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1999》会魔法吧

3、步入中学（下）

　　下课后，肖雅洁隔着桌子打趣周德凯，原来好学生上课也走神呢哈，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德凯一眼，下意识的唔了一下自己的嘴。听刘琴芳说了你很多，以后我们得向你多多学习呢，打水的事儿往后可不敢再指使你了，说着抿嘴一笑。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周德凯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白天雨从外边进来听见后，说道：“明天我也得好好学习了，不然以后得天天去打水喽！” 没等周德凯说话，肖雅洁道：“数你能装了，听说这次升学考试的第一名就是你。” 正说着，邢一航跑进来招呼白天雨，说有人在水房水缸上把牙磕掉了，快去看看。原来是薄图计淘气，喝水不用水瓢，非要爬水缸上用嘴吸着喝，结果后边有几个同学一起哄，把薄图计前门牙磕在了水缸沿上，断了只剩下了半截前门牙，他那说话漏风的样子让人看了哭笑不得。薄图计当时有点急眼了，同学们一看情况不妙，一溜烟都跑没影了。

　　这薄图计跟周德凯村里住前后院，打小就淘气，也挺热爱学习然后成绩却一般，不过马骑的很好打鼓也很有天赋，另外游泳也不错，他小时候常跟别人说：他游泳是跟他姥爷学的，他姥爷在水里游泳时背着孩子还能看报纸呢！而且薄图计还写的一手好字。令人唏嘘的是等多年后周德凯读大学的时候，再次遇到薄图计时，他正在大学校园门口卖煎饼果子，人生之路的幽微曲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中午路远不回家的同学很多，吃午饭时教室里场景甚是热闹，有带饼子的、有带方便面的、有带花卷的，五花八门的饭菜背后反应的是家庭经济状况的不同。妈妈用粮食换了些方便面，给周德凯上学带着，中午用罐头瓶子去食堂打满开水，把方便面面饼往里一塞，泡软了加上调料就能吃，很省事但也较为费钱，班里不回家的同学带白面饼子为大多数，每当中午食堂里挤满了打水的人，玻璃瓶子破裂的事情几乎天天都有发生，要不就是掉地摔碎了。白天雨中午一般去他姑姑家吃饭，他姑姑家就住在东坡子村，离学校步行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

　　周德凯一般等没人的时候才去食堂打开水，他做什么都不大喜欢太往前抢，说来也奇怪看起来慢吞吞的他关键时候又好像什么也没比别人落过后。开学两个星期以来，他发现班里有一个女生中午打水比他还要晚，有时候他俩也前后脚。她总是等教室里几乎没人了才吃饭，坐在教室后排长相并不出众，皮肤显黑、鼻梁处有少许雀斑，鹅蛋脸下巴稍尖，单眼皮下黑豆似的眼睛，虽不美丽但却很有精气神，乌黑的头发梳着两根麻花辫。起初周德凯并没有太注意她，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没记住，由于班里人数太多到现在后排大多同学，周德凯还是记不太清他们的名字，除了个别极有特点的。

　　星期五这天中午，周德凯来的时候锅炉师傅正在往锅炉里加凉水，师傅说道：“今天周五，宿舍里晚上就没人了，所以中午水烧的少一点，结果还不够了，稍等一会马上就好。” 周德凯刚坐下，只见那个女生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水瓶子。周德凯忙站起来说道：得等一会了，锅炉里刚加进去凉水。那女生也没说别的，只是应了一声，依旧站在锅炉旁边。周德凯不是善于搭讪的人，可是锅炉师傅出去后，屋里就剩他俩了气氛有点尴尬，又沉默了一会，周德凯就说道：“我看你打水天天都来的挺晚，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那女生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想早来，人那多跟他们挤啥。” 言语中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自我防卫。

　　女孩突然对周德凯说道：“你不也天天来的挺晚，还问我。” 周德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看着她报以微笑。周德凯想问她叫什么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还是别问的好。

　　女孩其实本来对周德凯没啥好感，原因是同桌许小朵跟她讲了很多关于周德凯的事，而那些事给她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许小朵跟周德凯姥姥住一个村而且是邻居，许小朵家院子里有一颗果树，有一年夏天周德凯跟妈妈住姥姥家，当周德凯爬上墙看到结满树枝的果子，虽然看上去还很青涩，但在大舅家孩子的怂恿下，他还是趁许小朵家没人的午后，偷偷翻过墙爬上了果树，几乎大半棵树的果子都被他摘了下来，更让人生气的是他还折断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为的是带回去载到自家的院子里。后来当小偷这事还是被发现了，因为墙这边啃的半拉胡块的果子扔了一地，还带着新鲜的果树叶子。许小朵那晚哭着找了过来，非要周德凯赔不可。

　　事情已过去了五六年，许小朵却仍旧念念不忘，还添油加醋地讲给江心月，许小朵这一出周德凯上哪儿能知道，而且他也早把这事给忘了，如果不提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许小朵是他姥姥村的人了，因为稍大点后他去姥姥家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江心月看着周德凯呆呆的样子，说道：“水已经开了，然后自己拎着水瓶子转身先走了。” 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江心月从书包里掏出了饼子，那是一张黑面饼子，看上去很硬，她正小口吃着，周德凯走了进来。

　　他走过去对她说：“把你的数学书借我一下好吗？我没有书，上午老师讲的有个地方没太听明白。” 讲话时周德凯一眼看到了她手中的半块黑面饼子。接过书，周德凯看到书的右下角写着江心月三个字，字迹很工整。周德凯假装看了一会就还给她了，实际他上午数学课都听明白了，只是想知道女孩的名字，又不好意思也有点不敢直接开口问。

　　江心月突然说：“今天上午数学课没讲多少内容，而且我感觉一点也不难。”实际上今天的数学课确实不难，靳老师还没正式讲正负数的运算，只是讲了点跟负数有关的生活实践中的案例，也就是数学为什么会有负数，都是一些趣味性很强但并不深奥的内容。

　　江心月又问：“你觉得难吗？” 周德凯支支吾吾地说道：“还行，就是老师有几句话我没太听仔细。” 也不知道教科书啥时候才能来，周德凯试着在转移话题。江心月没顺着周德凯的话往下说，又说道：“听班里有同学议论，说你在你们村里学习很好，还来乡里参加过数学竞赛。” 周德凯听后有些得意又略带不好意思，低着头没吱声，过了一会才说：“也一般啦，竞赛也没拿上名次。”

　　正说着，刘琴芳喊周德凯，你方便面都快泡成粥了，周德凯这才想起来他的方便面，江心月听后噗呲一声笑了，这时候有不少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了。

　　星期五下午没什么重要的课，同学们老早就把书包收拾好了，周德凯也一样，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王贺飞在后排更是坐在桌子上，为两个正在比赛掰手腕的同学当裁判，结果其中一个大胖子因用力太猛把凳子腿弄断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的后边的同学哈哈大笑，班长白天雨每到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也不怎么管，忽听得前排不知那个同学高声喊：“曲老师来了，教室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

　　只见曲老师走进教室说道：“今天同学们得晚放一会学，刚才教导处临时给安排了点任务，咱们去把宿舍后边放自行车那一片清理一下，包括石头破瓦片废纸还有杂草等都清走，清到校门口东边的垃圾堆就行，女生找几把扫帚把男生清理过的地方再扫一下。这就行动吧同学们，不管几点清理完就可以回家了。”

　　干活过程中，曲老师冷眼观察道：“江心月干活像个大人似的，不像其他女生毛手毛脚，而且铁锹竟然用的也很得章法。” 曲老师看的满心欢喜，就跟江心月聊起了家常话。在他们的谈话中，一旁的周德凯得知江心月家里姊妹三人，家里她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父亲是小学教语文老师，母亲在她很小时就生病去世了，那时她弟弟和妹妹才几岁大，而且曲老师好像认识江心月父亲似的，谈话结束时曲老师看上去心情很沉重，虽然周德凯不明白曲老师因为什么而脸上失去刚才还存在的笑容，只见曲老师抚慰了一下江心月的后脑勺，叹息道：“好孩子好好学习。”

　　那边王贺飞和徐强两个人推着独轮车风一般的来回穿梭，每个人都有他的特点，王贺飞是那种室外来精神上课犯迷糊、正事不关心杂事特来劲的主儿，徐强是他最近才结识的朋友，他俩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前几天上体育课，因为踢足球差点和初二班里几个男生打起来，亏得初二班那个大个子和白天雨是一个村的，这才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