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光[名柯]》仲夜无夏

3、彼岸花下的罪孽·真假难辨（3）

　　这里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23号也不例外。

　　共有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而卧室、书房和卫生间都在二楼。

　　进来第一眼，简约而不失风雅的客厅迎入眼帘，现代风的沙发绕着玻璃茶几摆放，地上铺着溅落不少血珠的毛绒地毯，顶上悬着轻巧的吊灯，黑白灰的配色倒是充满着男性色彩。

　　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是茶几上的一片狼藉。

　　零食袋子散落的到处都是，饮料瓶横倒竖歪，还有已经发黑的香蕉皮放在桌面，里面还裹着半截没吃完的香蕉，一眼望去，完全不像是这栋房子里的一部分。

　　周围还萦绕着一股不知什么东西腐败的味道，再加上浓重的血腥味，效果，堪比新型生化武器。不过好在因为警方的进出，大门常开，空气流通间散去几分异味，总算不至于杀伤力如此巨大……只是有些难熬罢了。

　　此刻，不少搜查人员正在客厅忙碌。三个警官同毛利小五郎站在一旁，不叨扰搜查人员的工作。

　　灰色西装的警官手中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本，嘴一张一合，像在汇报着什么。

　　“被害者名叫佐野吉，今年二十五岁，目前无业，死因是失血过多，凶器目前并未找到，应该是类似水果刀之类的刀具，死亡时间粗略估计在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左右，具体时间还得等医学解刨结果。”

　　高木警官顿了顿，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捂着脸、身体颤抖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至于那位，佐野肆，三十一岁，游戏公司财务经理，同被害者是兄弟关系，父母早逝，一个人把佐野吉拉扯大，周围人都说感情很好。”

　　“原来如此。佐野肆这边先等等。高木去排查周围监控，尤其是案发时间段的。还有周围邻居的调查工作，重点放在是否有仇人这方面。对了，接着加大对凶器的搜查范围，如果必要的话……佐野肆今天一直在公司吧？”目暮警官朝那边努了努嘴，悄声对另一个胖胖的警官道，“千叶，去他办公室查查。”

　　高木警官和千叶警官都点点头，转身忙乎去了。

　　目暮警官安排完事情，扭过身子，盯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叹了口气：“行了，现在说说，你们为什么又在案发现场？”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哈哈，5号户主委托我来帮忙找猫来着，谁想到眼瞅快抓到了，那只黑猫竟然直接跳进案发现场，然后就……”

　　“等等！”

　　目暮警官头疼地打断了毛利小五郎：“也就是说，那只把案发现场破坏得乱七八糟的黑猫，和你们也有关系？”

　　毛利小五郎缩了缩脖子，小声说：“理论上是这样的。”

　　目暮警官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该笑，若有毛利在，这起案件大概率能顺利解决，但没有毛利，这起案件明明可以更加便利。看来他该带毛利老弟去查查运势，兴许真是什么死神体质呢！

　　“对了，目暮警官，看现场的出血量，凶手应该没少捅刀吧？”

　　稚嫩的童声响起，目暮的目光逐渐向下转移，至男孩天真的脸上。

　　……对哦，柯南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频率比毛利老弟都高，应该把他也带上的。

　　“目暮警官？”

　　轻咳一声，目暮警官几乎是下意识回到：“嗯，佐野吉的身上，至少有十几刀，甚至有几刀是在死后才……”

　　警官的神色渐渐深沉。

　　柯南露出害怕的神情，往毛利小五郎身后躲了躲。

　　目暮警官连忙止住了话头，暗想自己真是老了，越来越迟钝，连这些事情该不该说都拎不清。随即不再多言，去问毛利小五郎事情的经过了。

　　他没有看到，那个原本被吓得面色苍白的男孩神色一变，偷偷走到了佐野肆面前。

　　“哥哥，你还好吗？”

　　佐野肆浑身一僵。

　　谁？

　　他缓缓抬起头，见只是个小孩子，一下子松懈：“我记得你……你是先发现阿吉的人之一吧？谢谢你，他怕冷，定是不愿在冰冷的地板上待太久的……真的，谢谢。”

　　他说的很认真，眼眶却通红一片。

　　柯南湛蓝眼眸中映着男人颓废的样子，张了张嘴，试探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斟酌开口：“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一定很难过吧？”

　　佐野肆望了眼毛利小五郎，苦涩一笑：“我知道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大抵也能猜到你来的目的，不过……”

　　他的视线转移到有些惊诧的柯南，顿了顿：“小朋友，既然你愿意，便是聊一聊，也无妨。”

　　柯南一愣，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愚钝，相反，能像他这种从底层摸打滚爬到经理的，心思不会少到哪去，只是弟弟的死亡让他不愿去计较罢了。

　　只是，为何不愿计较呢？

　　沉默半晌，柯南抬起眉眼，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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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察人员的搜查取证逐渐结束，佐野吉的尸体也早就运走了。房子里空荡了几分，目暮警官终于腾出空来，找佐野肆了解情况，毛利小五郎在他们旁边听得一脸认真。柯南难得没有上前，独自一人在客厅闲逛。

　　说是闲逛也不太恰当，柯南脑子里一团乱。

　　佐野肆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越来越浓重的割裂感踊跃。

　　他脚下一拐，来到沙发后面。

　　勾勒出人形的白线曲折弯绕，没有过多的争斗痕迹，出血量很大，几乎要把这一隅之地淹没，血却早已干涸，便是猫曾踏过也没留下丝毫印记。

　　有经验的老警，看到尸体上的刀伤和血液的喷射情况，不难判断出捅刀时受害者到底是死是活。

　　很不巧，佐野吉都占了个遍。

　　这也是警方会以仇杀为第一调查方向的原因，毕竟一般来说，这种明显含有凶手泄愤情绪的情况，十有八九都是什么深仇大恨。况且按佐野肆所言，佐野吉并未有过恋爱经历，是个标准的宅男，情杀的可能性也降低不少。

　　关键在于，茶几上的那片狼藉。

　　柯南一脸不解地托着下巴，佐野肆的话语再次浮现。

　　“阿吉这人啊，就是过于天真，平时总是傻傻的，上学那会儿我还老担心他在学校受欺负，不过这孩子知恩图报，要是遇到什么对他好的人，定是会感激不尽的……”

　　总之在佐野肆的描述中，佐野吉是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年形象。

　　可是，发现尸体并报完警后，他也曾观察过这里，当时他对佐野吉的第一印象是什么来着？

　　宅男、不注重卫生、懒惰……

　　行吧，可谓是毫不相干了。

　　这是割裂感的缘由之一。

　　解决方法也不是没有。

　　柯南挪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掀起一个角，透过玻璃窗，隐约能瞥见耀眼的骄阳，和门口喧嚷的人群。

　　要不说好奇心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些平日里甚至都不知道佐野吉姓甚名谁的邻居们，哪怕在瑟瑟秋风中坚持几个小时，也要吃完他们家的“大瓜”，不屈不挠的精神还真令人敬佩。

　　但群众的目光总是雪亮的，打听一下佐野吉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孰真孰假自然一目了然，就是有点费时间罢了。

　　柯南眸色暗了暗。

　　不过已经不用了。

　　他转过头，紧盯着检察人员牵着的、那只真正的“第一目击者”——黑猫。

　　只有事实不会骗人。

　　更多证据都在偏向一点——佐野肆，从刚刚开口开始，便全是些真假参半、混淆视听的话。

　　毕竟“人”证，还在那里乖乖舔着爪子呢。

　　只是佐野肆真的会……

　　诶？

　　他缓缓扭过头，思索到一半突然卡壳了。

　　那是……

　　落地窗外，三个人影正穿过熙攘的人群，越过警戒线，直往房内而来。为首的人很是眼熟，一身熟悉的灰色西装映入眼帘。

　　戴眼镜的小男孩眯了眯眼。

　　高木警官？

　　—

　　步入室内，温暖的空气瞬间拥住来客，藤原樱奈松了口气，总算放下了意图挡风却没什么大用的衣领，眼底流露出些许庆幸。

　　「高木警官要再晚来一会儿，恐怕今天的故事就会以冻死主角为开头了。大中午的至于这么冷吗？早上还不是这样的啊……」

　　在四季温和的西欧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游子，终于直面到，季风性气候神经病一样的降温速度。

　　藤原樱奈又缩了缩脖子。

　　实在是太恐怖了。

　　芝芝倒是感受不到寒冷，同往常一样，一进门便开始观察案发现场。

　　「看来你赌赢了。」

　　这场赌局其实很简单。早在藤原樱奈“脚滑”到23号时，便猜测到有命案发生。空气的血腥味虽然很稀薄，但波尔多常年游离生死间，嗅到并非难事。

　　所以她于23号门口徘徊，上演一出大戏，自己为自己预定了一个“嫌疑人”的身份，只为一个深入案件调查的机会，无论好坏。

　　藤原樱奈掷下两赌。

　　第一赌，赌命案。不是说血腥味就一定是人血，但毕竟这里是柯学世界，杀人比杀牛还常见，出门遛个弯都能被陌生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宰，你说23号啥事没有恐怕都没人信吧？况且这一赌如果输了也没什么损失，顶多被人当成精神病罢了。

　　第二赌，赌柯南。通俗点讲，就是在第一赌成立的基础上，寄希望于柯南“随时随地遇命案”的主角光环。追本溯源，她们不远千里回到日本，是为了助力或叫修正剧情发展，那么提前与主角产生联系，才是最优选择。

　　最差局面不过第一赌赢、第二赌输。若真如此，便是没事找事，把自己送到警方手中，指不定还让黑衣组织的马甲不稳当，得不偿失。

　　好在如今看来，她大获全胜。

　　藤原樱奈眉眼一弯，语气中带上了得意。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既然说了能赢那就肯定……」

　　她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落地窗前，突然诡异地沉默起来。

　　「怎么了？」

　　芝芝满脑子都是案件，却也在戛然而止的话语中察觉到不对。

　　藤原樱奈抿着唇，在柯南怀疑前移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芝芝终于忍不住了，斟酌开口。

　　「你……」

　　「靠。」

　　「？」

　　「太踏马可爱了。」

　　「……」

　　至少愣了十多秒，芝芝才意识到藤原樱奈是在说柯南，准确的说，是穿着小西装，带着领结，拥有着七岁身体十七岁灵魂的大侦探。

　　哦对她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个形态的柯南……

　　不是对个鬼啊！

　　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这是一个杀手应该露出的表情吗？！

　　芝芝嘴角抽搐，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睛。

　　她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