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吴希木

8、士之耽兮

　　期末考试成绩单张贴在了各班黑板前，年级主任利用晚自习间隙宣读了文理科前十名，许妍希文科第六名，杨澈理科二十六名。许妍希没日没夜，拼死拼活终于博了个好的结果，杨澈则十分淡然，他这么清醒的一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小的考试而已，无须挂怀。起码许妍希能过个好年了。
　　许妍希的成绩单拿回去之后，许爸许妈笑开了花，“妍妍的成绩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爸爸妈妈为你骄傲！”许爸，不愧是高级工程师，说话水平相当高！“今年过年只休2周，咱们稍微放松放松，攒攒劲，明年继续！”
　　平淡的生活需要点喜事做调剂品，喜事多了，人便容易放松。这个假期，许妈不再把许妍希关在屋子里，她开始学着相信女儿，不管太多了。每天下午三点，许妍希只要跟妈妈打个招呼就可以出门了，杨澈一如既往在小区门口等她，确认没人认出他们后，才大方地牵起她的手。下午的时光，他们有时找个球场，许妍希跑跑步，杨澈碰上谁跟谁踢踢球，或者也跟她一起跑圈；有时去操场边的羽毛球场，两个打打羽毛球。累了，就坐在看台上，晒晒太阳。
　　许妍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上结着一朵丝绦系的花。
　　“送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
　　“可以现在打开吗？”杨澈一脸惊喜。
　　许妍希点了点头，她想看看她精心挑选的礼物能不能取悦他。杨澈从包里拿出钥匙串，找出一把小刀，小心地沿着粘贴的痕迹一点一点剥离外层包装纸，剥离下来的包装纸还是整张。杨澈打开浅绿色的小盒子，一只精巧的水晶摆件平平地躺在盒子里。整个摆件像一个足球赛的奖杯，通体晶莹透亮，上半部分是一只足球，下半部分是一个规整的长方体，长方体内部3D雕刻着C罗飞身射门的姿态，栩栩如生。显然，杨澈有些激动了。
　　“找这个花了很长时间吧。”
　　“费了些心思，本来想找一个C罗的手办，但看来看去觉得有些幼稚。我想C罗于你而言应该是信仰和方向，后来我跟黎薇去一家水晶店，竟然让我发现了这个。水晶象征纯洁，适合你和你的偶像。不过，水晶易碎，又不太符合C罗的体育精神。这个摆件还是艺术性更多一点。等等吧，我会找到一个完美的摆件，送给你。”
　　“重要的是心意，我很喜欢。”杨澈小心地收起盒子和包装纸，放进书包。他看重的是许妍希肯为他上心，这个最最珍贵。
　　“C罗其实也有话对你说。”许妍希自言自语般轻声地说。
　　“嗯？”
　　许妍希忽然冲着他吐了吐舌头，“没什么。”
　　这什么意思，小妖精惯喜欢故弄玄虚。
　　晚上，杨澈拧开桌上的台灯，轻轻地拿出水晶摆件，放在桌上。摆件底座有个小开关，旋开开关，蓝色的灯光从底部打上去，C罗的雕像闪闪发亮，杨澈不禁看呆了。
　　这时，杨爸爸推门进来了，“小澈，明天去趟奶奶家。”
　　杨澈慌忙中就要遮挡，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洒了一桌子，又手忙脚乱地拿书本。“爸，你咋没敲门？”
　　爸爸见状，笑了两声，“哦，对不起啊！”轻轻退出去，掩上房门。杨澈呼了一口气，拉开抽屉准备放起来。房间外传来杨爸的喊声：“摆桌上吧，挺好看的！”
　　“爸----”杨澈还是放在了桌上。
　　杨澈记得许妍希说什么，C罗有话对他说。他从上到下找遍了水晶的各个角落，没有东西。突然拿起了礼物盒子，果然，盒子最底层藏着信笺。一张信笺写的是：

　　To my dear fan Che Yang:
　　I’m so appreciated your love and support all the time. Your sincere and persistence in our beloved football career make me feel power through every though match. Although we do not know each other until now, I belive that one day you will become someone that I’ll try my best to catch up with. So, let’s make a deal, and I would like to see it come true.
　　Yours C.Ronaldo
　　这是手写的，用鹅毛笔仿照铜板印刷体写的，许妍希的隐藏技能。关键是许妍希模仿明星给粉丝写信的口气，曾一度让杨澈认为这真的是C罗的手稿。文科班的女生，不可小觑。
　　他微笑着，打开另一张信笺。这是一枚杏色的书签，仿古的，硬铜板纸两面压实粘紧，头上垂着淡蓝色的穗子，书签的一面画着芙蓉，另一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两行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于君绝！
　　杨澈如同开启了许妍希隐藏版盲盒，一层惊喜紧接着一层，层层心意。最后这个书签，是爱，是承诺，是誓言。杨澈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飞快地跑出家门。
　　许妍希还在灯下刷题，她现在已经会合理地安排学习和恋爱了。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许妍希，我在你家楼下！”许妍希吓得一激灵，拿起衣服，跑出门去，“妈妈，我去倒趟垃圾。”
　　许妍希飞奔到楼下，八点的小区静悄悄的，“你是不是疯了？”
　　“可能就是太激动了，想要马上见到你。”跑得太快，杨澈准备的演讲，忘了大半。
　　“许妍希，C罗的冒牌信我看了。你……另一封信，我也看了。我……我很感动！”杨澈憋得红了脸，稳了稳神，继续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跟你的心意一样！无论何时，绝不辜负你！”
　　感情，不只女子容易陷进去，男子也一样。但陷入的时间不同，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但目前来看，杨澈已然不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