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女巫在夜间飞行》猫村女士

4、两个红发女子

　　整个八月，凯特有两件极其满意的事：

　　一是生日当天，妈妈亲手帮她剪掉了齐耳的短发，剃成个光头，世界上不再有任何黑发小鬼头可以伤到她了。脑袋在阳光下锃光瓦亮，比她之前的金发还要闪耀，直到开学前也没长到半英寸长，毛茸茸的，跑起来像个乱滚的刺佬儿。

　　二是在奥利凡德家的店里，有根鹅耳枥木制的白色魔杖放在柜子顶上，箭头般的手柄，光滑的外表，12 又 1/4 英寸长，杖身非常坚硬，不易弯折。它似乎一直在等待凯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她，杖头瞬间抛洒出几束银色的星星来。艾米丽还教了她几个入学必备的咒语，比如“荧光闪烁”和“阿拉霍洞开”之类。

　　剩下的时间她都在等待。

　　今年九月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每年的这一天，英国各地的巫师家庭们就会想方设法，汇聚在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在 9 又 3/4 站台，等待搭乘那列开往霍格沃茨的红色特快列车。

　　可年满十一岁才能搭上列车，一年又一年，新生们都盼望着。有人会从这里开启无限的奇遇和冒险，有人从这里开始找到自己愿意奉献终身的事业，有人在这里遇见此生的挚友与挚爱，连凯特也不例外。她有一位很想见到的人，哪怕只是能远远看上一眼。

　　一从车上下来，凯特就推着自己的行李，穿过马路，把发动机的噪音和妈妈的叮嘱抛在身后。她每年都来送姐姐上学，已经非常熟悉路线，灵巧地穿过车站拥挤的人群，从第 9 和 10 两个站台之间冲了过去。

　　她穿过分割两个世界的墙壁，扶稳塞尔达的笼子，四处张望起来。整个站台都笼罩在列车喷出的白色雾气之中，更年幼的孩子们追逐嬉闹着，猫头鹰们拍打着笼子，猫们在推车轮子和人腿之间流动。雾气太浓了，明明到处都是人，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在看清人的面孔之前倒是先把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倒不怎么忧心找人的问题。出门前，她带上了自己的双筒望远镜，职业魁地奇球赛专用的，再糟糕的天气也能看清场上复杂的情况。

　　凯特站在列车边，突然听到阵嘈杂的声音，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喊着同一个名字——哈利·波特。想到即将见到那个人，凯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举起望远镜嘟囔着，“目标即将进入视线范围！”

　　列车上有很多孩子探出了头，站台上的人也纷纷望向那道隔墙。她早就料到这人会被太多盲目的追随者围绕，太有名望也总会有些副作用。

　　早在莉莉安出生之前，英国乃至整个魔法界都被一张漆黑的巨网笼罩着，这个人没有放弃抵抗，组织起邓布利多军，在霍格沃茨之战中尽显风采。那人如今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凯特看着远处，最小的是一个眼泪汪汪的女儿，两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

　　等等，其中最大的那个男孩，分明是在对角巷戏弄过她的黑发小鬼头……凯特收敛了笑容，那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糟糕的孩子？

　　“嘿，妈妈！”那个黑发男孩指着凯特，“我见过她，她是霍利黑德哈比队的球迷。”

　　像是番茄酱打翻在她脸上，凯特从耳垂红到了鼻子尖，她大口喘着气，手指捏着牛仔裤缝，指尖过度用力已经发白。她颤抖着迈步向那家人走去，先是送出了左手左脚，又把右手右脚推出去，机械地移动自己废弃的肢体。

　　男孩的妈妈，那个红发女子蹲下来跟她问好，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未相见的日子里，她一遍遍想象着画面，排演着抒发爱意的台词，事到如今嘴巴被绞死了。

　　她胸前戴着的魁地奇徽章爆发出强烈的呐喊声，“金妮芙拉！”

　　凯特第一次看金妮·韦斯莱飞翔，正是在魁地奇球场上，那是她七岁的时候。暑假里有一场魁地奇慈善赛，因为要替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募捐，邀请了沃贝克演唱开场歌曲，还有不少已经退役的知名球员参赛。虽然一票难求，不过妈妈是圣芒戈的治疗师，她顺理成章地拿到了位置很棒的球票。

　　整场比赛最大的噱头是邀请到了保加利亚的著名找球手——威克多·克鲁姆，她的眼睛却一直都黏在担任追球手的金妮身上。金妮退役多年，仍身形矫健，神采飞扬，能投出精确度极高的倒传球，晃过防守的球员，出场半个小时足足进了八个球。那场比赛之后，凯特成了霍利黑德哈比队的球迷，只是她不懂，爸爸和教父那时仍是主力球员，金妮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打了不到六年就告别了球场。

　　三个孩子凑到金妮身边，凯特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她跑开了。她想立刻找到教父，好去问问霍利黑德哈比队为什么抛弃这样的球员。

　　她很快看到列车旁边的奥利弗，他周围也聚集着一堆人，大概是普德米尔联队的球迷们。她想游过人墙，却被人浪狠狠推远，原地蹦起来，使劲招手，但他恰好蹲下身跟一个小小的女孩说话，没有注意到她。

　　凯特连喊了两三声却没有回应，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奥利弗……现在不是卖弄自己的时候啊……”

　　她发誓以后每天要喝三升牛奶来长个子，然后弯着腰继续往人群更深处挤去，再次被更高大的孩子推了出来。她彻底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两步，跟一个从旁边跑出来的女孩相撞。

　　凯特倒在地上，掌跟擦出血，她垂下脑袋叹了口气，不需要去问的，她明明知道是为什么。

　　“对不起！你受伤了吗？”那女孩也是一头红发，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凯特的手掌。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凯特抽回手安慰她，“我是凯瑟琳·琼斯，叫我凯特就好！”

　　“我叫莫莉——莫莉·韦斯莱。”女孩眨眨眼睛，“我猜你也是新生，对吗？”

　　“你也是韦斯莱？太棒了！我一直都想认识一位韦斯莱，真高兴你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不过雾太大了吗？我都看不清。”莫莉猛地捂住脸，褐色的眼睛满是惶恐，“我的眼镜片！它不见了！”

　　凯特立刻趴在地上帮她找起来，嘴里还大喊着不要挤了。她们在弥漫的雾气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林立的腿间找到了裂开的透明镜片。

　　莫莉向四面寻找，焦急地说，“得去找我爸爸，他会修好的。”

　　凯特再次举起望远镜，恰好在圆形的视野里看到了自己的教母，“我找到了能帮忙的人。”

　　莫莉沿着凯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了自己的爸爸。

　　珀西·韦斯莱正跟艾米丽高谈阔论，讨论建立跨国门钥匙，以及飞路网管理之类的问题。艾米丽频频点头，可双臂环抱在胸前，快要把自己的手臂捏断了。

　　“哦，我亲爱的教母，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凯特假装带着哭腔，扑进艾米丽怀里。

　　“哦，我亲爱的孩子，”艾米丽难以压制自己的笑意，对珀西说，“抱歉，只能下次再谈飞天扫帚管辖权的问题了，我真的很感兴趣，可我得帮帮她，这个小可怜鬼。”

　　两个人做作地表演了一番。凯特牵着艾米丽的手走出去两步，回过头朝莫莉眨眨眼，轻声说，“待会列车上见。”

　　莫莉也朝她招招手，面颊上浮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凯特早就把自己的行李车抛在脑后，看到穿好霍格沃茨校袍的莉莉安站在自己的行李旁边，她并不意外。

　　万幸的是已经快十一点了，该上车了，爸爸妈妈没空再跟她计较。

　　凯文一边亲吻两个女儿头顶，一边敦促道，“行李都带上车了吗？不要拉下东西。”

　　“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凯西像所有的妈妈们那样反复叮咛，“圣诞节见，孩子们，在此之前我会常常给你们写信。”

　　“我才不要像莉那样每月写一次家信，”凯特捧着妈妈的脸，在两颊各亲吻了三次，“我会每天给你们写信。”

　　“塞尔达的翅膀要扇断掉了。”莉莉安嘲讽道。

　　奥利弗结束意外的“球迷见面会”，赶过来同两个教女告别。他还对凯特说，“一定要分到格兰芬多啊。”

　　“让一切自然发生好吗？奥利！”艾米丽特意蹲下来，用极小的声音对凯特说，“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人生来就具备各种特质，你只要记住那句咒语就好。”

　　父母们挤到火车边上，赶着最后的时间同孩子们再次告别。已经十一点了，霍格沃茨列车转了个弯，渐渐开远了。

　　凯特刚上车就拖着箱子去找莫莉，列车上闹哄哄的，不过她很快就见到了她。

　　?除了莫莉，隔间里还有个黑色短发的女孩，一脸严肃，正托着腮看向窗外。文静保守，温柔贤惠，成绩一级棒，尤其是数学，几组关于亚裔的词汇瞬间从她脑子里飞了过去。

　　不过她没空多想了，放好箱子就找出纸笔，开始趴在行李上写信。

　　“你忘带东西了吗？”莫莉问道。

　　“写给我教父。”凯特真的急坏了，“我要让他帮我照顾拓麻歌子，我昨晚把它掉在猫窝里了，肯定会饿死的。”

　　“刚刚为什么不跟你妈妈说？”

　　“哎呀！不能让她知道，我偷偷多买了一个……”

　　隔间门再次被推开，黑发小鬼头进来了，不，凯特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詹姆斯·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