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界尘

15、苏醒

　　腊月十五夜，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天地间万籁俱寂。
　　林宴璟在热水中泡了一个时辰，浑身的筋骨都泡得软趴趴。他缓步踱回到自己的卧房，卧房的地龙被小厮烧的很热，赵烨依旧昏迷着。
　　距离那日已经三日了，他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林宴璟抿了抿嘴唇，慢慢爬上床，躺在赵烨身旁，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心下安定不少。他微微阖上双眸，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还记得在刚开始的时候，家中人为了这个寒症想尽了法子，什么药啊、功法啊、针灸啊什么的都试过了，没有一点作用。后来他见家人陪伴身边，见自己遭罪却只能心疼地无力叹息，就再没让他们在自己发作的时候进来了。
　　明明习惯了的，为什么这次这么难过……林宴璟鼻尖微酸，自己这真是娇气了不少。
　　不一会儿，熟悉的剧痛袭来，冷汗涔涔落下，林宴璟努力放空自己，忍耐着身上的痛楚。想起往日被用来取暖渡过来的内力，不禁唏嘘不已，真是太奢侈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一双温热的手触到自己的脸颊，他微微睁开眼睛，虚弱道：“你终于醒了……”
　　赵烨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低声道：“嗯，被热醒的。”
　　“……那你得忍忍了。”
　　“抱歉，我现下使不出内力了。”
　　林宴璟勾了下唇角，刚准备说些什么吐槽一下，就被赵烨轻轻打断了：“闭眼，禁声！”
　　林宴璟：“这么霸道啊！”
　　赵烨轻声道：“乖，我陪你!”
　　次日下午，赵烨缓缓睁开眼，见林宴璟正支着脑袋看着自己笑。
　　赵烨低声道：“团团早安。”
　　林宴璟这次没介意这个乳名，“都下午了，你终于醒了，睡了三日了，饿不饿？”
　　赵烨不假思索：“饿！”
　　赵烨喝了三大碗粥之后，终于有了些力气。看林宴璟正吃着他最爱的小包子，也跟着拿了一个慢悠悠地啃着。
　　林宴璟腮帮子一鼓一鼓地高兴地吃着早饭，他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了，赵烨轻轻叹了口气，动作自然地伸手擦掉他嘴角的油渍。
　　林宴璟咀嚼的动作一顿，耳根微微泛红。
　　赵烨冲他微微一笑。
　　林宴璟眨眨眼睛，不太自然地惋惜道：“你知道吗，我后悔了一晚上！平日里你仗着内力多，竟然渡内力给我取暖，我就想着要是能匀到昨晚上多好！真是太浪费了！”
　　匀到昨晚？赵烨闻言陷入沉思。
　　若是能让宴璟将丹阳内力锁在体内不就好了吗？平日渡过去的内力不一会儿就消散了，若是他能将丹阳内力锁在体内，循环往复……若有损耗，我再给他补充便是，可行！至于锁住内力的功法，师父好像有教过自己，叫什么来着？
　　林宴璟见赵烨想着什么半晌没说话，也不催促，悠悠倒了杯茶慢慢喝着。看着赵烨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有趣，当然别人可看不出来，这是林小公子的独家技能！
　　林小公子对自己的眼力表示很满意。
　　突然，赵烨道：“春意诀！”
　　林小公子这下还没转过弯来，“啊？”
　　“我知道怎么治你身上的寒症了！”赵烨有些高兴道。
　　……
　　年关将至，城内各门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大家采买年货，洒扫卫生，准备年礼等等，热闹极了。林府当然也不例外。况且林府作为百年武林世家，对外需维护与各派之间的关系往来，对内，北域各地的林家分支都会在年节期间来此走动，因此外出访友的林父林母也赶紧回来了，林家长子、林管家更是整天忙得像个陀螺。
　　林宴璟每天也十分繁忙，要帮大哥处理事务，还要修炼赵烨传授的春意诀。
　　唯一的闲人就是赵烨了。
　　赵烨在林府吃吃喝喝养了小半个月，除了还不能动用内力外，自觉被养的红光满面，膘肥体壮……深觉不能再这么下去，就跟林宴璟说了声去秦行之那里了，他还有事儿没完成呢！
　　林宴璟的生辰在正月初七，真是十分赶了！
　　于是过年没有回家的秦行之就十分悲催了，苦逼地在一旁辅助赵烨用寒魄石炼剑。
　　“赵兄，原来寒魄石需要和红精一起冶炼，但是这样不会炸炉吗？”
　　赵烨擦擦汗水，摇摇头道：“不会，红精量少，但能让剑身更加坚韧，不然剑身容易裂。”
　　秦行之点头。
　　赵烨接着有些可惜道：“若是我内力没受损，可以用内力祛除其中杂质，但现下就只能先这样了。”
　　秦行之眼神亮了亮：“我只听闻几百年前，曾有一位特别厉害的练剑师，发明了一种方法，可以用内力练剑，练出来的剑无一不是神兵。不成想赵兄竟然会这个！”秦行之殷殷地看着他。
　　赵烨见状笑笑，“这倒是不难，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秦行之笑得合不拢嘴：“这怎么好意思！那我就等你有空哈！”
　　赵烨点头，“没问题。”
　　十日后，终于剑成，秦行之累的直接躺在地上。
　　赵烨打量着手中的剑，拔剑出鞘，只闻一阵清亮悠长的振音连绵不断，剑身笔挺端正，剑锋之上划过一道幽蓝，再细细一看，在阳光之下却仿佛有暗金色的光点游离其中。赵烨走出门外，注入一丝内力，对着不远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轻轻挥了一剑，大树瞬间拦腰而断。
　　赵烨弹了弹剑身：“倒是勉强能配上他。”
　　秦行之钦佩：“赵兄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手艺？”
　　赵烨答道：“师伯教的，我年幼时随师父修炼功法，心中满怀仇恨，急躁却不得进境，师父便让我跟从师伯炼器，慢慢地也就起了兴致。”
　　秦行之也不好问太多，只道：“赵兄好天资。”
　　赵烨摆摆手：“这些时日多谢秦兄相助了。”
　　秦行之笑道：“哪里哪里，还得感谢赵兄教我这锻造的技术！诶……？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赵烨将剑收好，牵了马匹，翻身上马，回了一句：“回去歇歇，秦兄新春吉庆，告辞！”说罢便策马而去。
　　秦行之：“……”给我看一眼啊，就这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