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年年有愚

3、有病

　　许云澈一阵后怕，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低头，哽咽道：“我不是，我不是……”
　　一脸倔强，抵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实。
　　再次抬头，温宴换好睡衣，又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他扔给许云澈一套睡衣，一脸扫兴。
　　“你这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兴致！”
　　许云澈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枕巾，欲盖弥彰。
　　他抓起衣服，迟疑片刻：“我不穿别人的衣服，我要我的衣服。”
　　“这衣服我没穿过，你换上！”
　　“你没穿过，那别人呢？”
　　温宴被许云澈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要真是个讲究的人也就算了，可许云澈来的时候穿的事会所制服。
　　这都能接受，又凭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衣服脏？
　　“你昨天吐一身……”
　　温宴正想解释，许云澈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咆哮道：“温宴，你TM说一套，做一套……我明明千杯不醉！”
　　聪明反被聪明误，许云澈连自己怎么沦陷的都不知道。
　　一股怒火，熊熊燃烧。
　　可他能怎么办？
　　温宴看着许云澈悔不当初的模样，内心窃喜，许云澈应该再也不会去不该他去的地方。
　　他找来一身带着吊牌的休闲套装，递给许云澈。
　　许云澈挣扎半晌，接过衣服，眉心紧皱，怒视温宴：“背过去！”
　　温宴转过身，火上浇油，戏虐道：“你哪里我没见过。”
　　许云澈匆匆套上衣服，风一般，从温宴身边掠过。
　　“对了，下次想做，还来……”
　　“不会有下一次！”许云澈回头，狠狠瞪着温宴，愤懑难消。
　　回到会所，许云澈打开储物柜，准备取出衣服等随身物品。
　　胡冬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许云澈身后。
　　他轻轻关上柜门，拔出钥匙。
　　一脸贼笑，盯着许云澈：“小许，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才，一来就能出台。”
　　“一般人，至少得熬半个月。”
　　许云澈一脸错愕，他只想一拳打在胡冬盛的脸上。
　　说好的只是喝酒、聊天，一进包厢，身不由己。
　　奈何人在屋檐下，许云澈指着储物柜，勉强一笑：“经理，我的衣服和手机还在里面。”
　　胡冬盛在许云澈回到会所的时候，就发现他换了一身新衣服。
　　很少有服务员能穿着客人的衣服回来，温少是想将许云澈据为己有，那小费应该没有少给。
　　胡冬盛眼神怪怪的，他转到许云澈身后，一只手伸进许云澈的衣服里面。
　　许云澈触电一般，迅速躲闪。
　　胡冬盛已经从衣领里面掏出吊牌，一看标价，瞬间惊掉下巴。
　　“DQ品牌的……全球限量款！”
　　他喜不自胜，语气柔和，讨好道：“小许，这个包厢是胡哥给你争取的，小费，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
　　“没有。”
　　许云澈十分不悦，斩钉截铁。
　　胡冬盛先是吃惊，而后恼怒，话都说到这份上，许云澈居然还敢藏着掖着？
　　十几万的衣服随手一扔，居然说客人没给小费，骗鬼呢。
　　所有的服务员都是主动塞钱，巴着他，希望能分到活好干、油水又多的包厢。
　　这个愣头青，还没站稳脚跟，就想骑到自己头上来……
　　胡冬盛气不打一处来，狰狞道：“忘恩负义！攀上有钱老板，就飘，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过不了几天，还得回来求着我，说白了，就是卖的……”
　　难听得字眼，又一次闯进许云澈的耳朵，他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胡冬盛打一个哈欠，也懒得纠缠：“把今天的管理费交了，有多远滚多远！”
　　“什么管理费？你只说了包厢的服务费……”
　　许云澈又急又气，也顾不上什么尊严，拦在胡冬盛面前，据理力争。
　　忙活大半晚上，一分钱没挣到，还要给会所交管理费。
　　他没有钱。
　　“你TM一瓶酒都没卖出去，还敢跟我提包厢服务费？”
　　“管理费是固定的，出台了，就必须交，谁TM知道你出去卖了多少……”
　　“对了，还有会所制服的钱，还真以为穿上这身衣服，就是个人样，我呸！”
　　胡冬盛怒不可遏，对着许云澈，又是一番羞辱。
　　这一夜，许云澈所剩无几，做家教挣来的钱也全部搭进去了。
　　走出会所，一辆出租车亮着绿色灯牌，正好停在他面前。
　　许云澈摇头拒绝。
　　后座，一个身着会所制服的男孩，走下车。
　　卸下烫手山芋，出租车迅速消失。
　　男孩晃悠悠，身子一歪，瘫坐在马路中央，他挣扎好几次，也没起站起来。
　　迎面，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
　　许云澈冲出花坛，顺势拉一把。
　　童辉心有余悸，他拖着无力的下肢，爬向花坛边缘。
　　双手用力撑在花坛沿上，扭头，满脸疲惫，脖颈挤出青紫。
　　他笑着对许云澈说“谢谢”。
　　要不是巧遇，自己就要死在这马路中央，被夜车来回碾压。
　　夜车的灯光照过来，许云澈看到童辉脸色惨白，神情扭曲，额间汗渍涔涔。
　　许云澈倒吸一口凉气：“没事就好。”。
　　童辉知道许云澈是新来的，模样俊俏，又年轻，能吃这碗饭。
　　便也不遮掩：“妈的！昨天那个老男人太猛了，还说我不中用，你感觉如何？”
　　许云澈的脸，瞬间灼热，他想不起来跟温宴的任何一个片段。
　　“你是第一次？很疼吗？”
　　童辉无力一笑，摇摇头：“第一次，我在床上趴了半个月，疼得眼泪直流，我都想死！”
　　说着，抬眸看向许云澈，好心提醒：“记住，668的客人不要碰！”
　　许云澈正在体会某处的感受，听到“668”，心一惊：自己昨天晚上不就被安排到了668……
　　“为什么？”
　　“我们这一行，也就吃几年青春饭，要是不小心染了病，全完了。”
　　童辉小声说完，一瘸一瘸走进会所。
　　许云澈在马路边来回徘徊，想到有病，复杂心情，难以平复。
　　一失足，千古恨。
　　天色拂晓，灌木丛中，一张小卡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男科，泌尿生殖科，免费会诊。
　　许云澈坐上第一班公交车，来到西华医院。
　　迎接许他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护士，吴楚楚是医院里出了名的交际花，最会看人下菜。
　　瞧见许云澈一身衣服，价值不菲，端茶倒水，喋喋不休。
　　许云澈耐不住性子，打断道：“有免费看男科的活动吗？”
　　吴楚楚这才发现，这身昂贵的衣服，尺码过大，穿在许云澈身上并不合身。
　　裸露在外的吊牌，明码标价。
　　这样的男人，就像有钱人的衣服，穿一件，扔一件。
　　吴楚楚立刻收起谄媚，换做蔑视和嘲讽。
　　这张小卡片，这只是宣传部门引流的手段，众多检查项目中，只有挂号是免费的。
　　没想到也会有人信。
　　吴楚楚转身回到护士台，嗤笑：“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
　　一而再，再而三被欺骗，许云澈心情坏透了，他就想吃顿免费的午餐。
　　争执中，卡片被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夺走。
　　吴楚楚脸色难堪，恭敬笑道：“秦……秦院长，早上好！”
　　“一会去人事交辞职报告。”秦时鹏嘴角带笑，眼神凌厉。
　　他难得来一次医院，前台护士咄咄逼人，亏这医院还是以服务著称，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吴楚楚一脸委屈，抢着解释，秦时鹏仿佛没听见。
　　秦时鹏盯着小卡片，对身后秘书说道：“通知宣传部主任去我办公室。”
　　许云澈被迎进诊室，秦时鹏递来一杯水，致歉。
　　秦时鹏打开电脑，脸上堆满笑意：“名字，年龄，联系方式。哪里不舒服？”
　　“许云澈，20。”
　　“……”
　　许云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哪里不舒服。
　　“秦医生，我……”
　　秦时鹏瞟向一旁的小卡片，意会到这是难言之隐，便有意引导：“生殖系统，泌尿系统，功能障碍，前列腺，还是其他地方？”
　　许云澈吞吞吐吐：“□□……第一次。”
　　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许云澈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后面。
　　再看那人，正是温宴。
　　许云澈心跳加速，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秦石鹏起身笑迎：“温宴，今天你气色不错！先出去等我一会，我把这个病人看完。”
　　“秦院长，我和他一起！”
　　温宴说着，坐在许云澈身边，调侃道：“小朋友，你不介意吧？”
　　秦时鹏能看病治病，但并不能了解男男心理，说不定温宴能够开解一二。
　　见许云澈并不排斥，继续那温宴开涮：“小伙子，放宽心，他在这方面有经验。”
　　许云澈下意识看向温宴，两个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温宴目光温润有力，许云澈触电般躲闪开来，凝眉沉思：668有病，会是温宴吗？
　　秦时鹏喊了好几声，许云澈回过神：“秦医生，您说！”
　　“刚才你说到□□不舒服，还是第一次，有做安全措施吗？”
　　许云澈的脸，又一次灼烧起来，尴尬之后，他什么也不记得。
　　“没有。”
　　温宴嘴角上扬，漫不经心。
　　许云澈不懂，温宴的语气，是在反问，还是在回答。
　　昨夜的事，只有他知道！
　　秦时鹏安慰：“如果你的伴侣在这方面比较专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说到专一，许云澈眼含杀意，射向温宴。
　　668包厢里的人那么会玩，温宴怎么可能专一？
　　秦时鹏起身，戴上一次性手套，示意许云澈：“你趴在床上，把裤子脱一半，我给你检查一下！”
　　许云澈蹙眉：“秦医生，他在这里，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