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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风 ...


  •   因为盛秋霜和路凌的懒惰,罗历文的探索计划被耽搁了。日子就这样被虚度。

      于是他前一天晚上特意嘱咐了几人要早睡,他会在早上七点半准时叫醒他们。

      路凌不屑:“你一次顶多只能叫醒我们一个人。怎么保证准时?”

      结果第二天,他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醒了。

      迷糊中往窗外一看,竟然是系着鞭炮的棍子,都快伸入自己卧室了。

      路凌惊得跳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才七点二十九!罗历文我跟你拼了!”

      罗历文缓缓首尾相绑的两根长棍子,还给林昶,满眼欣慰:“醒了就好。”

      盛秋霜倒是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敏泽告诉她,今天要去探访伫立千年不倒的民族古寨,还能欣赏当地琵琶传承人唱奏方言音乐剧目。
      她特意换上一条民族风长裙,遮阳外搭是广绣花鸟图案的马尼拉披肩,耳环也是刺绣流苏的。

      敏泽却从始至终都是松松垮垮的吊带背心,搭配防晒衣、牛仔裤、运动鞋,高高地扎起乌黑的长发。
      那时还不流行oversize,美式校园风的服装紧致修身,将本就高挑的敏泽衬得更加挺拔健美。

      清晨莫名风大。

      院子的绿色大门敞开着,从路对面麦田翻滚而来的风呼呼涌入,透明塑料袋残骸飞舞着,被贴在门面开胶褪色的“囍”字勾住。

      出门时,林昶顺手摘掉塑料袋残骸,手指拨弄了一下边缘被烧焦的痕迹,揣进裤兜里。

      敏泽紧随其后。她的脑袋缩在帽子里,口鼻掩在衣领中,纳闷luo露着大片皮肤的林昶为何面对黄土飞沙临危不惧。

      临危不惧。敏泽轻笑了一声。她竟然会用这个成语形容一个小孩。

      可相比于鬼影迷踪的地雷贼路凌,林昶担得起淡定一词。

      路凌顶着垃圾一样的发型,背着炸药包,紧紧把相机捂在怀里。

      林昶带头,罗历文殿后,五人排成一列,靠右走在路边边上。

      偶尔有摩托车和运送工程材料的三轮货车经过,几人让路,脚一滑就会掉进麦田里。

      刚躲过拖着铝合金建材的银灰卡车,又慢悠悠迎面而来一辆三轮车。林昶叽里咕噜用方言打招呼。

      三轮车上生锈的链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敏泽听得浑身难受,皱起眉头。偏偏蹬车的是位佝偻老爷爷,速度还没他们走路快。

      车上散落着寥寥的蔫菜叶子,被风卷着滚动,角落里,笨重的秤砣压着一沓书页狂舞的红色塑料袋,防止被大风刮跑。看样子是刚卖完菜回来。

      咯——吱,咯——吱。刺啦刺啦刺啦。

      几团缠在一起的麻绳拴在三轮车屁股后头,长长的好几截,尾端拴在一辆灰扑扑的蓝色扭扭车上。奥特曼的贴纸盖满了方向盘,底盘上几笔潇洒张扬的土黄泥渍,直观地反映了当时的雨有多大,而扭扭车的主人是有多调皮贪玩。

      牛蛋坐在上头,身体左摇右摆,两条腿不时猛地向后一甩,如□□在旱地蹬水。

      “昶子哥,带余老板玩呢?”

      林昶手里把玩着一根粗长的木棍,回应:“咱太奶的药买了没?”

      “买了。给你送屋头。”

      林昶点点头,把木棍扔给他:“走吧。”

      他们之间不言谢,男孩们钟爱的木棍算是回礼。

      牛蛋对几位来客才蓦地有些礼貌:“好好玩,余老板、盛老板、路老板、罗老板!”

      沙哑而稚嫩的嗓音消逝在风沙里,淹没在麦田。

      敏泽觉得自己方才的愠怒有些矫情了。她试着去理解,二姐为什么对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上心。

      她无法想象五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更无法想象需要有怎样的决心,才扎根于此二十年。尤其是昨日午后,她坐在房坡上过烟瘾,远远地见到满头花白的田主任,从招待所问候兰叔出去后,一把年纪还顶着烈日下地,和几个科研小组的学生讨论记录着什么。

      家里赚钱的项目不缺莺村一个,若论真能改变一方天地的,不多。

      不知拐过几道弯,日头高晒,山体耸近,住宅分布开始变得稀稀落落,风格却更加有民风古韵,标志性建筑莺村古寨迫入眼界。

      百闻不如一见,高耸的古寨凭空矗立在麦田尽头的山麓空地上,蒙着一层薄薄的保护性绿色纱网,周边围着几圈圈正在修缮的小平房。和邻近的住宅不同,这些平房是仿古建筑,有着和古寨一样的图腾元素和瓦楞造型。

      敏泽心下了然。看来,这里将会被打造为以古寨为中心的文化商圈了。

      可是这里距生活设施便捷的住宿度假区较远,道路有待加宽铺平,对游客来讲不太方便。
      同时,两处地点中途的大片麦田不可能被夷平,如果不想让游客乏味,得有些别的吸引人的景致。难道要将麦田作为生态旅游景点?怪不得有科研小组。
      但开发旅游,必然会影响到原住民的生活。这里的建筑已经是古老破旧,居民想必更加安土重迁,对故地有着深厚的眷恋。如果要开发,是该说服他们搬迁,还是应该尊重伦理道德,调整开发计划呢……

      正思考着,耳边传来盛秋霜的惊呼。

      “这古寨,太原滋原味了吧!这塔形结构,行云流水,简直是广袤麦田间一棵参天的松树!更何况外面蒙着一层绿纱,像是松树新娘,好神秘!雨天或者起雾的阴天,那边连绵的山都笼罩着一层缥缈的绿色,航拍肯定美极了!”

      盛秋霜灵感迸发,绕着古寨小跑,举着手机照了几张相,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叠空白明信片和一支秀丽笔,开始画景物速写。

      “敏敏,你二姐不是来拍纪录片了吗?什么时候公开?这古寨,这美景,应该全部印刷成明信片和纪念邮票!多有艺术价值!”

      敏泽点头:“你说得对,多开发周边产品也是条好路子,既能宣传,又能赚钱,村里年轻人有了工作,就不会被迫丢下孩子外出打工了。”

      “呵呵,和商人没有共同语言。”盛秋霜闻言干笑,然后把刚画好的一张明信片递给她,“本艺术家第一张古寨速写送你了。”

      路凌扛着相机四处摄影,喊着:“敏敏,看镜头!再看!看!”

      敏泽一步一停,古寨半点没欣赏到,全被喊着看镜头了,朝路凌置气:“不看了!别挡我风景。”

      罗历文也道:“别费胶卷了,下午才回去呢。”

      “没文化,我这是数码相机。”路凌对着罗历文咔嚓一声,又打开登山包,“但你怎么知道我还拿了徕卡MP……”

      罗历文:“没人问你。”

      盛秋霜吃吃笑两声,刚抬头,眼帘蓦然闯入一对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老夫妻从一幢小平房中缓缓踱出。

      “我终于穿越了!”盛秋霜简直热泪盈眶。

      “余老板好。”老妇人口齿不太清晰地冲盛秋霜打招呼。

      “呃。是她。”盛秋霜渐渐恢复了冷静。

      敏泽摇手道:“我不是老板。您是水阿嬷吧?”

      老妇人似乎没有听懂。

      林昶连忙翻译了一通。

      “哇,竟然是民族语言!我还以为你们说的只是方言。有没有什么文学、音乐之类的代表作?”
      盛秋霜取出一张新的明信片记录着,探头窥向绿色挡蚊帘盖住的平房,“我见阿公是去拿什么乐器了,是吗?”

      “有。是火朗琵琶。火朗是太阳的意思。”

      “火朗……”盛秋霜点点头,跟读一遍,又问:“哦对,那这里是纯口头的语言,还是有自己的文字?”

      “有文字。”像是想要得到夸奖一般,林昶补充道:“我在学写。”

      这句无心之话提醒了敏泽。她心里闪现出一种过分解读的可能性:只有迁入者会强调自己在适应本土。

      莺村是民族融合的聚落,本族人的母语是当地民族语言。他们所在的新改造的度假区离公路近,布满汉字,民族元素难觅,居民整体较年轻,至少在他们面前都会用普通话交流;而这里靠近深山,现代化住宅渐渐稀少,古寨和听不懂普通话的老人都守在这里。

      她想起刚来时听到青年妇人拿着一本破旧的人教版语文书给孩子读故事,方言和普通话穿插着。而偏远地区学校里的老师一般年纪大,很可能是用民族语言教授统一的普通话课本。
      如今莺村还没有完全商业化和对外开放,普通话尚未侵占民族语言的生存空间,所以起码这一代小孩应该从小就会说会写。
      而从这几天对林昶的观察来看,他很少主动与别人讲民族语言,除非是对牛蛋他爷、水阿嬷这样听不懂普通话的老人;而别的小孩只同着林昶和他们几个外地人的面讲普通话。这是林昶是外来者的一个证据。

      最后一点,这里人们的单字姓氏大多数应该是从民族语言音译为汉姓的,比如兰婶儿、水阿嬷,因此姓氏显得罕见。
      可“林”是明显的汉姓,也是她翻到招待所电话簿上出现的唯二的常见汉姓之一。敏泽只看出有女儿的一户林家应该是女婿姓林,另外几户包括林景明在内,可能是祖辈迁居于此的汉姓家庭。

      总之,敏泽确定,林昶是林景明儿子的概率增加为50%。她心中泛起感伤的涟漪。

      回过神,给了林昶一个赞赏的笑容。

      而林昶和她料想的一样,生疏地抿抿唇微笑,像毛毛虫模仿蝴蝶,张了张并不存在的翅膀。

      其实她自盛秋霜提醒后,就已经有些肯定,林昶就是林景明丢下的孩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林景明出身莺村,有抛弃儿子的唯一丑闻,而余家恰好拿下莺村项目?莺村总共这么大,才几个姓林的同龄小男孩?

      或许刚才的几番推理,不过是在给心中既定的答案拼凑证据。

      感伤过后,敏泽又想起盛秋霜犀利的发问。

      林昶是会争夺家财打击报复,还是就这样平凡度过一生,和莺村其他孩子没差?

      余家是要替林景明偿还亲情债,还是放任一个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或照看义务的小孩?

      她应该装作一个好姐姐,还是应该现在就提防他长大觊觎自己的财产?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她需要认他吗?

      还是若无其事,就此别过,毕竟她以后应该不会重返莺村,二者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

      林昶不知道敏泽复杂的大脑活动,他搀着老妇人坐到古寨一层摆放的凳子上坐下,又跑去扛火朗琵琶。

      “路老板,你不是有相机吗?录下来给余老板。”

      “啊?”路凌不知这小孩怎敢对自己发号施令,可他来不及反应,便把相机取出来了。

      林昶没有解释的意思,但对视上敏泽笑弯弯的眼睛,才说:“上星期皮老板来的时候说的。田主任和兰婶儿告诉我的。”

      敏泽瞬间领悟,二姐有一个叫Peter的助理。她轻轻甩了甩脑袋,暂时放下了复杂的纠结。小朋友还是值得夸奖的。

      “昶子哥,现在我明白为啥兰婶儿能拍着胸脯给田主任保证,你一个小朋友顶三个大人。比我小时候厉害很多。”

      林昶很少听到如此直白的夸奖,顿时耳朵红得像被烫到了,不敢看敏泽,只懂岔开话题:“水阿公的爹弹琵琶,水阿公也弹琵琶。水阿嬷跳旦吉舞。”

      敏泽夸张地点点头以示鼓励,心中残存着莫名的苦涩。

      林昶清了清嗓子,看向敏泽:“其实有很多人跳。但白天地里忙,还有哥姐在镇上,就不能来。你们走的时候有百家宴,他们就回来了。水阿公和水阿嬷更厉害,是老师。”

      他想说水阿公一家祖祖辈辈是弹火朗琵琶和旦吉舞的,但讲不出“传承人”一词。

      想说村子里青年人也会这些,可白天要忙着生计,实在不能来,不是不重视客人。

      想说他们送别的习俗是举办百家宴,村子里每个人都要回来送别,不是故意麻烦他们。

      想说水阿嬷虽然年老,但比年轻人都有经验,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跳得不好不要怪他们。

      可他不知如何表达。他害怕自己说错,贻笑大方,也害怕自己说太多,会让几位老板厌烦,尤其是给过自己巧克力的余老板。

      他最不想让对自己很好的余老板失望。

      林昶有些口渴,说话喘着气。他不常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敏泽看出他的胸口在不稳定地起伏,估计被生人审视评判着有点紧张,便说:“嗯,真的很厉害。我们会安安静静看阿公阿嬷展示的。你带我们走了一路,来坐一会儿吧。”

      林昶的眼神终于添上些生动的色彩,赶紧说了一句“请欣赏《驮夜娘娘擒妖》”,便避开了敏泽的邀请,略带雀跃地跑到所有人的侧边,靠在柱子上。

      忽地一声,琵琶扫弦如风割喉。一段急促激烈的琵琶乐起,水阿公总是微微颤抖的手此刻不再是病症,而化为一柄武器。随着水阿公的唱腔迸出,水阿嬷也跟着缓缓做出舞蹈动作。

      路凌坐在正中央,扛着相机摄影。盛秋霜坐在他身旁,在空白明信片上画速写。

      罗历文则和敏泽坐在第二排。

      瞥见林昶孤零零背靠着一根柱子,敏泽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林昶摇摇头,转过脸认认真真地观看他已经熟背于心的表演。比起自己,他更希望敏泽不要对表演失望,不要对莺村失望。

      敏泽以为他羞怯,便也专心地欣赏。

      老人们虽然行动渐渐迟缓,可投入到他们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中时,依然闪烁着微弱却矍铄的生命力。

      水阿公最后铆足了力气,嘶喊出荡气回肠而余味悠扬的长腔。

      “Bravo!好!”盛秋霜搁下纸笔,激动地起身鼓掌。

      见到四人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林昶虽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欢迎方式,但也被感染得心情愉悦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便插话道:“这一段是驮夜娘娘和妖怪打斗的时候。妖怪是个老虎,可凶了,吃人的,比《西游记》妖怪还厉害。”

      敏泽笑道:“万幸,驮夜娘娘更厉害。”

      不懂该如何回应的林昶开心地抖了两下胳膊,又赶忙拖沓着脚步去送火朗琵琶。

      虽然鞋底擦地的声音刺耳,但敏泽大概猜出来,这是林昶害羞而放松时的动作。如果林昶是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小孩子,她会打开感性的闸门,万分珍惜此次奇遇,十分怜爱他的经历。

      盛秋霜和罗历文跟着林昶去问水阿公水阿嬷了,路凌便鬼叫着堵在敏泽身前。

      “敏敏,我敢说咱二姐要是看到我拍的这一段,绝对立刻招我做余家驸马。”

      敏泽晓得他又在胡说八道招惹自己,一把推开他的脸,“没眼力见儿。盛秋霜都学会搬凳子了,你好意思看着老人小孩替你搬?”

      “罗历文会帮我搬。”路凌笑笑,坚持向炫耀自己拍的作品,“真的,我拍特别好,还拍了你。”

      一听这话敏泽便靠过来了。“哪里有我?”

      路凌笑着给敏泽炫耀展示:“你看,这张是你刚刚仰头看古寨,这个角度都能如此完美,不知道是你好看还是我技艺高超。”

      “你更好看,下一个。”

      “这张是我抓拍,你刚刚好看镜头。”

      敏泽喜悦:“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我这个虚化处理的,能当专业摄影师了。”
      路凌就喜欢看敏泽想翻白眼却为了形象强行闭眼的样子,笑道:“这张是你和盛秋霜。这张是你……嗯,怎么把林昶的半个背影拍进去了?”

      “还说自己专业,唯一一张在古寨大门前的照片,拍这么模糊。”

      路凌经不起激将,立刻拉着敏泽要重拍:“我必须给你看看什么叫专业。林昶,往旁边站站行吗?”

      林昶原本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像田间的麦秆般慢悠悠晃着身体,静静地观察着。盛秋霜站在前方空地,为水阿公水阿嬷画肖像画,罗历文在一旁为盛秋霜撑着遮阳伞。

      猛然听到路凌喊自己,吓得一激灵,不知所措地转过身去,把手乖乖背在身后,像犯了错一样。

      敏泽责怪路凌:“干嘛吓唬小朋友?”

      “不是故意吓他,我本来就一惊一乍的。”
      路凌赶紧学敏泽捏造出一个笑脸,问林昶:“昶子哥,要不哥哥也给你拍一张?”

      林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里闪过一瞬恐慌,求救般地看向敏泽。

      敏泽心弦松动,忙伸手把林昶拉过来,“没事,不跟傻瓜一般计较。别害怕,姐姐跟你一起拍。”

      “对,一起拍,笑一个,看我。”

      “你还是别笑了。”敏泽无情点评,旋即把林昶拉到自己身前,一手搭在林昶肩上。

      除了打架,鲜少和他人有身体接触的林昶抖了抖。

      敏泽不知道他是下意识的抗拒,只是安慰:“没事,随便拍张照片而已。”

      可林昶从未专门拍过照片,只在纪录片镜头中出演过一张用以呼唤关心的脸。

      路凌正要拍,见到林昶裤兜里很不协调地斜塞着一张明信片,提议:“昶子哥,放松点,可以举起你的明信片。”

      “对哦。昶子哥,我也有。你看。”敏泽挥一挥自己手中的明信片。

      林昶看了眼敏泽,摸出了有些皱了的明信片,双手举在身前,抿着嘴唇。

      “微笑,很好!但有些挡住下巴了……很好,对!敏敏,笑一个!”

      “我在笑。”

      “大笑,很开心的样子!”

      “能不能快点,我胳膊都举酸了!”

      林昶垂眸瞥一眼敏泽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害怕是自己的错。

      路凌还在瞎指挥:“林昶,怎么又不笑了?年轻人,就得笑!大笑!”

      林昶抽动了几下面颊,模仿记忆中敏泽的笑容,微微咧嘴笑起来。

      “敏敏,大笑!”

      敏泽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放松身体,举着明信片的手肘顶着腰间的胯骨,像是拎着挎包,然后横眉瞪眼,撇起嘴,下唇包着上唇表示不满。

      咔嚓。

      一个笑容沉静,一个古灵精怪,像是交错了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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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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