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苏乐观

10、番外2

　　我以为一切还是会淡淡的。
　　一个叫乐流水的女人在我的生命里短暂出现，而后她离开了，我继续一个人，一切都淡淡的。
　　可事实上并不是。
　　她的存在于我，是几乎枯萎的绿植上长出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新叶。而她的离开，则是这新叶被剪掉，带走了绿植残余的、所有的养分。
　　我想我有点狠乐流水。
　　或许在于她没有治好我的病，反倒让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疯了。
　　这暂时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我老婆乐乐的骨灰处理之事。
　　乐乐的爸妈从乡下到G市来是乐乐去世的十天后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久才到，我没想过，这当然，我没想过他们会来，我没想过——这实在和我烦思杂虑的性格习惯或者说为病状大不相衬，可我也实实在在这十天脑里总是一片空白。每一天，除了人体必要的摄入、排出和休息，其它的所有时间我都将空洞的眼神安置在碎裂的墙纸上，除了时间，什么都没在动。他们却来了。
　　作为乐乐的妻子，不被世俗接受的妻子，甚至还没正式结婚的妻子——但只要乐乐和我都愿意，我们就是一对，妻妻。
　　乐乐一口一个老婆地叫我，我想她是愿意的。
　　然后。
　　我愿意。
　　这句话来的太晚。
　　乐乐给我挑的戒指我很喜欢。
　　可惜乐乐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乐乐没有了感知。
　　这样也好。
　　因为今天乐乐的爸妈来是为了带走乐乐，的骨灰。
　　他们说：“虽然大逆不道，但总归还是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乐乐的朋友今天都尽可能地来了，为和乐乐作最后的告别。
　　而我。
　　洗了两个小时的澡，才将持续十日的蓬头垢面稍稍遮掩。穿上那套可算破烂且染有洗不去的血渍的素色衣服。我偷偷地慢慢地晃到了乐乐面前三米处而后站着。她嫌我太丑不想见我躲在小小的盒子里。
　　我到的时候火化已经结束。乐乐的爸妈带着骨灰盒在殡仪馆门口等回乡的车。乐乐的朋友，有的先走了，有的想着再看最后几眼吧。
　　人群。有的人懂跟我说声早点回去吧，有的人不懂问我怎么才到，还有人把我当成个疯婆子不做理会。
　　回乡的大巴车来了。
　　乐乐的爸妈带着骨灰盒上车。
　　乐乐的朋友也各自离开。
　　只剩我还愣在原地。心里自言自语：“乐乐，对不起，你爱上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说乐乐没有了感知也好，因为要是乐乐仍有感知，我的无能定会让她心碎成渣，泪流满面。
　　乐乐不想待在家乡阴暗的臭土下。
　　可我终是没有大闹一场将乐乐留下。
　　一件乐乐说只告诉过我一个人的事，她在十六岁的时候，被镇子上的男人侵犯了。
　　她爸妈不知道。
　　她也想过死。
　　但最终没有。
　　只是自己默默忍受着变本加厉的侵犯，之后考上大学赶紧逃离了那个镇子。
　　当然。
　　爱上女人不愿遭冷眼议论也确实是离开的另一个原因。
　　这两个永远无法无视的原因。
　　都让乐乐不愿回到那痛苦之地。
　　她说，她死后，希望能海葬。
　　而今。
　　而今。
　　我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乐乐离开，往昏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