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宿染

4、第 4 章

　　发布高二第一学期期末成绩单的那天天气很不好，叶语的心情也不好。这个成绩单让叶语的寒假变得不是那么开心了。秦肃明倒的成绩依旧还是保持一贯的优秀，考了全班第四，年纪前十。但叶语却只考了个中游成绩，全校虽也在五十名左右。但他自己显然并不满意。
　　看着叶语那副愁云密布的脸，秦肃明的心情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他犹豫再三，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也已经十分不错。于是说道：“那个，你这个我看了，就是数学的事，寒假补补就是了，基础问题，不介意，我给你补？”
　　叶语听他这样说，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在他的印象里，秦肃明大部分时间都是睡不醒的状态，哪有时间辅导自己。但是同时自然十分的感激，小心问道：“可以吗？你如果不嫌弃我笨的话，我数学总是学不会。”
　　“当然可以啊。我提出来的。等过完年，我们约时间出来，我给你补习。”
　　秦肃明一瞬间明白了优质外貌的重要性，叶语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其妙的让自己对他生出强烈的保护欲，声音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想起以前曾经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伙，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总是让自己跟电视剧里的狗腿子划上等号，看得烦躁。如今，秦肃明同学总算是明白了个中缘由，那是因为那些个家伙长得不好看。
　　二人达成约定后，突然间，一切仿佛都发生了变化，原本无趣的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秦肃明把两个人约定好的日子用红笔在日历上画上圈圈，怕自己忘记，特意用力加红加粗，以至于质量不好的挂历被他画破了洞。他每天早起第一件事也变成了划日历，过一天划掉一天，就生怕记错日子，如今2月的日历被他画的惨兮兮的，连带着后面3月4月都跟着遭了殃。
　　终于度日如年的煎熬到了尽头，期待的日子终于到来，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下，秦肃明主动换了新衣，临出门还破天荒的用梳子梳了梳头发，揣上新年的压岁钱，背上装着数学课本的书包，去了约好的咖啡厅。
　　在这个不大的城镇上，咖啡馆这样的新鲜玩意客人多是那些好追赶流行的年轻人，墨绿色的欧式外观，招牌上的字不像课本上那样方正，带着好看的弧度，勾勒出上岛咖啡四个大字。店内装饰也配合外观打造出幽静的氛围，咖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整个空间显得沉静大气。
　　老板为了增加客源，在大厅靠窗的餐位上都配备上了电脑，客人多是恋爱中的小情侣，一人点上一杯咖啡，蹭着店里空调的暖风，舒舒服服地一起玩着电脑，在店里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这看似亏钱的做法，实际上是老板故意为之，店铺外路过的人，从外面看整个店显得颇有人气，这有了人气，自然就吸引那些路过的好奇新客人进来光顾。
　　叶语把学习地点定在这里一方面是觉得这里新潮有意思，另一方面是觉得这里安静温暖。
　　毕竟来这里的人都觉得自己了解西方那种文化氛围，凡是进来都不自觉压低声音，彰显自己懂礼仪，见过世面与众不同。
　　秦肃明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叶语还没到，于是秦肃明要了个二楼的小包间，他在服务生小姐的陪同下，进了包间坐下来，腰杆挺得笔直。接过菜单，随便翻了翻，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干脆听从推荐，按着包间最低消费点了果盘和玫瑰花茶，又顺着推荐了点了份蛋糕，掏出三张毛爷爷交给服务员，买了单。
　　服务生小姐见他大气的模样，顿时喜笑颜开的收拾了菜单，微微鞠躬道：“那您稍等，很快就为您送餐，找零也请稍后。”说完，便踏着小高跟离开包厢。秦肃明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环顾四周，空调开的挺足，他脱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扶手上，走到窗口往外看。猛地他想起还没告诉叶语自己开了包间，慌慌张张转身却被沙发腿绊倒，差点摔倒。
　　正巧门口传来响动，忍着疼，秦肃明迅速坐回去，强装镇定收下找回来的零钱，塞进裤子口袋，眼直勾勾盯着服务生将这些个娘们唧唧的东西送上来，为了掩饰尴尬，他端起服务生倒好的花茶，猛灌了一口，腻人的花香，刺激大脑，说不出的难受，嘴里残留的说不上来的甜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吧唧嘴巴，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这还不如楼下隔壁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里三毛一袋的冰冰乐喝着舒爽。
　　放下茶杯，他掏出自己的小灵通，给叶语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包间号，很快叶语就回了信，说自己快到了。
　　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起身到门口，探出头，确定服务生已经离开且不会过来，他这才放松了身体，关好门，踱步回了沙发旁坐下，舒服的往后仰靠在靠背上，无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多会时间，竟生出点寂寞的情愫。不由哀叹道：“怎一个傻字了得。”
　　自己明显跟整个环境格格不入，总觉得这里只适合叶语那样柔和温顺的人。想着那人柔和的模样，竟然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从旁边抓过自己的手机，玩起贪吃蛇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叶语到了咖啡馆，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问了方位就谢过服务员，自己找到包厢，平复好气息，轻轻敲门后，很快在一阵淅淅索索地响动后，里面应了一声，他才进去。
　　收到秦肃明的短信后，叶语为了不让他等着急，用了吃奶的劲蹬车，身上是热的，脸却被冬天的风吹得生疼，他一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被风吹得通红的脸蛋，缓解冷热交替导致的麻痒，另一只手解开围巾，放在沙发上。因是单手操作，加上静电，弄得头发也乱糟糟的，可这般惨兮兮的叶语，在秦肃明的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对不起，我来晚了。等很久了吧。”叶语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歉意。
　　“没那回事，我来早了，我点了水果和茶，你看，这茶还热着呢，底下有蜡烛烤着的，喝点暖暖。”说着，秦肃明殷勤地给叶语满上一杯茶，递过去。
　　看他喝了一小口，咽下去后还吧唧嘴回味，似乎是满意的。秦肃明内心不住夸自己会点，连带着这花茶也变得顺眼了，于是他也又加了一点，学着叶语喝上一口，然后吧唧嘴装模作样的品尝一番。
　　又见他有些拘谨，于是秦肃明又把那块巧克力蛋糕推过去。
　　“哎呀，这个我随便点的，闻着甜兮兮的我不喜欢，你吃吧。”
　　“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秦肃明点头，胳膊肘杵在大腿上，手捧着脸，看着叶语小口吃着蛋糕，画面如此赏心悦目。
　　‘怪不得他受人喜欢，这么乖巧不讨人喜欢才奇怪吧。’
　　秦肃明在心里这么想着，而被他盯着的吃蛋糕的这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奇怪的啊，算了，等会再吃，先学习啊。”
　　“别别，你先慢吃啊，吃完我再给你上课，那边的麻将桌，高度正合适。我先过去收拾一下。”
　　说完，拍拍大腿，秦肃明站起来，去一旁把麻将桌上的麻将装进盒子里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再从书包里拿出书和作业扔到桌子上，为了不妨碍那边那位吃蛋糕，秦肃明只能选择克制自己的欲望，打开书本，但眼睛却忍不住不时飘向一旁吃蛋糕的叶语。
　　“我们学晚点也没事，待会我们换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
　　“嗯好，对了，这些东西的钱你没付呢吧。”叶语大概清楚这边西餐的价格，上次跟爸妈来吃的时候，就知道这餐厅饭菜并不便宜，但总归不能让秦肃明给自己补课还请客，况且又是自己选的地方，“放着我来啊，别跟我抢！”
　　“啊，我这些都买过单了啊，说什么要最低消费后才能开这个房间。”秦肃明甩甩手，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晚饭不跟你抢，你请我吃不就行了。吃完了过来，我要对你严格教学了！”
　　“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晚上就在这里吃吧，别去其他地方了。”叶语掏出自己的作业，走过去坐下来，侧头看着秦肃明，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实际上叶语发现他其实做事十分妥善细心。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因为不善表达让人误解他。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应该的，我不喜欢西餐，补课结束了，地方我定，你只管掏钱就是了。”内心吐槽着菜单上贵的离谱的西餐，想着为了给叶语省钱，决定还是去自己常去的小面馆吃碗面比较划算。
　　看着对面纠结的神情，秦肃明立刻转移话题，打开作业本，开始讲课。
　　叶语也很快进入到学习的状态里，很快他发现，秦肃明讲的东西，通俗易懂，竟然比数学老师的课还容易接受，原本自己总是分析错的应用题，他讲过之后，竟然很容易就可以举一反三。
　　在他的指导之下，作业竟然做完了一大半。两个人在发现灯照变暗的时候，这才留意到已经快7点半了，肚子在感觉到主人的放松后，开始适时抗议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收拾了书包，把冷掉花茶喝掉，又要了打包袋把水果打包后，秦肃明带着叶语去了自己常去的面馆。
　　面馆在市一初中的对面，铺面不大，开放式厨房就设置在门口，油烟熏染的招牌上、地板上都是黑黑的油渍，足以显示这店铺开了多年。叶语也知道这样的小店，与它其貌不扬的模样相反，应该会有自家特色的招牌美食。但显然跟秦肃明请自己那顿下午茶差距甚大。
　　“就在这里吃？我们去吃肯德基也可以啊。”叶语坐下来，这面馆实在是实惠，自觉有些对不起秦肃明，叶语不安的看着墙上的菜单。
　　“我就喜欢这家店，我得吃两碗呢，还有卤菜，不会给你省钱的。我替你点了啊，你尝尝就知道了。”
　　秦肃明熟门熟路的点了三碗热干面，又去夹了些卤菜，端过来。
　　老板热情地跟秦肃明拉着家常，又送了两人一人一瓶酸奶。
　　“快尝尝，这热干面绝对惊艳，虽然店很旧。”秦肃明搅拌了下他的第一碗面条，随后大口吃起来。店老板跟秦肃明打趣了一句，就转身去做别的客人的饭食了。
　　“嗯。”叶语把麻酱搅拌均匀，尝了一口，“真的好好吃！”麻酱的醇厚，带着微微的辣，包裹着筋道的面条，让人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叶语又尝了口卤菜，味道也是极好的。
　　“是吧，这不比那西餐好吃，实惠。”一会功夫，一碗面下肚，秦肃明搅拌着第二碗，“明天去哪里补习？”
　　“到我家吧？周一了，我爸妈都去上班了。”
　　咽下嘴里的面，秦肃明盯着叶语，良久点头：“当然好，那我明个一早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