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一粒绵绵

2、回忆

　　沈再的确不记得了，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那条巷子是他去网吧的必经之路，在那里帮过数不清的“倒霉蛋”，而宋禾这个“倒霉蛋”就算再不一样，也堆叠在记忆深处了。

　　但他还是开口

　　“那你脸红什么？”

　　沈再一边擦碟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子弹正中宋禾的眉心。

　　“没有！天气很热......”

　　宋禾很没有底气，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出了厨房，才抬手摸了摸脸。

　　“太热了而已啊......”

　　........

　　沈再看着宋禾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了什么，将盘子放在沥水槽，擦了擦手也跟着出去了。

　　“爷爷，我先走了，多谢您今天的款待”

　　沈再说着走向门口，弯着身子换鞋，精壮的腰身从T恤露出。

　　没看到没看到。

　　宋禾赶紧转过头去，沈再看向他时，正好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好，那我老头子就不留你了”

　　宋爷爷看了看外面不再晃眼的太阳，嘱咐道，

　　“好的，爷爷再见”

　　“爷爷，小福呢？它是不是又乱跑了？咱们巷子这么多，又得一顿好找了”

　　某位心机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开口道

　　“喵呜~”

　　宋禾刚说完，宋小福便从沙发一侧昂首阔步的迈了出来，非要跟他的小主人作对似的。

　　“小福不是在这呢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宋爷爷补充道

　　“你去送送小沈吧，巷子不好走”

　　某人一看目的达成，立马走向门口穿鞋，嘴上却非要说这反话

　　“巷子哪里不好走了，丛远每次来都可以找到”

　　“丛远从小就来，能和小沈比吗，你这孩子”

　　......

　　“那就谢谢爷爷了”

　　沈再看着宋禾穿好鞋，和老人打完招呼，转身推开了门。

　　热潮扑面而来，宋禾皱了皱眉。

　　“谢谢”

　　宋禾给帮忙拉着门的沈再道谢

　　“嗯”

　　沈再微微颔首

　　宋禾和沈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青禾琴馆》

　　一路无言，走到巷子口时，沈再在巷子口站定

　　“不用送了，谢谢”

　　还是客气又疏离。

　　沈再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似曾相识，但高温的天气不容他多想，说罢便跨上单车，跟原地的宋禾道谢后便扬长而去。

　　“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禾有点难过，一直以来自己压得好好的的心思在今天被掀开了角。

　　他现在很需要“大醉一场”

　　......

　　“怎么了啊，到底”

　　丛远看着面前几个空瓶子和一旁喝得东倒西歪的宋禾，陷入了沉默

　　......

　　这果啤后劲这么大吗？？？

　　没错，决定“大醉一场”的宋禾买了一箱果啤，此刻正放在他的脚下，他一脚踩着箱子，一手捏着酒瓶

　　“你也喝”

　　“我喝什么喝啊，你先说怎么回事啊”

　　丛远拉着戏精上头的宋禾，他这个好朋友今天怎么有点精神分裂。

　　“唉，丛远同志，你跑路吧，后方被偷家了”

　　宋禾拍了拍丛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到

　　“什么？”

　　丛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简而言之就是，沈再成我爷爷的御用兼职了”

　　“沈再？？？？”

　　丛远惊讶的程度，不亚于下一秒宋禾告诉他自己要竞选M国总统那么令人惊讶,甚至......他觉得他更能接受好友决定当总统。

　　“对!”

　　宋禾悲伤的点了点头，看吧，被这件事重创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是我想的那个沈再吗？那个你天天挂在嘴边，沈再长沈再短的沈再？？”

　　“对！”

　　......

　　空气安静了半晌

　　“我也喝点吧”

　　丛远主动拿起一瓶果啤，他觉得自己现在也很需要冷静冷静。

　　过了好半晌，丛远突然抬头，拽住宋禾的手臂

　　“宋小禾，我觉得.......”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宋禾做着哲人思考的姿势，拳顶着额头，抢先一步沉声道

　　“没错.......”

　　丛远重重的点头，眼神坚定的拍了拍宋禾的肩膀。

　　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

　　沈再是不知道这一场加密对话的，他只是觉得宋禾这个人莫名的眼熟，尤其是软软的头发，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早上好”

　　不知不觉，沈再已经到了青砖巷子口，碰到了刚好买早餐回来的宋禾。

　　少年弯弯的眉眼里跃动着光芒，那一撮头发还是翘立着。

　　沈再的心情也跟着变好，扬起眉毛，回道

　　“早上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还是客客气气的

　　宋禾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得病了，不然怎么沈再说个“早上好”，他都觉得他们马上就要坠入爱河了。

　　“吃早饭了吗”

　　追人第一步：主动挑起话题

　　嗯！做得很好，宋小禾！

　　宋禾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吃过了”

　　沈再还是不咸不淡的回答着，单手扶着单车，另一只手垂在一侧。

　　宋禾觉得他不能再看了，不然下一秒，沈再就会以为他是什么爱摸人手的怪癖少年。

　　“好吧，我还想邀请你尝一尝我买的早餐的，刚炸好的油条哦”

　　说着，宋禾还把油条拎起来给沈再看。

　　果然如他说的那般，金澄澄的油条，细密的小孔在晨初下透着光，勾引着人的味蕾

　　沈再突然很想尝尝看

　　“明天我会早点过来”

　　“啊？”

　　宋禾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沈再在说什么。

　　“不是一起吃油条？”

　　宋禾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沈再居然真的要和他一起吃油条，内心膨胀的快要鼓起一张帆。

　　“好，那你可要早点过来，那家店很火爆的”

　　“好”

　　两人并肩走进了琴馆。

　　“今天只有下午有课，早上打扫完卫生就没什么事啦”

　　宋禾一边走一边给沈再说到

　　“嗯，好的”

　　沈再说完，感觉会很扫兴，又补充道

　　“我听宋爷爷说，你琴弹的很好”

　　沈再其实没听宋爷爷说过这个，但是他推测宋禾应该很会弹琴

　　“也还好啦，不是很好”

　　宋禾害羞的摸了摸后脑勺，翘着的小卷发被主人按了下去，攸然又弹了起来

　　“哦对了，刚好你打扫卫生，我给你弹一首你听一下吧”

　　少年眸子亮了起来

　　“你要听吗？”

　　带着些许的试探与小心翼翼

　　“好”

　　沈再心情莫名变得好

　　到了琴房，宋禾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琴盖，试着弹了起来

　　“你先打扫卫生，我练一下手”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早知道就听爷爷的话勤加练习了

　　“没事，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沈再这副嘴脸一定会惊掉大牙，什么不着急，什么慢慢来，沈大少爷根本不屑于等别人好吗

　　这样是在闹哪样啊喂

　　可是沈再就是莫名的对面前的人很有耐心

　　等到沈再刚收拾好放下琴布，悠扬的琴声已经响起来了，少年的指尖抚在琴上，琴声如同冷泉清清的流水，“叮叮咚咚”地落在晶莹碎石上。

　　乐声行云流水地从宋禾的指尖溢出，轻快时，沈再觉得有小鸟在绕着宋禾旋转着跳舞，低沉时，晦暗难分，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昏暗的夜里，无数生命都在颤动。

　　沈再猛然睁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

　　为什么他摸宋禾的头发的时候会熟悉，那晚模糊的记忆霎那涌上心头

　　浓黑的夜里，少年因为被吓到而通红的眸子，颤抖着却握紧了他衣襟的手，泛白的骨节

　　还有......那一头柔软的浅黄色头发

　　所以，那天被控诉说自己忘记了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沈再看着宋禾出了神

　　“沈再？沈再？”

　　宋禾叫了沈再几次，看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很好听”

　　屋外有鸟儿在叫，太阳穿过落地窗，照在宋禾手上，黑白分明的键泛着光

　　沈再就站在那，看着宋禾，云淡风轻的说着表扬的话，黑亮深邃的眼睛里，明明是淡漠冷静，可望过去确实暖风拂面

　　宋禾手心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后背紧绷着，他看向逆着光的沈再

　　少年宽阔的肩膀隐没在金色的光线之中，漆黑的瞳孔亮着光

　　难道他今天弹的真的很好？已经把沈再感动了？

　　但沈再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打扫完卫生，归置好东西便打招呼走了

　　......

　　第二天早上

　　沈再来到了青砖巷子口时，宋禾已经等在原地了，他下车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吗？”

　　他想摸一下宋禾的脑袋，但手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

　　这样好像不太礼貌

　　“还好”

　　说这便要去拉着沈再的胳膊

　　沈再本能的想向后退，避开少年的热情，但宋禾先他一步握住了沈再的小臂

　　少年手心一如即往的冰凉，贴在沈再的手臂上，体温之间的差异，让沈再有些贪恋

　　“慢点，别着急”

　　沈再妥了协，跟在身后

　　沈再看着面前奔跑着向前的男孩，卷发在太阳光下熠熠闪着光，飞扬的背影，脚下有些着急，暖光从青砖巷子的瓦檐屋顶穿过来，落在少年身上，越向前，那晚的记忆越明显......

　　“老板娘，来两份油条”

　　宋禾在小摊前站定，对这里面的老板娘喊道

　　“好嘞，自己找位子坐”

　　老板娘说着，便把两根包裹着油的面条下进炸锅，伴随着嗞啦的声音，两根金灿灿的油条被捞出，油条比刚进炸锅以前要大了很多，膨胀起来的身子，被老板娘用刀切好码好

　　“两份油条来啦”

　　“谢谢老板娘”

　　宋禾取出两个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沈再

　　“谢谢”

　　沈再接过筷子，夹了一口酥脆的油条

　　一口下去，脆香四溢，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一点，虽然被大油炸过，却尝不出一点腻味来

　　“很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

　　宋禾心情很好，说话时，卧蚕轻鼓，露出了一颗圆润的小虎牙，吃了一口油条的嘴巴鼓鼓的

　　“你嘴角沾了东西”

　　说着，沈再便拿一张纸替宋禾擦去嘴角残留的碎渣

　　“唔”

　　宋禾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再修长的手拭过自己的嘴边

　　突然通红的耳朵说明了一切

　　沈再从头到尾都很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在抖，呼吸急促，只不过常年不善于把表情体现在脸上的他，并没有被宋禾发现。

　　......

　　宋禾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暗恋者，因为沈再陪着他吃了整整一周的早餐。

　　本来沈再只想吃油条的，但宋禾又以同样的方法让沈再对豆腐脑产生了兴趣。

　　然后是红豆小丸子.......

　　三鲜汤.....

　　等到沈再被奶奶问道为什么一周都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沈再才发觉，自己已经有一周没在家里吃饭了，但在这以前是从来不会出现的，因为他总是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太卫生。

　　但现在......好像还不错

　　尤其是宋禾吃饱时餍足的模样，让他也觉得满足

　　沈再心想......

　　“叮叮~”

　　是裴统发来的消息

　　裴统是沈再高三一年的同桌

　　“在干嘛呢”

　　“有事？”

　　裴统咂咂嘴，看吧，就这臭脾气，还把学校里那些女生迷得五迷三道的

　　“我突然发现了几张咱们班女生拍的照片，是你的，要不要看看？？？”

　　沈再缓缓打出

　　“？”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拍照片这回事？”

　　“你猜呢？就你那张臭脸，谁会主动提出和你拍照？？”

　　裴统觉得，他这个好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而不自知

　　“发来我看看”

　　沈再话刚说完，裴统就把照片发了过来，显然是准备好了

　　沈再就知道，无论他说想不想看，裴统都一定会把照片发过来的

　　沈再翻着发过来的照片，应该是CCD，有些模糊的画质柔和了少年棱角分明的脸

　　嗯？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操场拍的，他正在打篮球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只是......沈再把图片放大了很多倍后，发现了场外站着的宋禾

　　少年专注的看着前方耀眼的自己，目光里全是在意

　　说实话，沈再自觉自己其实不是对感情迟钝的人，比如之前班上的女生，他能感受到来自感情的炙热

　　他本觉得这种事情，自己喜欢就好，但现在，事情好像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他确实和宋禾没见过什么面，不过就是那晚的一次帮助

　　一见钟情吗......

　　沈再摩擦着手掌

　　正出神时，聊天界面又弹进来一条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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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bb们~，作者正在加速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