirl的蝙蝠侠那样？”艾莉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泪水就要偷跑出眼眶了，她赶紧捧着脸偷偷吸一下鼻子。

　　劝解一句“别纠结未发生的事情”不太符合布鲁斯的行事风格，毕竟他向来习惯掌握所有情况，不惮以最糟糕的结果去预料未来。
　　触及不远处管家与大儿子的探究眼神，布鲁斯及时将嘴边的某些冷酷单词咽回去——差点亲子谈话就再次以失败告终了。
　　思考片刻后，他郑重地对艾莉诺开口：“如果你坠落，我会像那天一样接住你。”所以别害怕。
　　“……谢谢你，布鲁斯。”艾莉诺停顿了一下，“这次不是客气。”
　　布鲁斯拍拍她的背：“我知道。”

　　“艾儿——快来！我们要新一轮游戏了！”
　　“来啦！”
　　艾莉诺站起身轻轻拥抱了一下老父亲，随即蹦哒过去加入他们。

　　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来到布鲁斯身边，为他续上饮料。
　　“看起来，迪克少爷的‘野餐计划’很奏效？”
　　“或许。”布鲁斯望向吵闹成一团的孩子们，脸上挂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