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集》山茶悦

6、第六章 抹脸怪

　　“相公，还在看账本呢”。曼玉倒过一杯茶给男人。

　　“是啊，要核对一下这几日的货物，看有没有对不上的地方”。许正清点着账本。

　　“爹爹”，一个小女娃跑进屋里，笑盈盈的晃着手里的风车，“爹爹，快看，这是苗叔给我买的新风筝，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五颜六色的”，许正抱过女儿，轻轻刮着许青惠的鼻子，“你啊，是不是又闹着苗叔给你买的啊？”

　　“哼，才不是呢，是苗叔自己买给我的”。许青惠鼓起圆圆的脸蛋。

　　许正无奈笑道：“好好好，那苗叔他人呢？”

　　“苗叔送我回来，就去了别的地方了”。

　　“你啊，总是闹着买这买那的，你看看屋子里还堆着你前些日子买的玩具，现在又不玩啦”。许青莲哼哼两声，不理男人，跑过一边玩。

　　“曼儿姐，曼儿姐”。屋外头一个女人手里领着一篮子，还拿着两条鱼。女人衣着简朴，衣服上有多处缝补的口子。

　　“玉枝，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曼玉出门就看到了遥玉枝。

　　遥玉枝笑着：“曼儿姐，我今日买了些鸡蛋，还有两条鱼，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就想着拿给你们”。

　　曼玉：“这倒也不用的，你真是客气了，正好我也要做晚饭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

　　“好啊”。

　　两人一起到厨房煮饭，洗菜，准备着今晚的晚膳。

　　遥玉枝：“曼儿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等最后一批货送完了，我们就回益州了，你呢，玉枝，之后打算去哪呢？”

　　“我，我还能去哪”，遥玉枝添柴入灶中，“当日如果不是曼儿姐你和许大哥救下了我，我早就被他们丢下河淹死了”。想起往事，她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曼玉怕她伤心，不再提及此事，“别这说，玉枝。你会识字，又会刺绣，手脚灵活，一定会找到份好工作的。你若是不建议的话，我让许正给你寻个好郎君”。

　　遥玉枝：“还是算了吧，曼儿姐，这事啊还是得随缘吧，真是羡慕曼儿姐你还有许大哥这样的好男人待你。”

　　曼玉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运气好了些，才能遇到许正”。

　　她娇羞的模样，遥玉枝都看在了眼里，既是羡慕又有些嫉妒。为什么她就不能遇见像许正一样的男人呢。

　　“青惠能吃辣吗？要不做一份清蒸得，和红烧得吧”。

　　曼玉：“都行，按你说的来吧，你别看惠儿年纪小，她可能吃辣了”..................

　　晚膳做好后，五个人坐在一桌上，苗洁也刚从外面回来。曼玉给大家准备好了碗筷。

　　“苗叔，你吃，这个鱼好好吃”。许青惠夹起一块鱼肉到苗洁的碗里。“谢谢青惠”，苗洁笑道，将碗里的鱼肉吃了去。

　　曼玉：“这些菜啊，都是玉枝做的，你们多吃点”。

　　“嗯，鱼肉质鲜嫩，味道确实不错”，许正也夸赞道。

　　“玉枝，你怎么不吃啊？”曼玉见遥玉枝都没怎么动筷子。

　　“遥姨，你做的菜好好吃，你也多吃一点”，许青惠又夹菜到遥玉枝碗里。

　　“好”，遥玉枝笑着：“那青惠也要多吃些，才能快快长大哦”。

　　“嗯嗯”，说罢许青惠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把两边的脸颊都塞得鼓鼓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晚膳过后，遥玉枝就要回去了。“曼儿姐，你不用送了，我就住在下面不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拦下曼玉。

　　“好，那我便不送了，你回去也早些休息”。

　　“嗯”。遥玉枝提着灯笼走了，下到半路遥玉枝看见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的。她好奇的凑上前，发现那几个人有些面熟，这几人不就是许正手下干活的工人吗。

　　“真要那么做吗，怕是不好吧”。其中的一人说道。

　　“你要是怕，就别做了，反正过几日，货到了我们就要劫走，得了钱自然也没你的份”。

　　男人犹豫，担心被官府的人捉到。“可我觉得还是不太好，毕竟许老爷人对我们工人挺好的，也从不拖欠工人的工钱”。

　　其中一个似带头的人道：“你不是说过你娘还盼着你娶媳妇嘛，这次赚到了钱，你还愁着没钱娶媳妇嘛，就一句话做不做，你总不能一直替人干活吧，能赚到几个银子啊”。

　　“好吧，那算我一份吧”，男人还是被说动了。“他们不杀人吧，我可不想坐牢”。

　　“放心吧，那些山匪只和我说了劫持货物，到时得了钱也分你一份”。

　　遥玉枝震惊，那些人居然在合谋打劫货物。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得逞，想着马上就去告诉许正。她刚提着灯笼走，踩断了一根树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谁？”男人过去看，什么都没有。

　　“谁啊？”

　　“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只野猫乱跑吧”。

　　遥玉枝大气不敢喘，等到他们走后，她才敢从树丛里出来，来不及多想，她就朝着曼玉的家中去。“曼儿姐，曼儿姐”，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

　　曼玉听着屋外有人在叫着自己，出门一看便看见了遥玉枝站在门口，“玉枝，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嘛？你没事吧，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遥玉枝装镇定道，“我想起今日拿的篮子放在你这儿，忘记拿了，就想着回头来拿”。

　　“原来是这事啊，你的篮子确实还在我这儿呢，我还说着明天拿给你呢”。曼玉回屋里拿篮子给她。

　　“那我就不打扰曼儿姐了”，遥玉枝拿着篮子就走了。心里不是滋味。当站在门前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那一刻，她犹豫了。

　　她最后还是没把这件事告诉曼玉，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十日后，一批货物送到码头，许正在码头上清点货物。“大家休息一下吧，待会再继续干吧”。许正让工人都休息一会儿。

　　他刚要坐下，就看见遥玉枝急冲冲地往这边跑。“玉枝，玉儿前几日跟我说你有事回老家一趟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遥玉枝没有回答他，而是拉着许正让他跟自己走：“许大哥，快跟我走”。

　　“你这是干什么啊，玉枝”，许正松开她的手，“走，走哪去？怎么感觉你今日怪怪的”。

　　“许大哥，你还是快跟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来的半路上看见一群山匪正往码头这儿来，他们肯定是来打劫地”。

　　“你说真的？”许正还不相信。

　　直到远处传来一阵吵杂声，看见一群山匪逼近码头，许正这才不得不相信。“大家快往那边跑”。许正大声喊着，让工人四处逃散。自己慌乱之中往家中的方向跑去，想要带着妻子女儿一起。

　　“许大哥救我！”遥玉枝被山匪持刀胁害。许正见她有危险，顾不上那么多，拿起一根卷着布料的棍子就朝着山匪的头打去。一把拉起遥玉枝，“快走”。

　　“许大哥小心身后！”遥玉枝大喊。身后的山匪挥刀砍向许正。

　　顿时间，许正的背后、手臂豁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冒而出，许正吃力的夺过山匪手里的刀，刺向山匪，将他推入河中。

　　遥玉枝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扶起许正逃离码头。在码头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遥玉枝将许正扶进马车上，就带他去医馆。

　　“快，去医馆”。

　　“不行，我不能去，曼玉和青惠还在家中，我要带她们一起走”。因失血过多，许正脸色苍白，他强忍着伤痛支撑着身子下车。

　　遥玉枝拦住他：“不行，许大哥，你的伤要马上处理，不然会更严重的，我不会让你下去的，还是我去找曼儿姐吧”。

　　“那玉枝你也小心些，拜托你了”。送走了马车，遥玉枝不是马上就去找曼玉，而是慢悠悠地往那方向走。她内心愤恨不甘，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曼儿姐。

　　为什么自己一生都未能遇见能够待她好的人，还被她的丈夫所连累，丈夫欠债逃跑，为帮丈夫还债，她不得不连打好几份工，还险些被人扔下河中淹死。

　　如果当时不是曼玉和许正两人的出现救下了她，她恐怕早已淹死在河中了。

　　想及此事，她怎能不心生恨意呢，她很羡慕曼玉，有一个好丈夫，还有个孩子，每当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一起时，她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她一样，或者成为她...........

　　“曼儿姐，曼儿姐”，遥玉枝焦急赶来到曼玉家中。“不好了，曼儿姐”。

　　“你怎么了玉枝，什么事那么急，你慢慢说”。曼玉不明所以，见遥玉枝气喘吁吁的，不知发生何事。

　　“许大哥受伤了”。

　　“什么！”曼玉担心道，“这是什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受伤呢？”

　　“刚才码头上来了一群山匪打劫，很多东西都被山匪抢走了，许大哥也被山匪砍伤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曼玉满是担心，“不行，我得去找他”，顾不上遥玉枝在身后，她拉着女儿就往上下的码头跑去。

　　沿路走去，路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迹，还有捣毁的货布。曼玉心里忐忑不安，祈祷着夫君平安无事。码头上，好几具尸体躺在地面。

　　曼玉紧紧地牵着青惠的手，很是害怕。她小心翼翼的翻开尸体，都未见着她的夫君，心里也松了口气。

　　“许夫人，许夫人”，躺在地上的一个工人抓住了曼玉的裙角，吓得曼玉差点摔倒。她反应过来，发现是工人老木。

　　“老木，你还好吧”，曼玉查看他的伤口，血止不出地外流，她急撕开地上的铺料包好伤口止住血。

　　“娘，我害怕，爹爹呢”。

　　曼玉抱着许青惠，紧握着她的小手，安慰道，“没事的，惠儿，娘在，爹爹他可能在别的地方等着我们呢，待会娘就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许青惠点头，乖乖地不作声，待在女人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