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女巫在夜间飞行》猫村女士

2、凯特的罪行

　　凯文·格雷特里-琼斯，十七岁加入弗兰德斯红狮队，成为职业魁地奇球员，三年后转投海德堡猎犬队，为普德米尔联队贡献了自己巅峰的七年，五年前在查德里火炮队退役。十八年间，得到两个次级联赛冠军和一个亚军，两个顶级联赛冠军和三个亚军，唯一遗憾的是，在维托瓦雷山魁地奇体育场意外受伤，最终没能在欧洲赛场捧杯，不过他有幸在两个联赛都拿过赛季最佳球员，勉强算是安慰。
　　退役后，他终于过上了理想生活。不再有恶劣天气和难以结束的比赛，不用在世界各地封闭训练，无需控制饮食，尝试其他运动也不必过分谨慎，好好陪伴妻子，照料女儿，只偶尔替《预言家日报》的魁地奇版块写写赛事评论。如今两个女儿入学霍格沃茨，毫不费力地有了空闲时间，他有些怀念那些与人交流的日子，准备世界杯年之前在魔法部体育司谋个职位。
　　然而他的朋友并不这么想。奥利弗·伍德预备两年后退役，接手普德米尔联队的预备队，他希望凯文到时候加入自己的教练组，为此每天至少写三封信来劝说他。

　　半空中，一个黄褐色的小黑点缓慢降低高度，停在厨房窗台上，猫头鹰来了——
　　凯瑟琳——凯文的小女儿，为了区分她和她妈妈，我们一般叫她凯特，她听到禽类翅膀扑扇的声音，赤着脚从卧室里跑出来，扒着楼梯栏杆，嘴里嚷着，“妈妈！猫头鹰！好多猫头鹰！”
　　“妈妈三点多被急诊叫去圣芒戈了。”
　　“简或者约翰·多伊①万岁！”凯特跳下两级台阶，转身从扶手栏杆里钻了出来，纵身一跃正好跌进沙发上的那堆红色软垫里。
　　看着高举双手向自己致意的女儿，凯文只能说，“小心点，别又把脑袋卡在栏杆里！”
　　“我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吗？还是莉莉安糟糕的 O.W.L.s 成绩单？”
　　“恐怕都不是。不过我做了华夫饼，要来点吗？”
　　现烤的华夫饼热腾腾的，在餐桌上散发出浓郁的黄油香气，凯特最喜欢爸爸做的列日华夫饼，很有嚼劲，再配上杯热牛奶，实在是幸福满足。她游走球般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他右手臂被撞得生疼，上次受伤时桡骨碎成几十块，在欧洲杯决赛上当场休克，队医手忙脚乱，差点换了根龙骨替代。

　　凯文取下猫头鹰脚踝上的羊皮纸，他笃定又是奥利弗寄来的，写着诸如让我们一起去赢得欧洲杯之类的话……
　　不过，这次来自魔法部体育运动司，火漆印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是魔法部的官方文件。正式编号和司长签名都在宣布，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被国际魁地奇联合会认证成为一位正式的职业魁地奇教练了。
　　怪不得上个月布雷斯韦特要给他做人物专访！他还以为是普德米尔联队欧洲杯小组赛出局的连锁反应。要是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头版刊登着，三连冠的蒙特罗斯喜鹊队换帅，新教练是普德米尔弃子这样荒唐的新闻，那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凯文最近越来越后悔。在那年的魁地奇夏令营里，不该主动跟那个棕色头发的霍格沃茨守门员搭话，在他用强烈一词来形容自己喜欢的女孩时，虽然意识到了危险，却没能控制自己的社交本能，竟同这对工作狂恋人继续来往了二十多年。
　　奥利弗为达成目标向来不择手段，但他能做的只有反复表达对魁地奇的热情，阐述自己想要构建的球队体系和战术方法，把自己对胜利的渴望强加在别人身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至于挖掘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这件事他并不擅长。
　　这一回在幕后出主意的绝对是艾米丽。某次海德堡猎犬队聚餐时，克拉拉问艾米丽为什么要研究神奇动物，她的回答忽然穿越时间和空间，幽灵般在他身边环绕着，理解动物本能就像理解人性一样，是很重要的工作方法。
　　工作方法！梅林的胡子！倘若他不答应，肯定还会有其他好事发生。

　　“爸爸，你生病了吗？为什么在发抖？”凯特嘴里塞满了华夫饼，但还是停不住嘴里的话。
　　“没有，亲爱的，我只是被幽灵缠上了，”凯文给她杯子里添了点牛奶，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去带普德米尔的预备队，你会开心吗？”
　　“不开心！如果你去普德米尔，莉莉安毕业后就绝对不会去霍利黑德哈比队了，我们需要最好的球员，需要最棒的找球手。金妮·韦斯莱退役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拿到过欧洲杯资格！整整十年了！”她拎起自己暗绿色的睡衣，前胸上有一只金色的老鹰图像，正是哈比队的队徽。
　　“别担心，孩子和父母的选择并不总是一致的。”凯文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以示安慰，几根金色短发立刻不安分地翘了起来。

　　凯文感觉这个早晨简直平淡得过分，往常这个时间，莉莉安已经结束晨跑，坐在桌前吃早餐了，读报时还不忘跟凯特斗嘴。莉莉安今天要去苏格兰高地参加今年的魁地奇夏令营，可能是收拾行李到太晚了吧，他正这样想着，猫头鹰又来了，还抓着个四四方方的大信封。
　　凯特攥紧拳头，嘴里重复默念着“录取信”，慢慢走到窗台前，看到琼斯的时候她兴奋地屏住了呼吸，可信封上却写着莉莉安·M.琼斯。
　　她把盘子里最后一块华夫饼喂给猫头鹰，双手藏在餐桌下，擅自打开了莉莉安的成绩单。手指飞速从羊皮纸上划过，看着满是 O 和 E 的成绩单，她意识到莉莉安说的考得很烂，就像莉莉安说魁地奇很无聊一样，全是谎言。

　　九点一刻，距夏令营报到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凯文喊了大女儿几声，小女儿听说勤勉的姐姐赖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三两步就跑向楼梯。
　　莉莉安房间门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门却开着条细缝，一道微弱的光透了进去，凯特敲了好几下门框都没人应。若这是凯特的房间，只要推开门，就会有一桶裹满黏液的弗洛伯毛虫浇在头上，不过这里的主人可是莉莉安。
　　屋里黑漆漆一片，连窗帘都没拉开，凯特直接推门进去，刚迈了两步，就被一个狭长的包裹绊倒。包裹里面掉出一张卡片，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上面写着：
　　感谢您选择本公司的产品！本款高速飞天扫帚整体选用纺锤型设计，破风能力强，安全性能高，制动效果好。手柄采取独家专利的类长矛型设计，优选魔杖级别山杨木，钻石打磨，注册号码手工镌写。扫帚能在十秒内从静止加速到每小时 180 英里，尾部的每根白蜡木树枝都经过精细打磨，使扫帚具有无与伦比的平衡性和准确性。

　　多美的一把扫帚啊！尾端的白蜡木细枝整理得当、柔韧流畅，白色木柄打磨得非常光滑，纹理细密，精美绝伦。这难道是拂星者 21 吗？凯特的心狂跳不止，去年魁地奇世界杯上，她见识过美国队使用这把扫帚，球员们快箭一样在球场上飞驰。
　　她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小心抚摸着这把珍贵的飞天扫帚。扫帚在她手中轻轻颤动，稳稳地升到空中，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顶端镌刻着一行闪闪发光的字符：Starsweeper XXII，竟然是还未正式发售的拂星者 22，目前世界上最快的飞天扫帚，所有爱好魁地奇的人都梦寐以求。
　　“莉莉安买了一把拂星者 22！”她惊呼道。
　　“奥利弗。”莉莉安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她蜷坐在衣柜和床之间狭小的角落里，一直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莉莉安倏地站起来，拉开门示意凯特离开。凯特以为自己未经允许，打开扫帚包裹惹姐姐生气了，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站到门外，正想道歉却见莉莉安反手用右手握紧门框。
　　晨间的光线扑在莉莉安脸上，与凯特完全相反，她的发色和嘴唇遗传自妈妈，小翘鼻和雀斑遗传自爸爸，要说她们姐妹两个长相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眼睛，只是莉莉安的琥珀色眼睛忽然失去了神采。
　　她在忍耐着什么，那东西没法被施消失咒，又被溶进了她的血液里……是她们的血液。
　　凯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莉莉安用力关上了门，缓缓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楼上的尖叫声吓坏了凯文，他听到动静赶过来，开口就斥责道，“好好反省一下，凯特，做事不要这么毛躁，如果将来你的……”
　　“你的什么？不是我！你们所有人都偏袒莉莉！”
　　爸爸急忙送莉莉安去圣芒戈，只留下凯特一个人，对着房间里那把扫帚。

　　莉莉安惯用手的手腕受伤了，要休养至少两周，没法参加今年的魁地奇夏令营。
　　整个早晨，爸爸都阴沉着脸教训凯特，她委屈极了，冲到壁炉边抓了把飞路粉，大喊一声：维德哈姆。

　　① Jane Doe，即不明身份的女性；John Doe，即不明身份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