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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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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的病——抑郁症的病因。
究竟是什么呢?
环境吗?
基因吗?
之前我以为是基因。
因为她生来忧郁,是一种什么影响颇深的大事都没发生而从小就难以言说地比同龄人想的多,忧的多,伤的多的情况。
她的生活,她说其实并不那么悲惨,单从物质世界来看。
她说过。
她生来四肢健全没有什么残疾残废所以不由身体某方面的先天缺陷而忧郁。她的童年也并不如诸多救赎小说里描写的主角的苦难童年一样破碎不堪受尽虐待黑暗混乱需要用一生去治愈。她学生时代虽然成绩平平没太多人关注但也没被霸凌孤立过。她也没遇到过那种可谓人间恶魔的很坏很坏很坏很坏应该立马下地狱的人而被严重伤害致使落下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心理创伤。她甚至说她没有经历过或者说为感觉到真正的至亲之割——她对父母,父母对她,感情平平。在四岁丧母时她还没什么认知,在二十多岁丧父时她也难说多么悲痛。
小林。她的好朋友死时。
她哭不出来。
她是怎样一种情感。
我不知道。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所以。
我有一瞬间认为。
她的病是与生俱来刻在基因里的。
扯扯。
姑且将这种可怜的情况视为神罚——上辈子的罪孽这辈子来偿还。
倘若世界有神,有前世有今生,那这一切或许就说的通了。否则当她问为什么是她时我便无话可说了——要说也真是书读的少,早在医学上有所定义的抑郁一病在我这里变成什么神鬼之说了。
破除封建迷信,崇尚科学精神!
我的神鬼之说当然是不对的。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无奈。
我和她说过抑郁是神经内分泌失调所致。
她说她知道,她缠病在身二十年,对于抑郁要比我了解的多的多。病状、病因、发病机制、治疗方法,这么多年——两年前停了,她积极配合治疗,早已对这些都熟透。
可面对没有半点起色的结果,蜷缩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她还是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她?从医学,概率学来说其实这都很好解释,可,这些解释是在亮光之下才适用的。
她的生活早已没有了光。
如此。我会抱住她,我说:“亲爱的。别想了,想我好嘛。”
“想你什么?”她问。带着绝望而无力的哭腔。
她抬头看我。她的眼睛被锋利的泪水划出一条条裂痕,变成一对碎痕斑驳的红宝石。她的泪水刀刃通过我的瞳孔翻涌至我的体内,一刀刀重砍在我的心上,霎时我的心也跟着碎成一片。
“想我陪着你的每一天——我会永远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我们一起在生活中追光。”我说。用手温柔地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和她其实非常脆弱的心灵。
“你真的会永远陪着我吗?”她问。慢慢地,害怕地,小心地。
“当然。我们会在鸟语花香的春天结婚,一直,一直,携手相伴,走过蝉鸣荷香的盛夏,走过天高云淡的深秋,走到人生的冬末,大雪纷飞,共白头。”我说。认真地,坚定地,铿锵地。
走到人生的冬末。
大雪纷飞。
共白头。
她听后许是心安,不哭了,踮起脚对我的薄唇深深一吻。
这个吻很久很久。在吻完,她说:“我从不觉得自己能活到头发发白的年纪。”
“你一定会的。”我说。
呀。真的扯了好远,情思都早就乱糟糟的了,前情回顾一下吧——我有一瞬间认为。她的病是与生俱来刻在基因里的。
可现在。
我不这样认为了。
我觉得是基因与后天环境的共同作用。
她也会喜欢而非人生自始至终是一潭死水。
她说:“我喜欢土腥味。不是初春的,是秋末。”
我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应什么了。
其实。
我们都很渺小。
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不能让时间变成秋末。
而等秋末我们一起去闻这话也显得那么无力可笑。
走的有些累了。
我们回家——那样一个藏在老楼深巷中的窄小屋子。
现实。
虚幻。
恐慌。
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
“老婆。我现在想抽支烟,可以吗?”我问。
说一下。
我的戒烟。
算成功了。
我已经一个月没抽烟——很奇迹了。
你应该知道,我有拿到钱就先囤烟的习惯。
在她的自.杀事件以及我没说戒烟前,其实她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就放有很多我囤的烟。而后在我说要戒烟她也醒来后,我把身上随身带着抽的一盒烟——还剩八支,也放进抽屉里,接着把抽屉锁上,将钥匙交给她。
我跟她说我再怎么叫你也别把钥匙给我。
就是如此。
我熬了一个月——其实我也忍着从没有叫过。
而今天此刻。
我真的想抽。
她看看我。然后去打开抽屉给我拿了一支来。
我将烟点上。靠在留一条缝通风的窗边。香烟的烟雾缭绕开来,我对还站在小客厅里的她说:“宝贝,你到卧室里去,别在这吸二手烟,好吗?你身子弱,这对你不好。”
她看着我。
我话语声中的抱歉意味非常明显。
以至我理解不了她接下来说的话。
“你不抽我就不用吸了。”她说。
啊。
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懂,实在不懂。
我抱歉。
“对不起。”我说。
她还是靠墙站着看我。已经许久不进二手烟而现在进了的她咳嗽了两声。
我打开门到楼道去。
一支烟很快燃完。
我觉不过瘾,可我不想去再找她要,我此刻甚至不想回屋里,不想面对她。
我在门外蹲了段时间。
在受不了从楼梯、楼道走过的这栋楼的几个男性租客看我的带着淫.欲的眼神后我还是开门进屋。
立马进屋。
她已经到卧室里去了,正在敲打着键盘。
我也拿上我的电脑和设备坐到床上。
两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我们没交一眼一言。
直到十二点我下楼拿完外卖回来我才说了一句。
“吃饭了。”我说。我提着两份粿条汤。
六月九日。没有鸣蝉没有荷花。只有燥热难耐的天、呼呼作响的风扇和讨厌的蚊子。
我们相处九个月了。
两天前。
我们这栋楼的房东婆婆过世。
她的大儿子接管了这栋楼。
大儿子来收房租——说一下。我们其实已经拖了两个月的房租,加上这个月要收的总共三个月两千四百块钱。房东婆婆在的时候很宽限我们,肯让我们拖着——因为原来她已经在这里租十四年了!
而现在。
我们付不起三个月的房租。
大儿子或许是为善人,或许是房东婆婆生前有和他交代什么。反正他也宽限了我们。
我们得以继续留在这屋里写歌。
写歌。
唉。
我们已经好久没卖出过歌。
找朋友借的交医药费的钱现在还没还清——差很多。房租也付不起。就连呼呼作响的老电风扇想换个新的都忍忍拖拖。
下午。
我躺床上,时而凝望墙皮脱落严重的天花板时而凝望她的背影,突然萌生了放弃干作曲的想法——好像也不是突然萌生,这个想法早有,现在应该说是突然想和她说。
我于是说:“老婆,我想去找个文胸厂做车,不想干作曲了。”
她转过身看着我。
眼神能看出有些惊,可开口却是淡淡的。
她说:“你一个本科大学生去文胸厂做车?”
我应:“怎么了?”
她问:“甘心吗?”
甘心吗?
不急着回答。
先聊一聊我们的学历。
我确实是本科大学生——但读的不是什么名校,只是一个一般般的本科。
这一点她也是在两天前刚知道的——她没有太多兴趣去了解我。是两天前全国高考开始我和她聊关于学校学习的话题我主动说的。
我大学主修的就是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
其实。
我对作曲怀有梦想。
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现在知道了干这个这么难赚钱,生活会如此难度,如果能让我再选一次我绝不会选它。
然后。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我并不是什么社会顶尖人才,文胸厂于我也非什么难堪之地。
能赚钱就好。
我也三十二了——早不是十几二十岁为梦想满腔热血精力澎湃能全心以待全力以赴的少年人了。
好。
不说我了,说说她吧。
她。
要说吗?
说吧。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事——或者是没精力心情去在意别人对这事的想法。反正她说知道就知道吧,遮遮掩掩很累——本就很累了。
她没上过大学。
甚至可以说高中都没上过。
她在高一开学还没一个月就辍学了。那时她十七岁。
是因为抑郁,检查时已经升为中度了,她在学校已经完全学不下去——她被杂乱无章的思绪缠绕窒息,被已经发生过的不好的事再次伤害被还没发生的不好的事用一根细绳吊在十八楼天.台边。于她而言坐在教室里的每一秒都是折磨。她那时就开始失眠,不吃药,一夜难眠第二天在课上睡;吃药,精神恍惚。
她离开学校。
在老家非常迷茫地徘徊了一年。
成年后,一个人来到了广州海珠。
起初她干的是餐饮店服务员。干了两个月,因性格习惯或说为病状一直遭同事排挤最后被老板劝退。
之后,她就租了在城中村里的这间房子,开始正式在网上写词。每一天都是一个样,这样过了十四年,从“山川湖海美而生活尚有可待”到“能根治抑郁的解药是百草枯”——这两句话都来自她的日记——我之前说不想看而近日却有翻翻。
她。
这。
我听到这一切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名的无力感贯穿了我的全身。
久久难消。
以至我今天说:“我想做有稳定收入的工作,这样才能养你,才能给你幸福嘛。还有,去文胸厂做车我能接受的,不会不甘心。”
她愣了会。说:“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养。”
我说:“是这样。可,作为你的伴侣,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她愣了会。说:“那你不辛苦吗?”
我答:“为了你,值得。”
她问:“为什么就值得?”
我停了会。然后慢慢地说。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虽不像你抑郁缠身时刻痛苦,可实际上我的人生也早已没有了方向,我自甘堕落,混吃等死,我将它说是知足常乐,日子一天天过着。是因为你,我才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可以说,你这个还需要别人拯救的病人先拯救了我。所以,哪怕将其视为一种感谢,让我养你,照顾你,陪伴你,也拯救你,好吗?”
她没应答。
久久。
她才说:“不作曲去文胸厂的事变化有些大,缓缓吧,我还从没想过这些——会发生这些。”
我嗯了一声。
只能说,再撑撑吧。
六月十七。
她的生日到了——我说过我要记住。
本该给她送一个很好很好的礼物的。
但我没钱。
我们依旧写歌。很幸运,看来上帝还不想饿死我们两个,几天前我们终于卖出了一首。
一万块钱。
还了朋友交了房租留好吃饭买药的钱,基本就没剩下了。
我拿着两百块钱。
到珠宝店里花时间给她挑了条银项链。
装进还算雅观的盒子里。
小心地放到口袋中。
天气很热很热。
我出去买项链——她不知道我是出去买项链,我没告诉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熬酸梅汤的原料和冰袋——没想到吧,我还会做酸梅汤。这也是小时候在朋友妈妈那学的,那时一到夏天,我就总跑到朋友家蹭酸梅汤喝。
回到家她见我原来是买酸梅汤的材料去了,感到有点惊。
她问:“你还会做酸梅汤吗?”
我答:“当然会。我还会做关东煮呢。等天冷了我煮给你吃。”
对。
我还会做关东煮——这个不是朋友妈妈教我的,是我生活还没这么落魄的时候自己学的。
感觉自己会的东西还蛮多。
超级骄傲。
我好棒。
我笑起来。
她没和我笑。她嗯了一声之后走开了。
我开始制作酸梅汤。
忙活了快两小时
三点多钟才把酸梅汤放进装有冰袋的泡沫箱子里——家里没有冰箱?可以有。
完成酸梅汤制作后我和她说要下楼买菜去。
她又有点惊。她问:“怎么今天突然要自己做饭?”
傻瓜。
今天是你生日呀。
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记得——没事,这样正好,我能给她惊喜。
我答:“因为今天天气很好。”
她应:“什么鬼呀。”
见我笑。
她又说:“随便你吧。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去吧。”
于是。
五点多钟的傍晚。
我们的小桌子上摆好了可口的饭菜。
她坐在小桌子旁等我一起开饭——这次她给我搬了小凳子诶。
我好高兴好高兴。
从自制小冰箱中取出酸梅汤。我坐到小桌子旁,给她和自己都倒上满满一杯。
“老婆,干杯。”我说。举起杯。
她嗯了一声。也举起杯。
我们各自手持着的玻璃杯在烁金暮光的照耀下碰撞。晃荡出来的一些酸梅汁,一滴一滴的看,像天边已可窥见的淡色星星;成片的看,那我们洒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星空。
吃好晚饭。
世界已从暖调变为冷调。
我将银白色的项链戴到了她雪白的颈上。
“我的最爱,生日快乐。”我说。
我给了她拥抱和热吻——我们难舍难分。
许久过后睁开眼。
才发现她已热泪满面。
她喊:“给最爱就买两百块钱的项链呀,真是的,寒不寒酸呀。”声音一抽一抽,并不清晰。
“对不起,可这是我目前能给的最好的了,你不喜欢吗?”我说。
“没有,我喜欢。从没有人给我过生日,送礼物。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前面的话是假装说的,这项链一点都不寒酸。”她说。眼泪止不住地掉。
她是感动哭的。
我好高兴。我笑起来,仍抱着她。
两百块钱的项链或许寒酸。
可滚滚发烫的爱必然无价。
滚滚发烫?
天气本就燥热。
屋里还只有个老式风扇。
我们待不下去了。
决定出去吹吹凉风。
好吧。
倒也不是因为热——被爱热到了这也太扯了,说被欲.火热到了还差不多。我们只是突然想出去走走而已。
她戴着那条廉价的项链。
讲真的,这走在街上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爱是无价,可在旁人看来价格的数字高低就是爱的多少的体现。
但我没有说让她不要戴。
当然。
比起被不相干的旁人嘲笑我更怕她的嫌弃。
她没嫌弃,一点都没有。
我好开心好开心。
哇。
真的。
我今天已经有好多个瞬间心里非常满足快乐了。
她也是这样吧?
我和她牵手走在街上,时不时就转头看她笑没笑,心情怎样。
额。
为什么?
她的心情好像没有很开心了——她在收到我的项链的时候很开心。开心到流泪。
她现在是不是又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呢?
我猜不出。
我们走到一个湖边,站在围栏前,看着湖对岸。
我看见。
繁华的高楼,静美的深空,当空的皎月。
她看见的比我多一样——身边的蚊子。
不该出来的。
在做.爱和出来走走之间。
我选错了。
我似乎忘了她有病,很重的病——可以让她上一秒还高兴下一秒就突然悲哀的病。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面对着她。
我问:“你有很想去的地方吗?”
她眸光暗淡。
她答:“厦门。”
厦门是一座美好的海滨城市。
我问:“去看海吗?”
她答:“去给海看。”
去给——海看?
我愕然、无言继而看来有些茫然了。
我不再说话。
她也没再说话。
湖水比车流安静很多。
久久她说:“回家吧。我想要了。”
九月中旬。
离我们相处马上一年了。
过两天是我们的相爱一周年纪念日。
一年前说了句谈谈吗?
没想到真能坚持这么久。
对。
久。
于我风流成性恋露水情缘之人来说爱一年确实久。于她人生荒芜而言一年之伴更算很久很久了。
可。
我们相爱吗?
她爱我吗?
我想。
她还没真正爱上自己。
更没精力情绪分给我。
算了,不重要。相爱一周年明显比单恋一周年好听很多不是吗?
单恋一周年纪念日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不要。
反正。
两天后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我要和她求婚。
她无法爱上自己的生活,那我想试试,让她的生活完完全全存在我,她会不会爱上生活?
一定会的。
我相信。
在七月份把困难卖歌赚的一万块钱花完之后。我们又陷入吃完上顿没下顿,能住一天算一天的生活,终于在这样过了十几日后我和她都撑不住了。
她同意了我放弃作曲进文胸厂。
而她也不想写歌词了——每个作词手都要有一个作曲手合作。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不想随便在网上找其它作曲手合作了才不作词的。
反正。
她不作词转行在网上写gl小说。
她的小说之路依旧很难走。刚开始的阶段更是分文难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一些。
现在可以说,赚钱的任务就在我身上。
文胸厂的工资是计件算的,做的多赚的多。
我在厂里用心和别人学了两天车工后就可上手。
我一改往日懒散颓废混吃等死的人生态度而夜以继日地做。
这新路给了我希望,给了我说结婚的底气——我的第一个月工资五千。
老板娘发工资时和我说好好干,以后每个月不就保底能赚五千,而且还有很大机会赚更多。
真好。
稳定的收入。
我们不再需要“求着签”过日子。
虽然说很累——累到挤地铁回来的路上我看了眼玻璃窗以为自己死了,累到把手提袋放下了就没力气再拿起来。可当第一个月后我拿到钱买了些好吃的带回家和她一起吃,我们吃完,她主动给我捏肩头说“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妈.的。
全世界八十多亿人此刻我就是最幸福的那一个。
我说她拯救了我。
大概就是如此。
她那一句话给我带来的力量是不可估计的,明明很累,可在听到她的话后我却立刻又充满干劲,期待明天,期待后天,期待下一次她再和我说“辛苦你了”。
今天。
是我在文胸厂做车的第二个月发工资的日子。
我努力而且很省——烟酒我都许久未沾了。
为了给她买婚戒——我想尽我所能给她好一些的。
可钱还是赚不太够但我希望在两天后的纪念日就和她求婚所以我找朋友借了些。
真的。
我的朋友们见我大变样惊喜而欣慰。
都很愿意支持我帮助我。
自己攒的加上借的有八千块钱。
我给她挑了一枚五十分的钻戒。
钻戒闪闪发光。
小心环握着钻戒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见了秋末我们携手走在湿答答的泥土路上沉醉在大地女神花浴后的体香之中,看见了天冷我给她煮关东煮她吃下一颗牛肉丸后脸上绽出幸福的笑容,看见了年过我们举办婚礼她终于也叫我一声亲爱的然后我们热吻,看见了我和她走在厦门的海边沙滩上她大声喊去你.妈的抑郁然后海浪把她的抑郁都带走我们快乐地在夕阳下奔跑起来……
还看见了一辆朝我飞速驶来的失控的货车。
我曾想过。
或许。
我的葬礼上,有两个死人。一个已经死了两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