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恋爱法》打不了怪

4、04财神元宝

　　元宝偷溜下凡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在神界，私自离职是重罪，尽管元宝年纪尚轻，也免不了挨几道天雷。
　　天帝终究还是舍不得元宝受苦，便将此事压了下去，恰逢人间疟疾四起，阎王爷久居下界，天帝索性一纸密信寄到阎王殿，托阎王爷回来时捎上元宝。而这阎王出世已有几千余年，平日最喜办这些有意思的小差事，因此并未过多推辞。
　　阎王是在人界一间脂粉铺里发现元宝的，元宝身着赤红锦衣，头顶珠玉，一如往常，光彩照人。但他身边却多了一个穷酸的小姑娘，灰头土脸，耸搭着脑袋。阎王心里忽然畅快起来，嘴角止不住上扬：“真是好大一个乐子。”
　　“元宝少爷，你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阿祸仰头，看着神色忽然紧张起来的少年。
　　“无...无事。这些衣裳你可有不喜欢的？”元宝有些心虚，他下意识朝脂粉铺门口望去，果然看见熟悉的黑色身影。早在十几分钟前，他就时不时察觉到阎王侵略的气息。不过好在“小豆芽”看不见，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曝光。
　　正常的成年神是无法被人类看见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明比人类要更“脆弱”，人类因寿命短暂且记忆有限，会自我调控情感与记忆。但神的岁月漫长而简单，他们的情感与记忆只会随着时间积累而更加深刻。因此绝大多数神在成年前是不允许单独下人界的，也应避免和人类有过多交流。
　　但元宝是个例外，他生来就带着祥瑞，性子又洒脱贪玩，天帝再怎么管教，他也还是喜欢偷溜去人界。不过好在元宝虽然贪玩，但一直与人类保持着距离，不会失了分寸，最重要的是元宝长了一张得罪人的嘴，因此天帝对他也渐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些衣服都很好看，穿起来也很舒服，元宝少爷，您真的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吗？我...我身上暂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能够报答你。”阿祸看着眼前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这几天变得有些奇怪，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想用很多东西填满。以往她对这些衣裙首饰没有太多关注，觉得能蔽体的就是好衣服，可此刻她望着铜镜中身着秀丽衣裙的自己，竟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来。
　　“要是能一直留在元宝少爷身边就好了，或许自己以后就会有穿不完的好衣服......”阿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爷爷说，贪欲是一个人走向毁灭的开始。
　　“啧，谁要送你衣服？你可别自作多情，要不是怕你的寒酸影响到我，谁愿意陪你买衣服？老板，除了那件藕粉色的不要，方才她试过的都包起来。”元宝将两枚金块随手丢在柜台前，挠了挠脑袋，有些扭捏：“粉色有些俗气，不衬你。”
　　“这位爷，您要的衣服包好了，欢迎下次再来~”店家笑得满脸褶皱，喜气洋洋托举着厚重的包裹。今天能吃上肉了。
　　阿祸抬起双手，刚想去接，就被元宝从空中截了胡，“瞧你那小身板，还是我来拿吧。”元宝话音未落，便对上门外阎王玩味的眼神。他心下一颤，又别扭解释道：“免得你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可惜了这些衣裙。我纯属是怕麻烦，你明白吗！？”
　　阿祸点了点头，对元宝出手相助的行为很是感激，心下正悄悄盘算起如何回礼。还没等她回过神，元宝忽然拉起自己的手，发疯一般向门外奔去。
　　“别走神，跟上！”元宝一边跑，一边回头，似乎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捕。可阿祸只看见身后熙攘的人群。
　　大约过了一刻钟，元宝终于停下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望着自己：“没想到你这小豆芽还挺能跑，倒是我小瞧你了。”
　　阿祸低头笑着，没有说话。她是贫苦乡下人，自记事起，就一直在被人追着跑。要么是抢她野菜粮食，要么是想拐卖她赚些铜板，偶尔还有些孤寡老头想掠了她作小老婆的。
　　她没有问元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一来是她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过问，若是元宝想说，自然会开口。二来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少年非富即贵，绝非常人，有些事情，她还是少打听为妙。
　　“小子，你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过几十年修行，真以为能从我手中溜走？天帝托我带你回去，不过眼下看来，你在人界的事似乎还没办完。”阎王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向阿祸方向探去。
　　“贪玩也要有个限度，才几日不见，你身上便染了人味，小心与这人类姑娘羁绊太深，无法成神。”阎王一改玩世不恭的态度，深邃的眉眼透出寒光。
　　神孕于天地，育于自然之气，每位神诞世之初，都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灵气，但仍需要其潜心修炼，度过神劫，方能拥有完整的神格。尚未成熟的神，若是与人类产生过深羁绊，将无法渡劫，获取神格。
　　“切，小爷我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过是看这小豆芽可怜，帮扶她一阵。待我消遣够了，自然会回天界，您老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元宝用神识没好气的回答到。
　　“叫哥哥。”元宝似乎听见阎王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免发笑。阎王的神格有些特殊，传说自天帝混沌之初阎王便诞生于世，掌管万物生命。但奈何阎王最怕漫长的虚无，为了捱过这漫长的岁月，他于东方清潭五千万里的谭底寻来一株往生草。
　　据说一旦服下往生草，便会在每个百年之际沉眠，随后再次以初生的形态苏醒。因此阎王时刻都是年轻俊秀的模样。
　　“究竟是一时消遣，还是动了不该有的怜悯，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话我已经带到，回不回天庭是你的选择，我向来不愿强人所难。若是你真与这人类小姑娘有些什么，我也乐的看个热闹，这几百年间也着实无趣了些。”阎王右手轻挥，于阿祸眉间点了一颗红痣，便挥挥衣袖，逍然离去。
　　世上的每一份怜悯与恩赐，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是一位财神的庇佑？
　　直至周遭黑煞之气散去，元宝确定阎王已经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大步走近阿祸，将脸贴近其额头，将那颗红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也没看明白其中的术法。
　　“你可有什么不适？”元宝望着脸色潮红的阿祸，有些担心。
　　“啊？没...没有。”阿祸的眼睛很亮，像深秋的一轮弯月，清凉且朦胧。元宝这才惊觉自己与阿祸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了，吓得直往后退，不承想，一个踉跄竟跌坐在地。
　　“噗”元宝倒地时，隐约听见少女难忍的笑意，又羞又恼。“你笑什么！不许笑！”他骨碌爬起，再次走近阿祸。“你再仔细感受一下，真没什么不舒服吗？脑袋呢？”
　　阿祸本想笑着打个马虎，但元宝神情严肃，语气认真，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担忧，这让她不得不好好思考起这个问题。方才元宝神色匆匆，拉着自己就跑，随后又一直朝侧方那颗大槐树看，每当自己跟随其视线望去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又是对着自己脑门再三查看，难不成方才后面追着的不是人！？阿祸思绪缠绕，乱作一团，犹豫再三还是颤颤巍巍开了口：“方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我们吗？”
　　林间大风忽起，满地枯叶与泥尘随风而起，呛得阿祸眯了眼，止不住咳嗽。
　　“......”元宝想了想，阎王在人类看来，可能还真是不干净的东西，于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能看见那些东西？”阿祸望向元宝的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怜悯，好在他生在富贵之家，若是同自己一样生于草木之间，想来会过的很艰辛。阴阳眼在乡下，大多被看作不吉之兆。
　　“嗯。”元宝对阿祸的敏锐感到惊讶，同时也对自己身份暴露担忧起来。要知道，神是不能说谎的，若是有一天阿祸问自己是不是神，他也只能老实点头承认。可这样一来，他势必无法通过神格试炼。
　　不行！自己要更加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元宝见天色已晚，急忙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今晚咱们就在城镇，找间客栈落脚吧。”
　　阿祸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木箱，点了点头。她刚好想去镇上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