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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解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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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敲响,汴都城上的明月高挂夜空,寂静无声。
寒露渐重,晚风从窗棂缝隙里划过,带动了锦床上悬着的帐幔。偌大的寝屋里,回荡着君王均匀呼吸的声音,响着,响着——嘎然终止。
历晏来个了激灵,猛地他坐直了身,床架嘎吱来回响了好几次,才停当了下来。
历晏满含狐疑地摸摸自己的鼻头,凝神向床帏外看去。
一介黑衣,玄服滚红袖,在月色中纬纱后若隐若现,竟不象凡人。
“妖怪!”历晏大骇,叫声及时被黑衣人出手捂住,声音大多被隐没。
“陛下,好好看看我是谁,莫不是睡傻了。”来人捂着历晏嘴巴,似是耳语。
听见这声音,历晏冷静了许多。见状,黑衣人收回了手,立在锦床外侧几米远的地方,淡漠的看着他。
“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是为何事?若知您要来,我就应准备准备才好。”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不要自作聪明,打其他主意。”黑衣人望着窗外月光,说道。
历晏面色不变,用一种不解的语气说:“孤自然是记得的,孤... ...。”
下一秒,黑衣人迅速出手,在眨眼之间已经死死掐住历晏脖子,带着他向床板上撞去。
历晏回过神来,立马用力扒拉着扼断自己呼吸的手。
风透过窗缝吹入,嗡嗡作响。
历晏感受到喉咙间的窒息,连忙说道:“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大人,你要相信我。”
黑衣人手劲很大,一手掐着历晏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喉颈间的手还在收紧。
历晏脸变紫了,感受到死亡的来临,他疯狂掐着那人因用力而布满青筋的手。黑衣人轻声接近历晏的耳边,只有两人能听见:“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我说,我说!你放开我!”
黑衣人放开了掐住他的手,嫌弃的在在旁边床帘上摩挲了几下,静静看向他。眼中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淡漠,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重获新生,历晏疯狂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我只是安排了暗卫看着他... ...真的,我绝没有半点害他的意思。”
夜色深沉,历晏看不清黑衣人面上的神色。寂静的夜里,他能够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知道的,我是个皇帝,派人看着也正常。”历晏见他没反应,继续说,“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不动他,我自然不会碰他一根毫毛。”
黑衣人正整理着袖口,听着这话悠悠笑起来,月光下延漫出来的是白瓷般的色泽。
“你以为你动了他。”黑衣人轻笑一声,好似真的在问一个自己很好奇的问题,“你还可以活吗?”
历晏瞪大眼睛,连忙磕头:“我谨记大人明令!”他嘴唇泛白,额头冒出冷汗,顺着额角流淌下来,濡湿鬓角的几缕碎发,贴在了脸颊上面。
黑衣人叹了口气,褒奖一般抚摸着帝王的脸颊,放柔声音道:“陛下,不是我要杀你,我帮了你这么多,替你赢得这天下。”
他眼底现起一丝亮度,“你也要理解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吧?”
“我们合作,您是天下共主,我们皆是您的掌中之物。”
历晏愣了一下,随后道:“我明白了。”
谁知黑衣人打断了他:“您说错了。”历晏惊愕抬头,冰冷的手却抚摸上他的脸。
“您是陛下,应该是‘朕’,我随时都为您效力。”他单膝下跪,行了礼,“如今相权滔天,陛下自是应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
“丞相府的事情,孤有所耳闻……”
黑衣人垂首:“陛下可派遣处理。”
历晏没什么情绪,耳边只听见那人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 ...”黑衣人站了起来,朝窗边走去,“陛下早点休息,奴不打扰了。”
他翻身坐在了窗沿上,月光照在他身上衬得肤色更白,他勾唇。
“晚安。”
良久,历晏抬头看去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他顿时瘫倒在榻上,长舒着气。
天下共主吗?
半晌,他才想起来要喊人。
“李永!李永!”
外面伺候的李公公慌忙跑进来,问:“怎么了陛下?”
历晏想开口说话,张开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 ...
历晏收敛点情绪,沉声道:“……无事。”
“可是渴了?”
历晏摆摆手,道:“无事,下去吧。”
李公公应声退下,走到门口,又听见历晏道:“算了,你不用走了,就在这守着孤。”
李公公心里称奇,只以为他刚刚魇了梦。
历晏重新躺下来,才发觉自己后背衣物已经打湿,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背冷汗。
几天安宁,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下人们“唰唰”的扫着地上落叶。顾言今天没披外衣,坐在小院里的小桌上喝茶。
上次明明说要摸清一下皇宫地形,结果被魏野半路截胡,行动就算是作废了。
顾言琢磨着,加上莫名欠的人情。
麻烦。
寂静宫院中突然响起声音来。
“七殿下在么?”那人没管跪了一地的宫人,径直跑了进来。
楼卿仍然一身白衣,拿着那把小毛竹扇,因快速奔跑,散着的乌发被风吹的有些杂乱。
顾言略带迟疑,看清了来人,道:“你怎么来了,。”
楼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唉,来陪您解闷啊,这天天闷在宫里无聊死了。”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顾言见状,连忙道:“等一下,这茶... ...”
话没说完,楼卿就已经喝完了,转头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向顾言,口中说着:“啊?”
这双眼睛,真的是... ...
妩媚。
发觉自己脑中的想法,顾言连忙晃了晃头。
看一眼,怎么说呢,怎么长了个这幅模样,配上这眼睛。
顾言不敢再想,扶着脑袋,无奈道:“算了,喝就喝了。”
楼卿看着顾言的脸由白变红,不解的说:“哎,脸怎么红了?”
顾言想争辩,一个冰凉的事物却贴上额头,顾言愣了一下,只感觉胸腔里的东西似乎跳动的更快了。
这是什么鬼反应?
楼卿摸着顾言额头,柔声说着:“怎么回事,也没发烧啊?”
顾言躲开了他的手,感受到脸上的炙热,用手遮住自己的脸,无言地保持沉默。
“我没事。”他垂下眼帘,觉得自己又些欲盖弥彰的意思,撇了一眼楼卿,又补充道:“有些热。”
楼卿看破不说破,打开了手中捏着的竹扇。“哎,是有些热吧。”楼卿扇着扇子,绕着顾言走了几圈。
顾言看着他,觉得这眼神能把自己看透。
这人为什么冬天还扇扇子?
楼卿忽的弯下腰来,冰凉的指尖捏住了顾言通红的耳垂,竹扇半掩着面,不怀好意的说:“殿下怎么耳朵也红了。
“无聊!”
这话似是戳中顾言心事,他猛的站起身来,绕过楼卿疾走进了屋内。
随着“砰”一声房门关上,空荡的院里只剩下了一抹雪白。
楼卿还保持着扇扇子的动作,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寒风钻进他的袖口,冻得他一哆嗦,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顾言房门前敲着门,边敲边喊。
“殿下,你生气了吗?”
“殿下,我错了!”
“殿下开开门啊!”
... ...
“啊嚏——”
“殿下,我好冷”
顾言没理他。
“殿下,我要染风寒了。”
顾言还是没理他。
楼卿说着:“在下只是想和殿下开个玩笑,既然惹殿下不高兴了,那我便走了。”说着,真的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喊:“我自小以来就自卑,没有朋友,您不理睬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言没反应。
“殿下,我走了。”楼卿抿嘴。
下一秒,房门被“砰”一声打开,惊动了所有在场的仆役们,他们纷纷朝院子里张望。
然而,他们所见到的只有空空荡荡的院子,以及已紧紧关上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