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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杀心 ...

  •   齐渊借车回来,也来不及收拾沈霁的东西,把人抱起放进车里,拿上他嘱咐自己带给父亲的铁匣子,拉上秋棠便走。
      他生怕沈霁在半路上咽气,恨不能让马跑得像战车那么快。
      本来就是个下雪天,路上没什么人,少见的一个两个,看到这辆不要命的马车,也远远的避开,生怕自己成了倒在车轮下的倒霉蛋。
      也亏得这马车外观虽然和丹霞观的茅房一样破,但质量还挺好,颠到太尉府竟然没崩掉一个零件。
      齐渊翻身下马,让秋棠留在车上照顾沈霁,自己先进屋找父亲。
      太尉府这会儿难得没有客人,老太尉正在书房里悠闲地研究棋谱,见齐渊招呼也不打一个的往里冲,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怎么了?”,老太尉放下手中的棋子,诧异地问。
      齐渊将那个铁匣子递给父亲:“父亲,我把小渊带回来了,他病得太重了,我得给他找个好大夫”。
      老太尉正准备伸手去接,听到齐渊的话,他一下把手收了回来,仿佛那铁匣子是个烫手山芋。
      “你把谁带回来了?”,老太尉一脸的难以置信,“沈晚渔?”
      “是的”
      “他人在哪儿?”,老太尉的声音骤然提高。
      “在外面,我找了辆马车接他...”,齐渊话音未落,老太尉的一巴掌已经带着凌厉的风招呼到他脸上了。
      “混账东西!”,老太尉破口大骂,“你知道他是什么吗?他的案子是陛下亲自审的!你带他来干什么?”
      “父亲!”,比起那一巴掌,齐镇海的话更让齐渊感到震惊,他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小渊是您看着长大的呀!”
      “他知道自己是罪臣,谁都不说,就躺在那儿等死,您忍心看着他死吗?”
      老太尉怒喝:“那又怎么样?你想让你一家人和他一起死吗?”
      “你帮他,就是让他和齐家一起死罢了!”
      老太尉越骂越气,顺手抄起桌上的铁匣子就往地上砸。
      只是这铁匣子是烧赤石的精密东西,有锁扣扣着,一摔也没摔开,骨碌碌地滚到一边去了。
      “父亲,您真的觉得沈晚渔他...”,齐渊跪在地上,试图劝说老太尉几句。
      “闭上你的破嘴!再说一个字,老夫现在出去杀了他!”,老太尉却宛如发了疯一般,指着齐渊大喊道。
      骂了一通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喊来了自己的心腹护卫。
      “岳峰,你把他带到老地方去,灌上两碗安息露,多派几个人看着他!”
      所谓老地方其实就是地下牢房,太尉府的前身是前朝某高官的宅邸,这家伙权势滔天,同时也狗胆包天,专门在自己的宅子里修了个私人监狱,用来铲除异己。后来一朝失势,抄家之后被处决在了自家监狱里,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据说到了每月十五,这狗官的游魂就在地牢里嚎哭,骂完了自己的仇人骂天子。
      由于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有戏剧色彩,到了本朝,这宅子烂在皇帝手里没人要,正好齐镇海在煌都大破敌军,圣上大腿一拍,把这凶宅赏给了齐镇海。
      美其名曰只有战功赫赫的武将才能镇得住那狗官的魂魄。
      不知真是齐家正气太足,还是这故事本来就是假的,齐家搬进来之后地牢屁事没有,而且地牢夏天凉快,齐镇海和他的老部下没事儿的时候还会端两壶酒过去,一坐就是半晚上。
      老太尉余怒未消地盯着齐渊的背影,不忘补充:“如果他再挣扎,直接打晕就行”。
      齐渊:......
      岳峰跟了齐镇海几十年,除了面对敌军,从未见他如此动怒,也不敢多嘴,只得叫了两个弟兄一起把齐渊拽了下去。把人安顿好之后,岳锋又亲自去找了安息露来,盛了满满两大碗端到地牢来。
      “岳叔”,齐渊看岳峰手里的两个大碗,不禁皱眉:“您来真的啊?”
      岳峰也是看着齐渊长大的,如今要这样灌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好奇,“小渊,你到底干什么了,让太尉这么生气?”
      见识过了父亲的震怒,齐渊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同岳峰说实话了,“是关于我的一个朋友”,齐渊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我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动怒”,齐渊无奈地继续说道。
      “唔”,岳峰想了片刻,将一只碗递给了齐渊,“是小鱼儿吗?”
      “是”,齐渊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岳叔,小鱼儿快要不行了”。其实安息露不难喝,单从味道说,甚至可以称得上香甜。
      “太尉屋里地上那个铁匣子,是小鱼儿被罢官的时候太尉给的,看到我就认出来了”,岳峰一边感慨,一边将另一个碗递了过去,“哎,还有一碗呢,可别想糊弄我!”
      “岳叔”,齐渊接过碗,直接泼在地上,“我也是真喝了,您可以去和父亲复命,这您就当没看见吧!”
      齐渊小时候顽劣,被齐镇海扔进军中摔打后就稳重起来,岳峰也是好些年没见过他耍无赖,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
      “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如果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岳峰撂下句话便端着俩碗匆匆走了。
      地牢夏凉冬能冻死人,管家早把齐镇海他们夏天消遣的玩意儿收了,偌大的一片地上连根毛都没有,齐渊干脆缩在墙角把自己幻化成一只老鼠,等着安息露药效发作——
      另一边,一辆破马车被齐镇海亲自带进了府中,两个护卫在齐镇海的监视下把车上的人抱进了内室。
      齐镇海屏退了所有人,在里面待到了傍晚。
      出来的时候,侍从问起用不用晚膳,齐镇海只说了四个字:“我要面圣”。
      旁人皆不明就里,以为齐镇海是收到了紧急军务,只有岳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齐镇海前脚走了,后脚就准备往地牢跑。
      谁知齐镇海骑上马走出不远,又折了回来,正好在地牢门口撞见一脸忧色的岳峰。
      齐镇海:“你干什么去?”
      岳峰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胡诌了理由:“我去看看齐渊醒了没”。
      齐镇海:“那正好跟我下去,把那小子捆起来再灌一碗,免得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地牢里滴水成冰,但岳峰感觉自己出了一脑门子汗。
      “这两天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看到什么,都当作没发生过”
      齐镇海再次出门前,对岳峰嘱咐道——
      大长秋和英刚伺候皇上用完晚膳,替皇上铺好吴越王进贡来的字画,刚退到殿门口准备休息片刻,就看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赶来。
      和英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圆脸盘顿时皱的跟菊花似的,忙踮着脚一溜小跑到那人跟前,皱着眉赔了个笑脸:“哎呦我的大老爷哎!您这大晚上的火急火燎,可是哪边又出了乱子?”
      和英位居大长秋,手上的权力比大部分京官都大,但无奈少了个器官,许多官员表面上客气,私下里都不待见他。齐镇海却不同,两个人的关系实打实的不错。
      但齐镇海这会儿没心思鸟他,应付差事般地给和英做了个揖:“我有急事求见陛下,烦劳大长秋通禀一声”。
      “哎好,这就去”,和英也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一般事,一边应着一边匆匆进去禀报皇上。
      不多时,皇上便传了齐镇海进去。
      “太尉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正印皇帝梁楷把目光从桌上的字画移到齐镇海的身上。
      “坐”,他指了指自己侧边的位置。
      “陛下,臣有罪!”,齐镇海不仅没坐,反而扑通一声跪下了。
      据和胖子后来回忆,齐镇海上一刻还站得笔直,下一瞬就跪了,事发之突然、声响之巨大,不仅皇帝吓了一跳,在门外候着的和英也差点把手里的拂尘给扔了。
      “太尉有什么罪?”
      齐镇海:“回陛下,犬子私自将罪臣沈霁带入太尉府,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治罪!”
      齐镇海这话太过简明扼要,梁楷一时还没回过味儿来,“沈霁?”,这个名字他曾经无比熟悉,但又太久没有出现在耳畔。
      “大胆!唉...”,梁楷的雷霆之怒来的突然,熄灭的也迅速,喊了一半就哑火了,他跌坐回龙椅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小渊和他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这些年又在河西,京城的事哪能清楚,不能怪小渊”。
      齐镇海跪着没动:“罪臣和犬子如今都在府中,臣分别命人严加看管,如何处置都由陛下裁决。”
      梁楷叹了口气,问道:“沈霁现在怎么样?”
      “回陛下,犬子将他带来时便在昏迷,气息微弱,至今未醒。”
      梁楷摩挲着手里的念珠,神色有些恍惚:“他小时候喜欢朕抱着,他父亲来接他时,总不愿跟他父亲,哭着要留在朕这里...这么多年了,朕不该疼爱他,也惩罚了他,是该到头了。”
      齐镇海闻言蓦然抬头,却见皇帝起身拍了拍他,“起来吧,朕会派人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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