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蝶》闹市修行者

13、蝴蝶在飞

　　天空中，一只彩色地蝴蝶风筝在飞；绿地上，一位漂亮地小女孩在拽着风筝线跑；一旁，一 位年轻地母亲紧跟着这小女孩，呵护着不让她绊倒……
　　小女孩在不停地奔跑，风筝在不断地升高……
　　“雯雯，攥紧你手中的线，千万别松开，一松开，风筝就飞了，就不再听你的话了！”母亲认真地关照着.
　　“知道啦！我攥得紧紧的呢！”小女孩甜甜地回答着……
　　这是四月底的一日下午，石惠在县城公园内见到的一幕，当时，那位年轻的母亲见石惠一直在欣赏她的女儿，还冲石惠友好地笑了笑……
　　离开这母女俩，石惠又去了公园的西北角.她以前曾在此处同于飞描绘过未来。在这儿，她能想到于飞的种种好处和最近发生的所有重大事情.首先，正月底她母亲的病好了，她四妹又定了婚.这让她非常高兴；接着是卫萍的哥哥出车祸去逝和卫萍随后远嫁新疆的事，她很替卫萍的未来担忧，她更替卫萍的爸妈伤心和难过，就在前几天，吴娜也同一位潇洒地男子喜结了连理，这每一桩事都让石惠立刻就想到了于飞……
　　她在二月份和三月份去于飞家时，不但没问出于飞的去向，反而还招来了于飞母亲的奚落。那些奚落她的话语虽让她有些难堪，但却让她变得“聪明”了许多，特别是三月份的那次，当时，于飞的母亲态度明确地对她说：“我不管您俩以前有多好，以后会咋样；我也不管您俩是想在家盖房子，还是要在外买房子；我只是不愿看到小飞给你在一起有压力，因为他春节时已变得心事重重和闷闷不乐了，甚至都开始沉默寡言了，春节后又一走就音信全无。所以，就算你俩结了婚，能不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很难说的，因此，我劝你认真考虑这事，免得以后后悔……”
　　那晚，直到离开于飞的家好远了，石惠都在琢磨于飞母亲的这番话，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老人一向都通情达理和宽厚慈祥，绝不会因为她同于飞吵过架而拒绝她，也许，于飞真的如她讲的那样，性格改变了许多.“但这给我俩婚后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石惠感到受了委屈，可她却无法去怪罪这样一位疼爱儿子的母亲，她只怪自己把“柳暗花明”的局面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听过公园中那对母女的对话后，她害怕得要命。
　　“是的，这么浅湿的道理，我怎么就不懂呢？假如于飞是放出去的风筝，我已松开那根线好久了啊……” 她谴责着自己：“我那次不该吵骂他的，不管怎样，他为我也算抛家弃子了！我还能再怎样要求他呢？”石惠就是这样的性格，见不到于飞时，她一直在原谅于飞的过错：见到于飞后，她又无法容忍于飞的三心两意，就同她无法容忍吴刚与她的不般配一样……
　　太阳落下山时，石惠才开始去汽车站。她不想过早地去于飞家，她前几次去时，于飞的左邻右舍总是故意去看她，令她很难为情.所以，她故意拖延时间.她想在天黑时赶到于飞家并在那儿吃晚饭……
　　像这样的做法，石惠一直坚持到六月.在这期间，虽然刘莉与于飞的母亲并不欢迎她，但见她不走也从不向外赶她，去过几次后，石惠倒发现一个好现象：她们推迟了星期六吃晚饭的时间，因为每次都是她到了她们才开饭，“这也许是她们怕麻烦，不得已才等我一起吃饭的吧！”石惠每次都这样得意地想.
　　又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石惠已能巧妙地对付刘莉婆媳两个的故意冷落和刻意排斥了；在单独与刘莉在一起时，石惠还曾试着劝她再嫁过.可她每次都以“我哪都不去，就在这看着龙龙过；不管怎样，我都是龙龙的亲娘：我绝不踏第二家的门槛”等为由来回绝与挖苦石惠，每次都令石惠羞愤异常，尽管如此，石惠仍是忍耐着不向刘莉发火.她非常清楚，只有这样做，她才能及时得到于飞的消息……
　　二〇〇一年七月五号，石惠发完学生的成绩单，直接就去了于飞家，一路上姣阳似火，晒得她的胳膊火辣辣地疼.到地方已是中午的十二点了。刘莉切了个西瓜，见她吃完两块就不再吃了后，才拿出于飞的来信让她看.信的内容是：
　　刘莉：
　　你能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了.不然，以我的性格是不会给你去信的……
　　虽然这次的创业仍非常艰难，但我还是挺了过来。现在，我不但还清了表叔的一万多块钱，而且还开了一间装潢门市部。我如今又能轻松地工作和安心地学习了……
　　今写信是让你帮我办件事：假如石惠去找我，你尽量别为难她，因为错的是我而不是她；另外，我想请你转告她一声，就讲我也许不适合她，请她慎重考虑……
　　再向下的内容，石惠连看都没看，她只记下“香城市淮海路213号”这个地址，就苦笑着向刘莉辞行了。
　　“别走，明天咱一块儿去找他……”见石惠笑得比哭还难看，刘莉顿生怜悯之心，这才出言挽留她.
　　然石惠这时却倔强起来，“莉姐，带好咱们的阿龙吧！于飞嘛，就不再是你的了……” 她在说这话的同时，竟忍俊不禁流下了酸溜溜地眼泪来……
　　* * ＊ ＊ ＊
　　香城市依山傍水而建，是江北地区的“小上海”；淮海路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尽是商场，酒店，茶楼和装饰豪华的店铺……石惠对这条街很熟悉.所以，她轻松地就找到了于飞的装潢店，她走进店内时，正有店员在制作灯箱.一位正向灯箱上贴美术字的女孩起身招呼她道：“您好！需要帮忙吗？”
　　“需要.” 石惠冲她点一下头，友好地笑了笑。
　　“什么事呀？”
　　“我想问问，这店的老板叫于飞吗？”
　　“是呀！”这女孩自豪地说：“这条街上的商户不认识他的不多耶！”
　　“他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他陪一位经理买灯具去了，”女孩这才认真地打量石惠：“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那我怎么给他联系呢？”
　　“你可以打我们门市部的电话，也可以打他手机.”女孩说话时拉开了抽屉，拿出于飞的名片递给了石惠.
　　“谢谢你！”石惠接过名片，就转身去街上找电话机了，她不想当着店员的面和于飞通话……
　　来到一个电话亭前，石惠拿起话筒拨号时，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单彬来.直觉告诉她，在香城，单彬能帮于飞很大的忙，最起码，他能介绍市政府的工程给于飞干……
　　“我何不带一个工程去见他呢！”石惠这样想着，又犹疑了一会，就掀开电话查询簿，拨通了组织部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她，单彬下乡去了，石惠向那人要了单彬的手机号，就琢磨该怎样开口了……
　　“喂，哪位？”当听筒里传来单彬熟悉的声音时，石惠突然就激动了，也心慌了，她一时倒忘了提前准备好的话语，只简单地问道：“你是单彬吧？”
　　“是的，你哪位？”
　　“我……我是石惠，你在哪儿？”
　　“石惠！你是惠惠？”很显然，单彬已非常激动了。“你是惠惠？你在香城吧？”
　　“是的，你在哪儿？”
　　“我在车上.”单彬的声音这才趋于平静.“你碰到难事了吧？”
　　“是的，我想让你帮个忙……”
　　“别说的这么无奈好不好？”单彬向石惠承诺说，“你让我一天逮两百头狼我愿意干：你让我一天帮你两百个忙我乐意干！”
　　“是真的吗？”石惠笑了，“那就等你来了再说吧……”
　　“哎，先别忙着挂断，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儿呢？”
　　“我刚下车，能住哪儿？”
　　“那好，你现在就去紫荆门水上乐园，到地方只要报出姓名，就会有人安排你住宿……” 单彬像是给石惠解释，“我六点才能回到香城，所以只能这样安排你……”
　　“好吧，我挂了.”石惠说完就主动放下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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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紫荆门的水上乐园内，霓虹灯的彩光闪烁着，把波光粼粼地湖面染得色彩斑斓；豪华气派的望湖乐酒店里，于飞正与一位中年男子在喝酒聊天.他俩的身边坐着一位穿绿裙子的漂亮女孩.这女孩不时向于飞与那男士的杯中倒酒……
　　“小薛，你要好好帮于飞，”中年男子对女孩说：“他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
　　小薛名叫薛庆梅.就是下午招呼石惠的那位，她认真地点过一下头，就半真半假地对男士说：“程经理，别光说我，您呢？您俩可是正宗的老乡耶！”
　　“我不正在帮吗？”被称作程经理的男士叫程乾.他是一家塑胶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由于他生产的聚胺脂筛网既耐磨又价廉，所以，在国内矿山行业中是相当出名的人物……此时，他提醒小薛说：“上次介绍你俩认识单彬时，我不已说清楚了吗？于飞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是说，你该催催单主任了，别让他忘了！”薛庆梅强词夺理说：“想干农委工程的可大有人在呢……”
　　“我催过了.”程乾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刚才还催他呢！要不是他女朋友来了，我今晚就请他去大世界了……”
　　“他不是结过婚了吗？”薛庆梅有些不满了.
　　“那又能怎样？”程乾不以为然地讲：“说不定这位才是原配呢！”
　　“嗯，很有可能.”于飞随声附和着，也加入了他俩的谈话……
　　二十一点时，程乾带小薛跳舞去了，于飞因心中烦闷，就独自来到湖边，蹲下身去看那泛着七彩光晖的湖水；去倾听细浪与湖岸的私语.这时，他又感到无所适从了.漫漫人生长路，如眼前绵延地湖水，他就像荡漾在碧波深处的小舟，历经风吹浪打过后，一心只想靠岸或去平静地港湾里休憩……于飞在这儿苦闷的时候，有两个人正沿着湖岸自东向西朝他走来。近了，离他更近了……当霓虹灯的荧光闪过那两人的脸上时，于飞突然看清了正朝他走过来的那两人是石惠与单彬.他大吃一惊，急忙隐身到一个石礅后让他俩过去……
　　因他俩走过去的地方离于飞远了点，也因他俩讲话的声音太低，所以，无论于飞再怎样努力，都听不到他俩讲话的内容；但从他俩那一致的步调和亲密地距离，于飞认定他俩不是普通朋友……因此，他突然明白了石惠对他冷淡的原因。“原来，她早在春节前就交上单彬了……” 他眼前又浮现出皑皑白雪中、石惠绝情的样子.他失落的叹了口气，拣起一块石子，就使劲掷向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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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湖转过一圈后，石惠便以疲劳为由催单彬回去.单彬只口里应着，就是不肯迈出回去的脚步……
　　“你还是走吧，再不走，你夫人就该起疑心了……”当来到下榻的宾馆门前时，石惠又停住了脚步.“再说，给你呆在一块儿久了，我怕对不起于飞……”
　　被石惠这么一讲，单彬才苦笑着向她告辞……其实，石惠很想留下单彬的.但她怕别人知道后小瞧她；况且，于飞已成了单彬的朋友.如果她这时不与单彬划清界限，等到东窗事发，以于飞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去，包括面对农委那样的大工程。何况，离于飞承诺的“八一”已没有几天了……
　　一夜.整整一夜！石惠都考虑着怎样才能在不伤害于飞的情况下，又能让单彬一直心甘情愿地帮于飞的忙。准确的说是帮她石惠的忙；但她做梦都没想到，于飞已发现了她的秘密，此时也正辗转反侧着……
　　第二日，当石惠满心欢喜地出现在于飞的店铺时，于飞已不知去了何处。迎接她的只是薛庆梅.第三天是这样，第四天也是如此.打他的手机又一直关着.一个星期后，当石惠又来到店内时，薛庆梅已成了店的主人，她见石惠愣愣地站在店中，就不无同情地说：“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并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她把信递给石惠后，就转身忙去了……
　　石惠：
　　不论是走在繁华地大街上，还是置身于安静地小乡村，只要听到有呀呀学语的孩子在甜甜地叫“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都会停下来看一眼的，我都疑为是我的龙龙在叫我，我都止不住要热泪盈框……
　　是啊，好久都没听到龙龙叫我“爸爸”了！不是听不到，而是不敢听也没权力听啊！我狠心抛弃了他的母亲，有何颜面再说那句：“儿子，爸爸爱你”啊！
　　我为了遵守对你的承诺，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远离亲情，远离天伦之乐，远离爸妈叫我“小飞”时的喜悦与牵挂……
　　然而，我等到了什么呢？七彩地霓虹灯下，你与单彬漫步在湖畔时，想到我躲在石礅后的狼狈与痛苦吗？
　　是的，我比不上单彬职高位显，但你没必要瞒我这么长时间呀…… 我曾在《梨花雨》中写道：“如果相思相守不够开心/不如把真心真意保留几分；如果不见能烙下相思的印记/ 还不如明明白白地独饮离恨…… 你为什么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说你已爱上单彬了呢？那样，我早就祝福你们了……
　　刘莉把我看作是她的太阳她的天；我爸妈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依靠.你呢？
　　我走了，在茫茫人海中，我也许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浪花；但我爱过；我逃避了，在芳香四溢的花丛中，我也许只是一只断翅的蝴蝶，但我爱过；而且，我还是相信人间有真爱，我还会孜孜不倦地去寻找我的真爱……
　　于飞
　　二〇〇一年七月十二日
　　看完于飞的信，石惠如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火热的心一下就冷却了。好久，她才清醒过来，这才想到，于飞没在信中辱骂她，但并不证明于飞从此就不讨厌她……她懊悔去见了单彬，她后悔没在于飞的店铺里“守候”，她希望于飞能给她解释的机会……
　　东风吹着她的头发，太阳晒着她的脸，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只急匆匆地向前走。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于飞！告诉他，他不仅是她的太阳，她的天；而且还是她的全部，她的唯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