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占我心》悔也

9、第 9 章

　　“这个……”门卫为难，“学校是有规定的，不能私自……老陈，你说——”

　　老陈啧了一声，怒其不争道：“哎呦我说小李，你新来的胆子也忒小，那只是形式上的话，就找个人，能有什么事，反正领导也不知道。”说着老陈就去翻找昨天的监控记录，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来，小姑娘要不要坐，我来瞅瞅啊。”

　　调监控的时间，闲来无事几人聊了起来，点着鼠标，盯着视频的荧光，老陈问温鸣宝：“你说你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我在这工作有几年了，你是哪一年的学生？”

　　温鸣宝盯着视频目不转睛：“我三四年前毕业的。”

　　老陈挑了挑眉，咂咂嘴：“哦，那你毕业了走了我刚好来的，那会子这个穷学校不知道上哪弄来那么多钱，乖乖，那一栋楼又一栋楼建的，花钱如流水啊，反正不可能是政府给的，教育预算的大头都给那些重点高中了，哪轮得着市五中呢。”

　　温鸣宝微微一笑，难得诙谐一句：“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我们这一代每次都是毕业了学校才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把学校吃穷了，走了后才有余钱改善环境。”

　　室内一片哄笑，小李感慨，“其实吧，是时代在进步，每一年都在改变。”

　　“也是这么个理，但是人啊，总是只能看到自己没有的，看不到自己拥有的。”老陈把时间拉到十点四十，监控里的李萍萍就如他所描述，真就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栋教学楼，眼里死气沉沉。视频加快，画面上的灯光一点点熄灭，一会风吹草动，一会有夜猫走过，唯独李萍萍就像是一个摆件，固定在画面里，这简直有违人的肉/体强度，哪怕是当兵的，站着几个小时，也得动弹两下吧？

　　三人看得表情皆是一言难尽，“哎，动了！”小李惊呼一声，打破门卫室的寂静，直到将近十二点，李萍萍终于动了，她缓缓放低一直抬着的头，嘴巴张张合合。

　　温鸣宝心里看着李萍萍的口型不确定地默念了句还给我。

　　小李探头问：“她在说什么？能收到声音吗？”

　　老陈把声音放到最大，只能听到一些杂音，他说：“不行，太远了。”

　　“叮叮叮——”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响起下课铃声，激得本全神贯注在监控上温鸣宝一阵鸡皮疙瘩，她的第一反应是这破下课铃声怎么还是这死样，铁疙瘩敲铁疙瘩，有钱建楼没钱安广播吗？

　　老陈似乎看出温鸣宝对学校铃声的不满，笑着说，“校领导觉得这种古老式的铃铛很好，刺耳但是警醒啊，不然学生皮，太过柔和的校铃声他们根本不理会预备铃，都上课了还叽叽喳喳。”市五中里的学生们中考的时候，录取线成绩是全市的中下水平还偏低一些，可想而知，里面不学习的居多，自然就不好管。

　　小李在他们说话的这几秒钟里，依旧盯着监控看，他突然出声，“妈耶，你们看，她怎么还翻大门了，这是要去哪？”

　　老陈脸色一沉，和温鸣宝一齐看过去，只见李萍萍提起脚，走路的姿势古怪僵硬，如果说是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导致的肌肉酸疼无法好好走路，那根本说不通，因为李萍萍走地十分不协调，两条腿僵直僵直的，也不知道弯曲膝盖，肩膀向前塌耷，手臂在空中晃荡失去维持平衡的作用，脖子有一下没一下梗着，眼珠子时不时以奇怪的角度呆滞住。

　　就好像丧尸，但是比丧尸稍微灵活那么一点，也有自主意识。

　　李萍萍进入学校后，老陈连忙翻出她那个方向的监控，调到紧接着上一个监控的时间点，只见李萍萍走进她一直死死盯着的教学楼，消失在月光照不到楼梯入口，整栋楼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到。温鸣宝认得这栋教学楼，那是她们高三生的教学楼，她隐隐猜测李萍萍要去他们班，于是对老陈说，“她可能要去在五楼的理科12班。”

　　“你以前那个班的？”

　　“对。”

　　“好，我去调监控，但是不确定你说的理科12班现在还是不是在原来的位置，学校建了新楼，招生扩招了不少人，班级肯定会有变动的。”所幸理科十五班还在那个位置。

　　温鸣宝凝视着李萍萍进入班级后，一个人搬着桌椅，渐渐将六个桌子拼在一块，形成二乘三的布局，又依次摆好椅子并拉开，那架势似乎在等人坐下，可是明明周围空无一人，这不免看得人心突突的。一切结束后，李萍萍站在那儿沉默，忽然扭头看向监控，温鸣宝的膝盖无意识跳动一下，反应过来李萍萍应该是在看前面的挂钟，这才松了口气。看完时间，李萍萍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两眼无神地虚虚望着窗外，突如其来，她的头失去支撑般猛地一垂，就像是突然失去意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温鸣宝连忙看向时间，心头一跳，此刻正是子夜十二点。

　　十二，是个特殊的时间点，尤其是夜晚凌晨的十二点，它是诸多恐怖故事、游戏、传说中出现频繁的时间点，自带令人生畏的属性。

　　远处的教学楼再次响起上课铃声，惊得室内三人唏嘘抽气，小李最为胆小，脸上一片青色，笑得格外牵强，底气不足地问：“不，不是，她这是在弄什么古老的仪式吗？”

　　老陈喉咙滚动了下，似乎是为了壮胆，他扯着嗓音数落小李，“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别没的尽整一些迷信。”

　　小李一拍手，“可是，不是有说学校大多建在乱葬岗上吗？说是学生阳气重刚好镇压阴气，没准儿这学校就是建在乱葬岗上的，咱们国家以前打仗死了多少人啊，我听在这待的最久的老王说，这学校以前死过好几个学生，该——”

　　老陈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胡掰扯了，你没看到人家一个小姑娘都那么淡定，也不害臊。”

　　小李冲着面色沉凝的温鸣宝讪笑了下，没吱声，继续提心吊胆地跟着他们看监控。

　　然后接下来，并没有如三人心里猜想的那样，有什么更加诡谲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发生，大概在时间过去三四分钟后，李萍萍抬起头，丢下她所做的一切，面无表情地走了，这一回，她走路的姿势终于和一般人无二了。至于李萍萍的去向，学校的监控范围有限，就不得而知。

　　小李纳闷：“这就走了？”

　　老陈拍了一下他的头，“不然呢，还要干什么？”他显然也是松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小李摸了摸头，悻悻道：“害，我还以为——哎不说了，小姑娘，你同学还挺皮啊，装神弄鬼的，跑到学校弄一堆奇奇怪怪的事，难不成你们上学的那会儿就喜欢这样？”

　　其实在小李之前提到这学校曾经死过几个学生时，温鸣宝心里就有异样，因为李萍萍摆的桌子一共六个，而当年温鸣宝逃学在外的期间，学校正好死了五个学生，那都是李萍萍的好朋友。

　　不会这么巧合吧……

　　游戏……温鸣宝神色一凌，她翻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李萍萍，点进她们曾经的聊天页面，看到上面的几条消息。

　　“我要跟几个朋友去学校玩游戏”
　　“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但是又紧张又兴奋”。

　　当初李萍萍和她的朋友玩了什么游戏？
　　难道那些学生的死亡，真的跟游戏有关吗？
　　那为什么唯独李萍萍相安无事？
　　时隔四年，为何身上又出现黑雾并且回到曾经的学校？

　　不是温鸣宝迷信，而是温鸣宝看到李萍萍身上的变化，那都是眼见为实，这个世界，似乎真的存在一些不为大众所知的东西。

　　如果说，这几天温鸣宝的担忧和关照是出于昔日的同学之情，那么此时此刻，她决不能再插手了，这恐怕是温鸣宝没有能力插手的事件，她不想卷入其中，只要做能做的就好，凡事量力而行。

　　“既然没法看出什么，那我就先走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们，打扰了。”一番告别，温鸣宝心情复杂地离开学校。

　　回去的路上，温鸣宝感受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热，她低头去拿，是从奇怪盒子里拿出来的玉，温鸣宝本打算今天下班去找个店问问，看能不能看出来头，结果被李萍萍的失踪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温鸣宝蹙眉，捏着这块甚至隐隐赶上发烫的玉，升起不好的预感。玉会自行发热吗？依照常理，显然不可能，说明这个玉并不正常。

　　温南风为什么要给她这块玉？如果不是偶然摔开了，温鸣宝甚至都未必能碰到它，先前白晓初还说他不让温鸣宝知道家族的秘密，可是却叮嘱白晓初亲自把把盒子交到温鸣宝手里，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保管？不可能，明明放在白晓初那里更靠谱，谁能想到一个普通房子里会有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