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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疯子们的较量 ...

  •   “你说,我在听。”
      许期一来就听到屋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贺佳年看到他了,正要抬手打招呼,那人示意了噤声。
      许期将买好的菜放在门口,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的垂下。
      手机里的人说话声音很大,且一直喋喋不休,贺佳年皱着眉头像个无头苍蝇在客厅乱翻。
      许期没换鞋,只好伸长胳膊提醒她位置。
      贺佳年找完一圈才看到他还在持续摆动的手,顺着方向拿到自己的公文包,冲他歉意一笑。
      “稍等一下,”她冲手机说完,转头问许期,“开车来的?”
      “啊,对。”
      “走。”贺佳年向楼道方向努努嘴,也不管许期有没有跟上,先行下楼。
      “你继续……”她脚步蹬地极快,通话内容很快随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消失。
      不敢耽搁,许期快速锁上门前往停车场。
      一路小跑到地下,贺佳年也刚好上车。
      她似乎特别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内容尚且不清,只能听出似乎是运营出了问题,这也让贺佳年的情绪逐渐暴躁,终于在某一时刻无可抑制的爆发。
      “老板不在就去找部门经理,我又不是老板,你找我有什么用!”她气愤地手都在抖,正要挂断,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按开免提,
      “我马上就到,再让我接到公司任何人的电话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按下挂断键,她小声骂了句‘饭桶’,双手交叉抵住额心,烦躁地闭上眼。
      许期将车窗降下一半,清晨凉爽的风随气流让贺佳年慢慢冷静,深吸一口气,她手肘撑着窗沿,望向远方。
      许期踩下刹车,打开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递给贺佳年:“先吃个面包垫下肚子吧。”
      贺佳年嫌弃地推开:“没胃口。”
      “您不接受我会一直缠着您的,确定要这样吗?”秒数读的很快,不一会儿绿灯亮起,他一手握着方向盘错开盘综复杂的车辆,半威胁般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恐有安全隐患,贺佳年最后妥协的接过。
      是她最喜欢的红豆馅,昨天早上用餐时许期见丝瓜蛋花汤她一口没动,便问她是不是吃不惯,说着说着顺道把平时用餐的喜好也问了个遍,其中最喜欢吃的早点之一,便是红豆面包。
      将工作抛在脑后,嘴中咬着香甜的面包,贺佳年开始观察这个窄□□仄的空间,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仅仅是手套箱上多了一对依偎在一起的小人摆件,应该是太阳能的,两颗脑袋一直欢快的摇晃。
      她像个好奇的孩子,伸出手试探性的拨弄,两个小人摆动地更欢,让碰撞之声都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关掉的手机不再响动,可甜糯的味道也不足以抚平她纷乱的思绪。
      讨她欢心的是许期,可让她与许期产生交集的——是秦琛:“你知道吗,秦琛不见了。”
      贺佳年将车窗全部降下,扭头看车水马龙,灯红柳绿,世间百态尽收眼底,可她不敢回头,那里明明拥有众人趋之若鹜的港湾,可靠近了才发现,遍布罪恶的深渊。
      “贺小姐是在担心他吗?”他语气平平,但贺佳年还是不肯看他。
      “他身手不凡又头脑聪明,根本不需要我担心。”排队等候的车不增反减,时停时离的制动让她头晕眼花,他们已经在这路口堵了将近十分钟,贺佳年感觉再不做点什么自己恐怕要发疯,她打开手套箱,却没摸出一根香烟。
      她平常会在这里放上几包,没了也一定会及时补足,很显然,是有人将它们拿走了。
      心中的火气更旺,头顶却降下一只大手,安抚地轻轻揉弄,顺着发丝一路划过肩颈、手臂,最后拉住她的手讨好性的摇摆。
      最后,待绿灯亮起,手中多出了一颗粉红色的糖果。
      “那我也不担心,我只需要担心贺小姐一个人就好了。”男人专注平稳的启动汽车,驶离这段人心复杂的枢纽,而前方的道路,畅通无阻。
      贺佳年撕开粉色的外包装,将甜蜜的糖果放入口中,是草莓味的,意外地,坚硬的外表下裹藏着柔软的夹心。
      小惊喜罢了,她才不会开心。
      口腔满盈腻死人的味道,贺佳年再次望向窗外,无论是破败的街景,还是辉煌的高楼皆转瞬即逝。
      或许不是她不敢回头,而是,她从不需要回头。
      ——
      “你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当许期又抱着一束花,准确来说是一束小熊玩偶,大摇大摆在她公司楼下接她时,她一点都不惊讶,
      甚至对他的耍宝有些忍俊不禁。
      “鲜花如烟花易逝,过不了几天就会枯萎,但是小熊不会哦,小熊会一直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他拿出一只小熊玩偶,故意夹着嗓音伪装。
      “净会哄人,”贺佳年嗔怪的接过,有些难为情地环顾四周,“我很喜欢,但是下次别再这样了。”
      “遵命,”也不知道那人听没听进去,只知道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贺佳年觉得口袋被人搔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串钥匙应声落地。
      她正要弯腰去捡,许期先她一步率先捡起,欲盖弥彰般当着她的面塞入自己的口袋。
      贺佳年由原先的怔愣变成双手抱胸的状态,好笑地看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哎呀,贺小姐没带钥匙吗?我也没有备用钥匙,要不咱今晚出去吃吧。”
      贺佳年忍住笑意,不太配合道:“啊,那可真是伤脑筋,我现在还不是很饿,先去配钥匙吧。”
      许期向她眨巴眨巴眼睛,噘着嘴开始酝酿情绪。
      阴谋得逞,贺佳年也不逗他了:“不好吃我可不去哦。”
      “保证您喜欢。”许期瞬间喜笑颜开,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上车吧,大小姐。”
      ……
      贺佳年是被蒙着眼睛带进餐厅的,许期神秘兮兮地拉着她耐心指导她向前,她本身就没多少安全感,蒙上眼简直举步维艰。
      “好,往左一点,前面有三个台阶,再向前一点,对就这样,哎慢一点慢一点,然后抬脚。”她一点一点试探着向前,脑袋却恨不得跟身子分家似的离得很远,许期忍不住被她的滑稽姿势逗笑了。
      贺佳年不清楚这笑声是为哪般,直觉告诉她自己被小瞧了,心一横往前跨了一大步。
      “哎,小心。”失去重心的贺佳年下意识手撑地,不给许期搀扶的机会一把扯下黑布。
      大狗狗瞬间露出委屈的表情,身后的尾巴也沮丧地耷拉在地。
      贺佳年有些手足无措,认命地再次系上:“来吧来吧,继续。”
      许期拉住她的手好半天没有动作。
      贺佳年晃了晃他的指头:“怎么了?”
      他狡黠一笑,即使贺佳年看不到:“我想到一个更安全的办法。”
      “什么办——哎,你做什么?”突然腾空,吓得贺佳年像条待宰的鱼胡乱扑腾,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懊恼地开始找脑后的系结,“快放我下来。”
      她挣扎地厉害,许期故意将她轻轻向前拋,她害怕极了,双手用力搂紧许期的脖子,全身重量给予他人的无助感将她淹没,可男人身上好闻的沐浴露清香却将她紧紧包围。
      她搂地不那么紧了,身体也不再紧绷,许期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这种放松不是信任,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妥协。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没资格细究,将人稳稳放入包间,随之发出轻快的声音:“现在您可以摘下来了。”
      不知何时,贺佳年全身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连扯动的手指都在细微颤抖,更加印证了许期的猜想。
      眼神先是涣散,然后缓慢聚焦,转头的一瞬间,好似烟花在脑中轰然炸开。
      她看到了一片花海,是只属于自己的纸花海。
      像彩色的蝴蝶翻飞,偶尔结伴而行,也会形单影只,但它们从不孤单,总有一对可爱的小熊相随。
      一只优雅从容,一只调皮可爱,穿行于花海与蝶群,美好如幻夜星空。
      她注意到了他的小心思,女款小熊的领口有一段细长的丝带,是她平时的穿衣风格。
      还有一些镶有丝带胸针,贺佳年看向许期胸口别着的胸针,图案正是丝带。
      虽然无法做到一模一样,但一看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再仔细一看,女款小熊的丝带连颜色都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色彩种类,就连深浅都有区别,她不确定地指着丝带:“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许期正托着腮欣赏她精彩纷呈的神情,他没想到那人开口的第一句会是这个,笑容随瞳孔的晃动减弱,又在垂眸后拉过贺佳年的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磨蹭:“您都看出来了?”
      短发随她偏头的动作挡住大半张脸,又故意用手遮挡,她不敢再看向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湿润的眼角会带来悲伤,她确信。
      贺佳年的右手还在男人的脸上,他不明所以却依旧乖巧地拉着她抚摸自己,他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翻涌的情绪,然后选择无声诱哄。
      那只手突然主动在他脸庞划过,却是沿着肩颈行至他宽厚的背脊,双手亦是如此,然后,轻飘飘的女人拥他入怀。
      怀中的身躯怎么看都比他小巧玲珑,却强势地将他一把搂过,他明白,此时的贺佳年,不想让他看到正脸。
      “许期,”这还是贺佳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耳语声的气流诱人且纵情,如此近的距离,她努力上扬的声调根本无法掩盖其中的颤抖,“你成功了。”
      ——
      他成功俘获了贺佳年的心。
      真的吗?他不确定。
      因为他回到了那个毫无人气儿的出租屋,屋子不大,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平,亦如贺佳年的房子,整洁而空旷。
      不是租不起,而是不需要。
      他仰躺在沙发上,入目皆是刺眼的白,他不懂贺佳年,一点都不懂。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但许期知道,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做,毫不犹豫地按下接听键:“秦老板。”
      “不错,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边沉默了良久才传来携带电子介质的低沉男音,“事情进展的如何?”
      “她很特别,”他倏然坐起身,眼前浮现一幕幕贺佳年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明明是那样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他却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大概。”
      “嗯——”男人尾音拖得极长,“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长久地沉默后,“抱歉。”
      “看来你们还没坦诚相见啊,”男人轻笑一声,像戏谑的揶揄,隔着电子屏幕听不真切,但许期还是觉得一阵恶寒,“不过那个女人的话,倒是能想象到。”
      “我再想办法。”
      “不用,那个疯女人,只要你肯花一丝一毫的心思,最后都会对你掏心掏肺,我太了解她了,”电话的另一端,男人悠闲地双腿交叠,“愚蠢,天真,又不失可爱。”
      不知为何,他不想跟男人讨论这个话题:“贺小姐说,您不见了。”
      烟圈如云飘散,染指原本就通黑的夜,男人好整以暇地抖掉烟灰:“你在担心什么?我,还是她?”
      他故意有所停顿,试探性的言语点醒许期不可再多嘴:“没什么,只是汇报工作,她最近因为这件事非常忙碌。”
      “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将公司打点好,为你们争取充足的时间,”点点火光将熄,男人却不等香烟燃尽便一把按灭,在烟灰缸的正中央留下圆形的黑色污垢,晦涩如黑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你要记得,我要的东西,可不等人。”
      电话很快传来忙音,窗帘未拉,黑夜笼罩下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许期的身上,阴冷瘆人。
      手机应声落入沙发,他盯着屏幕上未灭的陌生号码,颓然地又仰躺回去,摘下胸针握入掌心,那里有一枚小小的摄像头嵌入其中,缓缓捂住扬声器:“你才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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