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集》山茶悦

17、第十七章 担生

　　“是吧，你嫂子做菜还是有一手的”，大壮呲着大牙笑道。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晓玉夹了很多菜到秋声的碗里，“我听说大壮说，要我给你介绍个姑娘，你要不跟嫂子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嫂子呢也认识点人，指不定能帮你寻到”。

　　秋声面色微红，略微尴尬道：“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现在还是多挣些钱才对”。

　　“你这孩子，莫不是害羞了吧”，晓玉逗着他，秋声的脸更红了，三人在木屋的小房里，言句不断地聊着，时不时欢声大笑。

　　吃饱饭足，秋声就要回去了：“大壮哥，不用送了，家不远，我自己回去”。

　　“行，那注意安全，以后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大壮拍他肩膀走了。

　　雪夜里，秋声怔了怔，风很大，很冷，但此刻他的心是感到暖和的，今年好像不一样了，至少不是一人吃饭了，他自顾自地说，也像是在跟灰蛇说，他提着灯笼，将灰蛇放入雪地里，一人一蛇在雪地中印出各自的痕迹。

　　冬日的雪化了迎来春日的暖洋，开春时秋声就随着大壮一起回到舍止斋做工，赶到了夏季，秋声又回到了村里。

　　夏日的太阳依旧毒辣，出门不到半会儿便大汗淋漓，秋声在小院前淋水浇菜，洒过水的土囊也马上变干，似乎根本看不出前面刚浇过水。

　　这种天气不下雨，连庄稼都活不成，他叹气，望向在桶中泡水的灰蛇，脑子一个激灵，拍手道：“小灰，你不是会招雨来嘛，我想请你帮个忙，想让你在村子里下一场雨，这样村里的庄稼也有救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着，若是它不想，自己也不能逼它。

　　灰蛇立起半身露出桶面，阳光下，它的蛇鳞显得五彩斑斓，只见灰蛇直径飞向长空，盘旋于云雾，忽然间，天色俱暗，乌云密布，随着大风吹乱，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

　　村民见到了雨水，兴奋不已，家家户户纷纷拿桶拿盆的来接雨水，有的高兴得欢呼，以为是前些日请来的巫师求雨显灵了，殊不知在云层上，有一条灰蛇为他们下着场雨。

　　秋声望着半空上的灰蛇，不知这场雨会下多久，待到灰蛇重新落下院子中，他就带着灰蛇回屋里。

　　这一场雨，让原本干旱的土地长出了绿草，枯木的树干重新长出了嫩叶，干涸的河床布满了雨水。

　　这段时间，下了三场雨，秋声不打算让小灰再下一场雨，他虽然不懂为何灰蛇会招雨来，但总觉得这样下去会不好，这事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突然下起了大雨，让在外头干活的村民都找地方避雨，在雨中，秋声瞧见了阿牛那三人，阿牛看见了他，本来朝着另一方想走的阿牛往着秋声的位置跑来。

　　阿牛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小伟和阿真也跟着过来，在村子里，他们三人就像兄弟一样形影不离。

　　“秋声，你快给我到道歉，不然就连之前的旧账一并算了，你一个人可不是我们三人对手啊”，阿牛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恶狠狠地等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恐吓住他，身旁的小伟和阿真跟着附和，撸起了袖子。

　　秋声撑着伞，看了眼三人，往后挪了几步，不作声，阿牛很讨厌秋声，加上之前秋声还手，又拿蛇吓唬他，恼羞成怒上前想打秋声，刚扬起手却顿在了半空。

　　表情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看着秋声身后，吓得不敢动弹，双腿发软，小伟和阿真都吓得差点尿裤子，顾不上阿牛，两人撒腿就跑。

　　阿牛还怔怔的在原地，像僵了的尸体般，一动不动，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了，“蛇...蛇....好，好大的一条蛇”.........阿牛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秋声不明所以，不明白他们看见了什么，那么慌张，他回头看见的只有灰蛇落在他的身后，此时雨也停了，他也回去了。

　　也许是前日淋了雨，着凉了，秋声一夜没睡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门外一阵吵闹声，秋声起身打开门就看见了十几个人围在他家门前，还有些村民围在门外看，不知发生了何事，没等他问，一个妇人就气势汹汹的说道：“就是你拿蛇吓唬我儿子吧，好啊秋声，你胆子也真是大啊”。

　　“什么”，秋声疑惑，看见来的人除了阿牛的父母，还有小伟和阿真的母亲都来了，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没有吓唬他们”，秋声淡淡开口道。

　　阿牛娘：“哎呦，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难道我儿子吓成这个样子还是自己弄的？”

　　小伟娘：“就是，我的儿子都被吓傻了，这几天一直都说这什么蛇什么蛇的，天天神神叨叨地说见到了什么蛇，你是觉得我儿子在撒谎吗？”

　　阿真娘：“你要说不是，那这三个孩子还能一起骗人吗，村里人谁不知道你养有条蛇啊”。

　　“我没有拿蛇吓唬他们，也不会做这种事，我也不知道你们在乱说什么”，秋声面色不改道，转身就要进屋。

　　阿牛娘见着就把门给抵住，凶狠地盯着秋声看：“想走？怕不是要推卸责任吧，我今个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儿子被你吓傻了，要是治不好了，你得有责担啊，要么你就给钱，要么就把那条蛇交出来！”

　　秋声：“那蛇不见了，我不知道它在哪儿”。

　　小伟娘：“你说不见就不见啊，你不让大家进去搜搜，怎么知道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呢”。

　　“就是啊，就是啊”，其他的村民围着纷纷说道。

　　秋声不知从哪拿来一根长棍当在他们面前，“都给我离开我家，钱我赔给你们，既然你们都说你们儿子都吓傻，那就去镇上找大夫看，医药钱我出”。

　　本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孩子的状况她们早已带孩子看过，就是想要来一笔赔偿，抵着门的阿牛娘按捺不住道：“大夫，就不用看，我儿子我最是清楚，你赔我们一人一百两”。

　　“阿牛娘，你过分了吧，秋声一个孩子哪来那么多钱，现在事还没有弄清，你开口就要那么多钱”，听到晓玉说看见有一群人向秋声家去，大壮便马上赶来就看到阿牛娘几人在为难秋声。

　　“没事的，秋声，我会帮你的”，大壮走到他跟前安慰他。

　　阿牛娘：“你懂个屁啊，我儿子的病我难道没花钱，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长大，被他吓傻了，这五十两算是便宜他了”。

　　秋声：“我没那么多钱，但我可以去打工，挣到了钱再给你”。

　　“行了，行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村子从人群里走来，身后还跟着晓玉，是她将此事告诉村长。

　　小伟娘：“村长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你们得闹到什么时候，你们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这是干嘛啊？”村长按下秋声手里的棍子，“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但你们带着一群人来这里是干嘛，是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吗？孩子，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拿蛇吓唬阿牛他们，你跟村长说实话，村长会帮你的”。

　　顿时一股委屈涌上秋声心头，他略微哽咽：“村长，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吓唬过他们”。

　　“好好好，孩子，我相信你说的，既然这样你让他们进去看看吧”。

　　秋声愣然，垂下眼眸，并不情愿让他们进到屋里。

　　小伟娘叉手道：“说了半天就是没钱，磨磨唧唧的想逃避是不是，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现在我们就进去搜”。

　　说着她们就朝着屋子里走，秋声用棍子拦住她们，奈何人多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俩下秋声就被推到在地，她们随意的翻着屋子里的东西。

　　眼看找不见那条蛇，阿牛娘的脸色都变了：“秋声啊，我也是看你可怜，才没让你赔钱的，可是你看，我孩子被吓成了这样，你总不能一点责任都没有吧”。

　　阿真娘：“就是，也难怪，没爹没娘的，确实学的都不好啊”。

　　这句话如针扎进秋声的心里，他扶墙起身，神色不悦：“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爹娘！”

　　阿真娘不以为然，继续哼笑着，秋声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你们别太过分了”.......

　　“你们快看，蛇在那！”阿真娘指着灶房外，灰蛇从角落里爬出，显然不知道发什么什么事。

　　秋声见状立刻跑向去，把灰蛇装进背篓里，来不及多想，拎起背篓跑出了院子，众人瞧见他跑，也追了上去。

　　大壮知道秋声想要带走灰蛇，他马上在后拦住了他们，“阿牛娘，小伟娘，阿真娘，你们带了一群人来，能不能先听我说，这事应该是个误会的，秋声这孩子的性格我了解，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那蛇对他说挺重要的，要不你们还是先冷静下来再解决怎么样，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好好说嘛”。

　　阿牛娘没听进一句，上去就让她的丈夫摁下大壮，又喊着其他人继续追，“你少跟我扯那么多，钱他得赔，蛇也得交出来，今天就把那条蛇弄死”。

　　“阿牛娘，你别这样”，大壮夺下她手里的石头，又被两男人按下。

　　身后的人不停的追赶着秋声，秋声觉着头越来越疼，腿像绑着数斤重的铁石般，却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