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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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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苇破门而入,火赤紧随其后。院中的乔段二人已等候多时,乔木从暗中闪出,飞出两个石子,院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段林飞身而下,喊道:“接枪!”
一杆枪破空而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锋利的银线。赵一苇后退几步,稳稳接住。
三人围住火赤,火赤这才意识到中了圈套,怒火中烧,指着赵一苇愤恨地质问道:“你是何人!”
赵一苇黑纱覆面,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眼中尽是讥诮。
火赤受不得挑衅,直直打出一拳冲向赵一苇,乔段二人也趁机出招,四人杀作一团。
火赤以一敌三,十几个回合下来竟未落下风,反倒是赵一苇又受其一掌,竟隐隐有些气海不济。
段林看赵一苇吐出几口血来,一时分心中了一拳,只剩下乔松一个人苦苦对战。
赵一苇见状大喊:“不要分心!他已是强弩之末,百招之内,必是个死人!”
这话半真半假,百招之内是个死人是真,强弩之末是假。两军对阵,实力相当时,拼得就是士气。
此言一出,火赤必死!
说罢她腾空而起,一□□向火赤,火赤躲闪不及,被刺中右肩,连带着下盘不稳,后退数步。
三人顿时士气大振,再次与火赤打作一团。
几十个回合下来,火赤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右肩的伤不用看也知道深可见骨。对面三人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再打下去只怕今日要命丧于此。
生死场上,一旦萌生了退意,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死亡。
火赤无心恋战,频频露出破绽,十几个回合下来,又添了几道新伤,招式愈发凝滞。伤口汩汩冒出的鲜血飞速地带走了体温,也带走了他活命的希望。
赵一苇借力银枪,凌空一脚,正中火赤胸膛,他喘着粗气连连后退,终于体力不支,狼狈的跪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火赤连吐几口鲜血,强撑着抬起头来,双目猩红。
赵一苇拖着银枪上前,扯下脸上的黑纱,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你命的人。”
火赤认不出她是何人,可这人眼中的恨意他看得明白。
他生性暴虐嗜杀,无数人惨死他手中,他早知会有这么一日,因而做起恶来更加无所顾忌。如今死到临头,心中那头无时无刻不在嘶吼的野兽安静下来,他反倒觉得终于解脱,于是认命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赵一苇看着火赤从容的神情,眼前闪过将军府院中的惨象,春燕青紫斑驳的手臂、身中数箭跌落城楼的阿爹、逃难路上接连死去的同行人,一幕幕仿如昨日发生。她的心像是被反复捶打一般疼痛,难以呼吸。
想活的人死在求生的路上,刽子手却毫无悔意,坦然求死,他凭什么!
赵一苇一腔恨意无处发泄,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叫嚣着冲向大脑。她提起银枪,一□□向火赤颈间,重重一挑,火赤的尸首分离。
赵一苇双眼模糊,只看到血液喷溅,满目鲜红。她呕出一口血来,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只能借力银枪站立。
火赤的血没有被红缨吸干,顺着枪杆流下。血早已凉透,比她的手更凉,赵一苇猛然清醒过来,只看到乔段二人焦急地说着什么。
她强打精神安慰道:“我无碍,你们怎么样?”
“祖宗,你急死我了”
段林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她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段林见她没反应,又要着急,乔木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急,让她缓一缓。”
段林只好点了点,让他看着赵一苇,自己去警戒。
不知过了多久,赵一苇终于彻底清醒,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乔木松了一口气,答道:“卯时了。”
赵一苇点了点头。
他又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无碍了,让你们担心了。”赵一苇看到乔木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乔木这才如释重负,轻快地答道:“我和段林都是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并无大碍。你的内伤得尽快处理,你现在把衣服换了就好好睡一觉,明日出城的事交给我们。”
赵一苇正要拒绝,正在警戒的段松也帮腔道:“左右不过一个时辰,你就快去休息吧祖宗,休息好了我们才好上路,万一明日情况有变,说不定还得一场恶战。”
赵一苇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她确实需要休息。
辰时一到,孙小胖就推开院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三人刚站在院中说话,赵一苇便警觉地醒了。孙小胖简单说了一下城门的情况与往常无异,四人便出发了。
四人站在大街边,城门刚刚开,门口就挤满了要过路的行人。孙小胖看着赵一苇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忍不住关切道:“你真的没事吗?”
赵一苇勾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好着呢!别看我现在这样,再打十个也不在话下。”
孙小胖却红了眼眶,连连点头。
四人交换眼神,赵一苇和乔段二人便向城门口走去。
走出去不远,赵一苇又跑回去。
分别在即,赵一苇不想伤感,故意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千万……”
话说了一半,后面半句哽在喉头,半晌才说出来:“你千万保重,等我回来。”
孙小胖重重地点了点头,摆手催促她赶紧走,等人转身走了,才偏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三人排进了出城的队伍中,眼看着快要查到了,城中突然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颇有振破长空的气势。
门口的人群议论纷纷,带队的把总指了两个士兵过去问话。
忽然又有人喊道:“火赤将军死了!有人刺杀火赤将军!”
城门的把总曾想到会是这样,顿时慌了神。大街上喊死讯的声音忽然此起彼伏,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把总慌忙点了几队人去维持秩序。
眼见城内乱成一锅粥,段林往前挤了挤,排队的人也慌了,大家挤作一团冲向城外。
把总这才回过神来,高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可为时已晚,百姓纷纷涌向城门,留下来的几个卫兵被推倒在地,赵一苇他们被人群挤着,无惊无险地逃出了城。
初阳正在不远处的棚子下等他们,一行人终于汇合,上马便奔向三十里外的甜水客栈,那是暗刺部的分部,到那里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到了客栈赵一苇顾不上休整,便叫来了初阳,想要再确认一下城防图,此行太过顺利,她总觉得有些担心。
初阳解下绑在身上的包袱,交给了赵一苇。
赵一苇解开包袱,先拿起了就城图的竹筒,上手的一瞬便觉得轻了不少,她心中大惊,打开竹筒一看,果然是空的!
初阳看赵一苇脸色不对,连忙接过竹筒,只见其中空空如也,顿时面如死灰。他不死心地使劲甩了甩,但事情并未如他所愿,竹筒内并为掉出任何东西来。
初阳半大小子,第一次出来跟赵一苇办事,哪成想就办砸了。要是一般的事也就算了,可这对阿姐来说是顶顶要紧的大事,他急得哭出声来。
“明明昨日睡前都好好的啊,这两样东西我从未离身!”初阳急得直跺脚。
赵一苇手里拿着新的城防图百思不得其解,此人盗走一张旧城防图究竟有何目的?
旧城防图并无用处,除非……除非他跟她目的是一样的!
是徐昕!
是她大意了!昨日认出徐轻鸿她就应该想到,徐昕若来甘州必是会了城防图而来!
可他明明可以自己拿走城防图,却为何又多此一举让暗刺将城防图送来,再将其盗走呢?
轻鸿口中的变故究竟是什么?
“阿姐……阿姐,都是我不好……”初阳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一苇回过神来神来,看着哭得满脸花的初阳,苦笑不得地安慰道:“此事不能怪你,是敌人太过狡猾。你想想你昨日可碰见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吗?”说罢又扯起袖子,给初阳擦干净了眼泪。
初阳努力回忆着昨日见过的每一个人,还真发现了一个!
“有一个!昨日我和张青大哥进门的时候,有个好看的年轻公子问我是否需要帮忙。”
赵一苇心中有了答案,可归根结底是猜测,还得需要初阳亲眼所见才能为真。她激动地追问道:“那人可有何特征?”
初阳努力回忆着:“是个好看的公子,身着月白色外袍,看着大约二十岁左右,虎口无茧,应不是习武之人,他还多看了张青大哥几眼……”
这样的描述太过宽泛,只怕这样的年轻人这座客栈里每日来来往往的不下十人,张青确实有几分北幽人长相,被人多看几眼也不足为奇。
赵一苇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哦对,他腰间挂着一只骨笛,看着有些怪异。”
初阳想着那位玉面公子,腰间挂着一只粗糙的骨笛,确实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赵一苇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抓着初阳的肩膀问道:“是什么样的骨笛?”
初阳想来想去不知道怎样才能具象得形容出那支粗糙到丑陋的笛子,只好放弃,实话实说:“就跟你平日里做的那些一样。”
是徐昕!一定是他!
赵一苇风一样冲向楼下,只留下满脸疑惑地初阳。
没过多久只见赵一苇又垂头丧气地上楼了。
初阳是个聪明孩子,这片刻得功夫也猜到了一些,这位公子如此牵动阿姐的情绪,想必就是阿姐要找的人。
“阿姐,那位公子就是你要找的徐昕吗?”初阳问道。
赵一苇讶异,说道:“你倒是聪明。”
初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撇撇嘴不说话回自己房中去了。
赵一苇在房中坐立难安。徐昕拿走城防图,必然是想查甘州失陷的真相,他费了这么大周折,想来是不知道我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所以才想用新城防图让我早日出城。
“傻子,你以为拿走城防图我就不会再查了吗?”赵一苇自言自语道。
“甘州城破,我也没什么都没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