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对头竟想包养我》少侠小白

12、伪面

　　回山上后，江子傲困劲儿上来了，打着哈欠和霍无简单道了声晚安，洗漱完便回房睡了。
　　霍无也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吹熄房里的灯烛，但并未脱衣躺下，而是穿戴整齐在床边静静坐着，黑暗中，他像一尊静默的雕像一般，沉默冷硬。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霍无起身取出了立柜里那套夜行衣，熟练地换上，随后便出了屋子，他看了眼江子傲紧紧闭着的房门，静立了片刻后，才放轻手脚，无声无息迅速出了院子，往山脚奔去。

　　江子傲天明辰时才起，他穿好衣服出了门，到院子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色。
　　奇怪，老霍以往卯时三刻便叫自己起床了，今天怎么这个点了还让自己睡着？
　　正疑惑着，就听得脚步声响，霍无从院外大剌剌地走进了院子，他裹着黑狐裘衣，搓着手哈出白气，招呼着江子傲，“起了？来来来，正好赶上。”
　　说着，他便从裘衣里拿出两包油纸包着的呼呼冒着白气的东西，“这可是程记铺子的早点，我一样买了点，你去洗漱下，赶紧来吃。”

　　霍无把早点放在了院角的石桌上，脱下了裘衣进屋挂好，随后又转出来从缸里舀了些水出来洗手。
　　江子傲听到程记时早两眼放光地欢呼了一声，他立马去打水洗脸漱口。
　　“老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怎么起一大早去城里买早饭？”，江子傲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吐字含糊不清的。
　　霍无洗过手后先坐下，拿起一个皮薄馅大的小笼包子咬了一口，鲜香诱人的香味立马四溢开来，“我突然想吃了而已，你小子算是跟着沾光了。”
　　江子傲三下五除二洗漱好，跑到石桌前，兴冲冲地拿起了一个蒸的软糯香甜的糖饼，嬉皮笑脸地说“跟着老霍有肉吃嘛。”
　　霍无说是给自己买的，其实大部分还是进了江子傲的肚子，后者满足地摸着肚皮回味时，霍无回屋拿出了本略厚的册子。
　　江子傲眼尖，瞬间警惕起来，“老霍，你手里拿着什么？不会又要我背吧？”
　　霍无将册子扔到石桌上，哼了一声，“那不然呢？我实话告诉你吧，”霍无忽然笑眯眯地盯着江子傲，“以后有你背的，这只是开始。”
　　江子傲呆愣了一刻，刚刚还给他投喂好吃的无敌好师父，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笑里藏刀的大灰狼？

　　直到脑袋被轻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随后夸张地捂住脑袋，小声抗议道“老霍，你能不能别打头了，万一我绝顶聪明的脑袋被你拍傻了怎么办？”
　　“哼！拍傻了我养，你别哼哼唧唧了，今晚背熟，我照例明天教你。”霍无背着手，边说边往外走，话落时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呜呼哀哉！江子傲掩面长叹后，认命地拿起那本《十略》，一手枕着脑袋，一手随意翻了起来。

　　冬日日头总是下去得早，酉时左右，天便渐渐暗了下来，街上行人脚步匆匆，都赶着归家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
　　一个瘦小如猴青年男子笼着手打中街向城南走去，这男子其貌不扬，嘴边还长了鸡蛋大的痦子，令人不忍细看，路过凌虚府时，他抬眼瞥了一眼，眼里微眯，闪出精光，然后迅速低下头快步走开了。

　　亥时一刻，凌虚府大半人都已经歇下了，除几个守夜房里亮着灯外，就只有洛乘风的书房里黄黄的透着烛光。
　　一封未拆的信躺在桌上，洛乘风静静坐着，并不看信，只轻轻喝了口茶。
　　夜深时的静谧，将一切细微动静尽数放大，他凝神听着瓦片上的极轻极轻的响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后他吹灭了书桌上的灯烛，起身出了书房。

　　洛乘风走出书房后大约过了三刻钟，一个黑黑小小的身影从檐上倒吊下来，不知他使了什么工具，悉索声后卸下了书房上方的直棂窗大半边竖条。
　　直棂窗为通风透气之用，本就狭小，孩童尚且勉强通过，而这黑影将自己身子团成小小的，比肥硕的猫儿大不了多少，竟将自己从那只有一大半空间的直棂窗塞了进来。

　　进书房后，黑影迅速跳下窗台，舒展身子，然后直奔书桌，他抓起桌上那封信正要打开。
　　忽然听见夸啦一声，书房门被猛然打开，瞬间涌现出几十个火把堵住门口，随后便是刀剑铮鸣声和嘈杂而有序脚步声，洛白带着功夫好的弟子持剑已将书房团团围住。
　　那黑影电光火石间瞬间将身子缩成球，想遁地而逃，下一刻就就被人一脚踢散，这脚力度拿捏得刚好，既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又不至于立时要了他的命。

　　一个严厉的声音沉声喝到，“拿下！”
　　“是！”
　　随后一群弟子将剑压在黑影脖子上，将人捆住。
　　洛乘风转身到书桌前坐下，他看了看那封未来得及被盗看的信，冷哼一声，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是。”
　　“你们都下去吧。”
　　“可是，师父——”洛白心存担忧道。
　　“无事，这等小贼还奈何不了我。”
　　“是。”洛白只好遵命退下。

　　人都退下后，洛乘风才抬眼细细看着地上的黑影，他抬手轻抚下颌，目光阴鸷，不知在沉思什么。
　　有这等缩骨轻身的本事，绝不是等闲之辈。
　　“我看你的身手”洛乘风淡淡开口，“不像是游地鼠邹原所传，你并非武林中人。”

　　游地鼠邹原擅长缩骨遁地、轻身暗潜之术，数年前，即便是大内皇宫里，他也是来去自如，没人能将他困住。
　　而邹原早在五年前已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已经积累足够财宝，早退隐洗手了，也有人说，他偶然失手，被高手抓住，再不能自由游走于楼舍院户间了。
　　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没理由忽然出现，潜入他洛乘风的书房，而有着这样身手的人，又从没在武林中听说，那只能是武林之外的人。

　　那蜷在阴影处瘦小的男人，闻言抬起头轻蔑地盯着洛乘风，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洛乘风隐在袖中的手微动，眼里狠厉初现复又平静，冷冷道“我知道你是受人所派，想取这封信。”
　　洛乘风拆开信封，取出一张信纸，“不过，一张白纸，也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
　　说着，他两指拈着一角，手腕微抖，信纸垂下被展开，灯烛映照下，上面空无一字！
　　被捆住的男人情绪有了波动，他奋力直起身，死死地看着洛乘风手中的白纸，满眼不敢相信。

　　洛乘风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谢掌门所派弟子昨夜才到，今日你就来了，行动果然迅速。”洛乘风慢条斯理地收起信纸装回信封，“谢文谢武二位贤侄昨晚告诉我，他们来我凌虚府的路上被跟踪尾随，你的主子到底有多少高手？”
　　洛乘风慢慢站起了身，绕到书桌前，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话锋一转“二位贤侄竟脱身不掉，仍由你们尾随至我凌虚府。”

　　“洗剑山庄谢必？”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
　　“不错，也多亏他们技艺不高未能摆脱，不然，我哪里还能等到你呢？”洛乘风轻笑。
　　“你的身手确实不错，若不是我是特意等你来，怕是也难以察觉，凌虚府真的就任由你来去了。”
　　“只可惜”洛乘风叹惋，“你缩骨轻身功夫尚可，这打斗对决却是连我府中三等弟子都比不了。”

　　男人盯着洛乘风，满眼不甘“信？”
　　“信？”洛乘风笑了起来，“你们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你以为我看过之后还会留着它吗？”
　　洛乘风笑容隐去，语调冰冷，“现在该你告诉我了，你受何人所派？还有多少余孽？”

　　男人头垂下去，一言不发。
　　洛乘风皱眉，慢慢走到男人面前，伸出手托住男人的下颌，抬起他的脸，轻声说道“过去二十年了，你以为你们还能赢吗？”
　　说罢，洛乘风手指收紧，咔嚓声响，男人面上呈现极痛苦的神色，他的下颌骨生生被捏裂，下半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嘴边那颗痦子显得越发令人厌恶狰狞。

　　洛乘风松开手，男人瞬间倒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喘气，嘴里却没发出一声叫喊声。
　　洛乘风转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饶有趣味道“现在是深夜，我就算折磨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男人依旧闭着眼一言不发，甚至□□痛喊都没有。

　　洛乘风眼底逐渐浮现不耐烦之色，他抬脚踩住男人的手，一分一分的用力，直到咔嚓骨裂声响，男人仍不住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洛乘风俯下身，眼眸冰冷，“你以为沈玉川和秦连为什么为全力辅佐萧锦？”
　　他轻声说了句什么，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愤怒重复道“无常丹？！”
　　下一秒洛乘风一脚踏在他胸口上，男人霍然吐出一口鲜血。
　　“我说了，你们赢不了。”洛乘风的话语宛如寒冬里最刺骨的风，冷冷道飘进男人的耳朵，他瞳孔开始涣散，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洛乘风弯腰去听，却被没防备地吐了一脸血水，他惊怒之余转头去看，那男人咧着嘴竟在嘲笑。
　　洛乘风大怒，他一脚踹在男人头上，鲜血立时又从男人嘴里喷出来，他被踹开丈余，撞上立柱，随后瘫在地上没了动静。

　　冬夜风冷，寅时洛乘风提着一个包裹出了书房，他并未走大门，而是跃上房顶运起轻功，出了凌虚府。
　　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凌虚府对面的客栈二楼，却有一间房间的窗户支起了一条缝，里面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