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行人》小马不吃鸡蛋

5、意外的倾诉对象变了

　　整个秋天，楚楚都在筹备离开林柳的事情。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她发现日子比自己想象得没那么难过。出发去上班的路上，车子很不幸爆胎了，楚楚鼓起勇气，掏出电话打给保险，打给道路救援，在摇摇晃晃的救援车上用地图软件找轮胎店的电话，拨出去，又查车子的轮胎型号，数十个通话记录。处理好这一切，重新回到宿舍的时候，人已经精疲力竭。
　　已是夜里十一点，她瘫在地板上，还沉浸在自己独当一面处理事情的刚刚，她莫名就觉得很委屈，想躲起来，希望有个依靠，懦弱的她处理不了生活中的更多意外。拿起手机，只机械回复消息，有时候不回消息。刘裕早知道楚楚爆胎的事情，他告诉楚楚，如果实在处理不了，就开车来接她。林柳到是不知道，只问楚楚到了没，才得知这场意外，匆匆打来电话。
　　“人没事吧？”语气里满是焦急。
　　“没事。”
　　“没事就好，这都是小事，人人都会遇到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嗯。”楚楚一边回应，一边看着手机上和刘裕的对话框，她给刘裕发：好想哭。
　　下一秒，刘裕发来了通话邀请。楚楚愣住了，匆匆挂断林柳的电话。接起来，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一句：“喂？”
　　林柳再打进来，只看见“对方正在忙”。
　　“楚楚，你没事吧。”
　　“没事。”
　　“你别太难过了，这种烦心事人人都会遇到的。你看我上次开车去鱼鸟山想看日出，结果是个大阴天，日出也没看着，白起那么早，回来路上还发现车胎一直在漏气，原来是被铁钉扎了。是不是听起来很倒霉？但是送去修好就没事了嘛，对不对。”这是刘裕第一次给楚楚打电话，有些紧张，就想说一件糗事，让楚楚笑一笑。
　　“但是最近开车老被骂。”楚楚很开朗，一次的烦恼不会记在心上，两次也不会，但是三次四次就会在心底长出一座活火山，活火山不冒岩浆，往外冒眼泪。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往外涌，顺着脸颊往下流，小声抽噎。
　　“别哭，谁骂你了？”
　　“在路上碰到那些司机，一和我碰上就冲下车骂我，都好几次了。”楚楚一边说着，哭声忍不住越来越大。
　　“啊。”刘裕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这些人骂你真是太没有素质了，他们不能包容你。下次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先开骂，我给你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我不敢啊。”楚楚每次也都觉得自己是新手，应该是自己的错，自觉理亏，不和对方起冲突。次次被骂就生出委屈来，尤其是在背阳阴冷的房间，还发生了爆胎这样的破事，明天还要早起去上班，委屈就长得更快，透过手机屏幕传到刘裕这。刘裕听了很想笑，想忍住不笑但还是憋不住。
　　“好了，那你先洗漱下调整好心情。”
　　“好的。”
　　另一边，林柳因为打不通电话发来几个问号。楚楚回复，有电话。
　　楚楚一边洗漱，一边想起刘裕电话打来的那一个瞬间。楚楚不爱接电话，也不爱打电话，她认为电话是很隐秘的，通话的时候，她要根据对方的身份选择合适的语气，有时还要选择合适的姿势，有些人的电话是不能躺着接的；她更讨厌陌生来电，从一开始就得装作礼貌，却是一个又一个推销电话，白白浪费她的礼貌。刘裕给她打电话，她感觉到巨大的惊讶，她困在二人之间，感到尴尬。
　　清晨，蓝天白云、鸟叫虫鸣，马楚楚走在上班路上，望着一切都欣欣向荣，除了空气里的汽车尾气味儿背叛了这美好的早晨，她短暂皱眉。她去找周老师聊天，她经常去低段办公室找他。楚楚会说一个吉他老师的事情，她会说：“哎呀，这个吉他老师怎么出去和朋友喝酒都发给我知道。”听起来很得意忘形，也很沾沾自喜。周老师会说：“哎呀，老板娘，以后去你那学吉他能不能打个折？”“当然可以。”楚楚大笑，“报我名字被打骨折。你们都小心点，被赶出去都是轻的。”轻松愉快的氛围很快被繁杂的工作打断，除了玩笑，这个办公室里就剩下无精打采。楚楚在工作当中的处境不好，她常常心软，因为后面的同事抱怨工作太辛苦，因为接了什么工作而心脏痛，晚上失眠，在办公室夜夜落泪。她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去帮助同事，让别人别太难过，于是那些工作落到了楚楚头上。新的一年快要到来，楚楚作为新入职教师的实习期也已过，她想要努努力，在她不足为道的事业中获得一些小小的成就，免得完全被其他同事比下去，以此维持自己对工作的信心。于是，她积极关注各类活动和比赛，她还想考硕士研究生，因此买了很多参考书籍。楚楚想做的事很多，她想获得世俗的认可。
　　楚楚还是会常常想起林柳。她也和林柳提过吉他老师，她希望林柳问她吉他老师的事，这样她好渐渐透露一点内容，给他脱敏。但是林柳从来没有问起过，楚楚又觉得让林柳在她和女友之间二选一，选一百次，他都会装作很犹豫，装作很困难，装作很便秘地选择女友。那么楚楚也没必要给林柳脱敏了，毕竟她在他心里也算不了什么，圈养了一段时间的一只野猫跑了你难道会难过很久吗？家里的人没事不就行了。
　　一般的工作日夜晚，林柳都会带上楚楚打游戏，今天也不例外。他们在游戏里连麦，说着说着，林柳就会接到女友电话，在游戏里失去声音。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心揪着难受的感觉很快成为劝说自己离开的动力，今晚楚楚不再装作若无其事，听到林柳的声音后也没有多说，不愿再听他的情话，和他调情。
　　楚楚说自己困了，接着她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