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周旋》元bbi

10、人心

　　“把嘴闭上。”我看着手中的小怪物低声警告道。可它仍用力将头往前伸着，发出阵阵低吼，于是我索性就将脖子上的绷带划开一段捆住了它的嘴。
　　那小怪物在失去利齿的保护后挣扎了几下无果，就放弃了抵抗，我带着它又继续在小道中寻找出路。
　　行进过程中，鱼群悉悉索索的声音离我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我根本没办法判断出它们的位置，只能随机应变找地方躲着。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土石墙壁忽然泛起了金属的光泽，我不禁紧张起来，于是将手电打得更远了些。
　　没想到前方竟然出现了一条人工修建的通道，通道四面都是合金材料制成，深深地嵌在泥土中。
　　这里又是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和第一次碰见怪鱼的地方一样，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
　　我警惕地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机关后又试探着走了两步，什么也没发生。
　　这条通道很短只有大约二三十米，而尽头则是一扇厚重的大门，那门已经坏掉了，斜斜地开了一条缝，我深吸一口气从门缝挤了进去。
　　里面摆满了各种实验仪器，有几张桌子已经断裂倒了下去，玻璃瓶碎了一地。我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桌子上的绿色溶液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没想到怀里安静的小怪物竟开始挣扎着想要远离。于是我将玻璃瓶拿了起来，朝它靠近，它果然不再挣扎而是害怕地在我手中颤抖。
　　难不成这东西有剧毒？我心想，随后找了个木塞堵住瓶口将这东西收在身上，说不定遇到危险的时候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接着继续朝里面走，很快就看到了像控制台一样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按钮，我在台面下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说明书，甚至连资料也没有。
　　这里被收拾的很干净，真的是太奇怪了，就像是被下达了临时通知，所有人匆忙搬离一样。
　　我的眼神扫过台面，忽然发现了一个刚才被忽略的细节，有个画着灯泡的按键！
　　应该是照明用的，没什么危险，而且这里年久失修那些控制键也不一定有用。
　　这样想着，我试探地按了下去，果然没什么反应，可谁知下一秒这处密闭的空间内突然回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没过多久镶嵌在天花板内的灯泡也开始忽闪忽闪，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越来越强，直至灯完全打开。
　　在充足的照明下我终于将这处空间的陈设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貌似是个实验室，半球形的空间容纳了许多器械，控制台上面是巨大的环形玻璃。
　　随着玻璃上的一层遮挡视线的屏障缓缓升起，两具人骨从上面滑了下来，他们的手腕处被牢牢地捆着，一具拖着另一具在水底浮动。
　　玻璃外面似乎有照明灯正在慢慢地启动，我的视野也随之延伸，随着水底的画面渐渐清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只见整整一片水底都布满了成对的尸骨，这还是能看见的，远处更幽暗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所有尸体要么两人一对要么三人一对，全都用手铐或者绳子连在一起，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新型死法，或许能问问刘深。
　　说刘深刘深到，我怔怔地想着，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来了。
　　刘深皱起眉头将我的手移开，因为手电筒的光线直接照到了他的眼睛，所以闭上眼适应了好一阵。
　　“看外面。”我提醒道。
　　“看到了。”他说，随后走到了玻璃面前。我正等着他研究出什么告诉我，没想到刘深却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要出去。”
　　“啥？你要去哪儿？外面可是水底啊，而且这里也不知道在哪儿，万一我们出去靠不了岸就完蛋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先不说一口气能不能撑到水面，就是出去了也不知道离岸边多远，到时候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淹死，这人怎么张口就来，真是疯了。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命开玩笑。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没想到刘深仍坚持道：“没有办法，那就快点想办法。”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
　　“嗯。”
　　我的老天爷啊，快来个人制裁他。
　　只是这样想想，没想到又让我给心想事成了。
　　“把东西给我！”刀疤脸的怒吼声忽然在门外响起，我猛然回头发现他正一脸阴鸷地盯着我并且拼尽全力想要从门缝挤进来。不过他的身体太壮，小小的门缝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不给。”我道，随后躲到了桌子后面。刀疤脸在门缝开了几枪，但是没什么用，子弹都打在了桌子挡板上。
　　他叫嚣着要给我点颜色看看，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词汇，一边在门缝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他卡住了。”刘深道。闻言我随即嘿嘿一笑便绕过桌子悄悄朝刀疤脸靠近，他的手正死死地抵在门上，趁他不注意我一脚踹掉了刀疤脸手中的枪并将它踢向刘深。
　　刘深很识趣地捡起武器，随后也凑了过来，刀疤脸见状勃然大怒：“小兔崽子嫌命长了是吧！快把东西给我！”
　　“不给。”我举起手里的小怪物在他面前晃了晃，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又迅速收了回去。
　　“你！该死！”困境中他原本浑厚的嗓音，此刻也显得有些可笑。
　　也许是高兴过头了，我们谁也没注意到外面的鱼群正在快速逼近，直到感受到明显的振动，我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我们三人僵持在原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末了我小心翼翼打开手电朝门外照去，在接触到光亮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躲了回去，半晌后又朝光线处探出一颗巨大的鱼头。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那怪物在意识到光线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后便快速朝门口蠕动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通道内显得格外吵，冷静的刀疤脸此刻再也顾不得面子，大喊道：“救我！救我！”
　　我本能地向后退去，却在听到求救声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想将他拉进来。
　　“你能不能放松一下你的肌肉！”我急道。刀疤脸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死命地挣扎着，眼见怪物就要咬上来，我掏出先前收起的溶液就砸了出去，玻璃管撞到怪物的牙齿上碎了，随后溶液就自然地滑进了它的口腔。
　　怪物哀嚎一声，如同发了疯一般朝墙上撞去，后面赶来的怪鱼见到地上残余的溶液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张大了嘴摆出怪异地进攻姿势。
　　黑暗中，全是漆黑的大口和反光的利齿。
　　我和刘深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刀疤脸拉了进来，没想到刀疤脸进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重重地朝我脑子上挥了一拳，我才站稳身形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用手臂抵挡，最终还是被甩飞出去，那小怪物也从我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完蛋了，我心下一惊，随后踉跄起身便看到二人正争抢着打了起来。
　　我不理解，这时候了不是先团结一致保命要紧吗？这刀疤脸是不想活了吧。
　　“你疯了是吧！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命保住，在小东西出去了再分行不行！”我怒道。可谁知刀疤脸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见那小怪物要跑，扔出匕首就将它刺穿了。那小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绷带的束缚，此刻正痛苦地叫着。
　　这一叫声音不大，却引得门外阵阵骚动，不对，不是骚动，先前那只发了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它死死地咬住门，牙齿从门缝探了进来，随后剧烈地摇摆着自己的身躯。
　　其他怪物也跟了上来四处撞击着，感觉要不了多久这里就塌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地在四周寻找出路，意识到情况不对，刘深也回到了我身边，刀疤脸如愿以偿地得到那小怪物，他的大手好像随时能把它捏爆一样。
　　我们和刀疤脸保持着一定距离，避免他再生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凉凉了。”我看着这密闭的环境已经绝望了，不由得叹气，“变成成千上万个尸骨中无名无姓的一个。”
　　我的手指在环形玻璃上划过，外面的骨架与我近在咫尺，空洞的眼眶似乎在昭示着我的命运。
　　刘深开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那扇金属门便被挤压变形，怪物一股脑地全冲了进来，他们在实验室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尽是破碎的声音。
　　我奋力地躲闪着已经顾不上其他两个人了，忽然先前被我祸害那只记仇般锁定了我，它尾部一用力便将自己弹飞朝我砸了过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怪异的进攻方式，它们的尾部似乎十分强壮，明明可以直接拍死我，它却非要用砸的，这个重量被压死，不知道得有多痛苦。
　　正要向一旁躲去，刘深却忽然拉着我跳上了台面，那些怪物袭来而我们向侧滚去，怪物的力量几乎全部都砸在了玻璃上，忽然间，那玻璃不堪重负地碎了，水一股脑地冲了进来，几乎是瞬间便浸满了整个实验室，并且还在继续向怪物的巢穴内倒灌。
　　在混乱中我被水流卷了出去，遍布水底的尸骨在此刻无比清晰，我不知道水面离我有多远，只能奋力地向上游去，窒息的感觉笼罩在我心头，看不到光的水面更是令人绝望。
　　奇怪的是那些怪物并没有游出来，而是在水冲进去的瞬间就选择了原路返回，它们毫不犹豫且一致放弃了继续追回幼崽，我不明白，水里应该是他们的领域才对，怎么会如此惧怕。
　　实验室外的灯还在运转，我看到刘深也游了出来，他也看到我了于是我朝他比了个向上的手势，可谁知刘深摇了摇头，反而朝水底前进。
　　他的视线扫过一具具骸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找那个小怪物吗？我心想，却不料身体猛然一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我呛了口水，即使力气还存余很多，肺里也再没有氧气支撑我朝水面游去。
　　要淹死了，我在水里挣扎着，看着刀疤脸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他望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直到意识完全消失前，我仍在后悔，后悔把他从门缝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