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忽至》黔满

2、第 2 章

　　看见原瓷的那一瞬间，裴郁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见对方那句“上车”，他才清楚意识到：豁，这人……是有点乐于助人在身上的。

　　本来觉得，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上车逃跑什么的，大可不必了。

　　不过想到女生已经报警，如果警察来了，难免跟着走一趟。他嫌麻烦，还是选择了简单的跑路。

　　今天这事儿吧，说来也巧。

　　他本想来吃顿烧烤的功夫，还没找着店，就听见不远处发生争吵。

　　女生下楼本想买个夜宵，结果遇见了个醉鬼拦路。女生最开始想要周围的人帮忙，醉鬼却招呼周围的人：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听这话，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而女生都要吓得急哭了。

　　裴郁磊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但见此景。他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名叫《素媛》。

　　就那么几秒的反应时间，他脑里闪过很多。他又看着那大汉，心想，至少目前没发现同伙，如果让一个女生去面对这些，还不如他一个男的上去硬碰硬。

　　最后他想的是有一句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

　　于是他想，如果他是一个女生，碰见这样的情况，一定很害怕。

　　其实就这么一个理由，足够他上前。哪怕对方是个壮汉，他也想，也比让一个孤立无援的女生独自面对强，让对方知道，有人愿意伸手去帮助她，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没礼貌的壮汉哥。

　　夜晚的街道，是年轻人们忙碌一天，好不容易放松娱乐的地段时间。理应来说，周围都是喧闹的，可是此时此刻，有些奇怪。

　　眼前，是少女被风吹乱的头发；耳边，是倒退的风声。

　　除此之外，裴郁磊竟然觉得，内心有一丝宁静，长久憋着的那股气儿这一刻有些被平复了。

　　夜幕降临，天色暗沉。

　　周围的风景不停变换，霓虹灯和月光交错在一起。路过一家音像店，里面传来几句歌词，模糊之间，裴郁磊只听清这么几句：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你转身向背侧脸还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呼啸的冷风中，他听了会儿，辨析出是周杰伦的《一路向北》。

　　他还挺喜欢周杰伦的歌的。

　　想到这，他不由得弯了弯唇。

　　感受到忽然的颠簸，他看了眼路况。大概是因为前面还有辆装着货物的三轮车，排放出来的气体颜色都是黑色。

　　距离不远不近，但吹到原瓷眼里了。她不由得微眯着眼看路，手握着的把手不小心这么一拐，有点偏离航道了。

　　裴郁磊犹豫几秒，然后伸出手，把手覆盖在那只有冰冷的手上，他明显感受到前面的人愣了愣。

　　“可以开慢点。”他说，“不赶。”

　　已经行驶出一段距离，没人会来追他们了。

　　原瓷缓过神，对方已经把手抽了回去。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担心车要是出事了，一尸两命。

　　原瓷不知道把车开去哪儿，最后竟然又往回走停到了医院附近。她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然后让身旁的人等一会。

　　裴郁磊看着她进了一家药店，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药房的名字，装满了药品。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副场景，裴郁磊觉得有些好笑。

　　女生走在他面前，从里面拿出一包膏药，然后把剩余的东西递给他。

　　“我找服务员要的是最好的涂伤疤的，你记得涂啊。”原瓷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他脸上那道划痕。

　　想到这张有点小帅的脸上会留疤，妥妥颜控的原瓷就对店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最好的。

　　裴郁磊顿了顿，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伤痕，估计是那人拿着碎酒瓶对他霍霍的时候留下的。

　　他伸手接过。昏暗的路灯下，他却可以清楚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

　　裴郁磊不自觉清了清嗓子：“谢谢。”

　　原瓷随意地应了声。

　　“加个微信吧，我转钱给你。”

　　下一秒，他明显看见女生动作愣了愣。

　　哦，对了。

　　估计把他以为搭讪的了，裴郁磊自嘲地笑了笑，刚想说“要不付款码”或者“没有智能手机的话下次现金还只要你不介意。”

　　没想到，他看见对方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个手机，然后在上面按了按，对着他点开二维码。

　　裴郁磊扫了眼，行，给面子的，不是付付款码。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也拿出手机，发送验证信息。

　　下一秒，原瓷看见手机弹出消息——好友申请：我是裴郁磊。

　　大概是因为打名字的次数多了，微信自动生成了好友申请，于是连带着他的真名一块发过来。

　　原瓷想了想，点击回复：你好，我是原瓷。

　　于是，到了裴郁磊那边就变成：

　　【Ge：你好，我是原瓷，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原瓷，他心里默念一遍，心想原来是这两个字。

　　在此之前，他对这个主治医师唯一的印象，是老妈喊的那句“原医生”。那会儿，他只知道她姓原了。

　　加上好友后，裴郁磊几乎无缝衔接给她转了钱。但原瓷已经收起手机了，裴郁磊催人的话到了嘴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算了，反正她是债主，怎么着都看对方。

　　他手垂直放着，还提了袋药，就这么看着原瓷，没带任何情绪：“怎么想的？”

　　“啊？”

　　对方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他。

　　裴郁磊直直看着她，攥紧手里的东西：“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带我跑？知道事情经过吗？不怕惹事上身？

　　原瓷眼神带懵看着他：“？？？”

　　显然没有领会到要意。

　　裴郁磊耐心道：“怎么想的带我跑路？”

　　原瓷愣了愣，这一瞬间，她脑里想过许多理由。

　　但她看了眼裴郁磊，脑里突然闪现过一个医学专用名词“脱敏”。而她选择了最真诚的理由：“交个朋友吧。”

　　她私认为，这个理由百分百感动。

　　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信任有难同当，看见你被欺负我做你后路。

　　完美解释为什么帮助他。

　　这下轮到裴郁磊愣住了，他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但看见对方一脸期待回复的样子，他还是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谁知道被一阵狗叫声。

　　裴郁磊皱了皱眉，在他看清状况，刚想上前阻拦的时候，却听见旁边那人抢先呵斥道：“干什么呢！”

　　这气势，跟刚才明显不一样，不过，倒是跟说出那句“上车”的时候一样，不容拒绝，态度强硬。

　　原瓷比他先跑到那里，只见一只个体较大的狗欺负着一条较小的。那狗还在冲这边嚷嚷着，小狗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叫着。

　　裴郁磊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原瓷犹豫几秒，还是打算迈步上前，却被裴郁磊一把拦住了。

　　没想到那狗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后来的人看起来不好惹，大声嚷嚷几声看起来不想输掉气势，又原地转了几圈后，头往下一低，嘴里叼着东西逃走了。

　　大狗跑走的那瞬间，那病怏怏的小狗还抬起头呜咽了声。

　　大狗被吓走后，原瓷上前查看那条小狗。小狗正无力地躺在地上，看见有人朝它奔来，还以为是走了条大狗又换成俩人对它进行攻击，十分无力地叫了两声。

　　但很明显，这两个人不是。

　　原瓷皱着眉，忍不住上前两步，却被旁边的人拦下了。

　　“流浪狗，怕有细菌。”她微转过头，看见裴郁磊几乎皱着眉说完这句话。

　　原瓷摇头：“没打算上前，我怕狗。”

　　怕狗？裴郁磊有些想笑，想到刚才，谁怕狗还第一时间，比他还先反应来着的。甚至跑过来的时候，比他还积极。

　　这狗是条土狗，后面的尾巴都断了半截，身上有一处地方的皮肉有明显烫伤。

　　裴郁磊说这话不让她跟流浪狗接触，说是怕有细菌，但他自己倒是不怕，弯下腰，甚至带了点怜惜的意味摸了摸小狗，还一反常态，带着点柔情道：“现在没事了。”

　　不得不说，原瓷有点被眼前的场景感动到。不过狗是动物，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说的话啊。

　　但这狗，此刻焉巴巴的样子，也没有再犬吠了，反而看起来挺乖顺的，原瓷觉得有些神奇。

　　她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人肩膀。

　　裴郁磊就这么顺着这只手看向她，那双眼睛带着点询问的意思在里面，好像在说“你干什么？”

　　原瓷开口道：“有零钱吗？两块就行。”

　　裴郁磊扬眉，有些差异，但到底还是给她了，也没追问其缘由。

　　其实原瓷想的很简单，刚才两狗斗争的时候，她注意到被大狗咬走的烤肠。估计就是这玩意儿，让狗宁愿被欺负，也不想跑。

　　她有些同情心泛滥了吧，想的内容很简单，这只狗没有吃饭。

　　于是她拿着那两块钱，舍近求远地，跑进了一家角落的便利店。

　　裴郁磊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眸暗了暗。没人比他更熟悉，那是什么地方了。

　　过了会儿，那人跑回来，然后把烤肠分成几份，放在流浪狗旁边，用生硬的语气“使唤”道：“快点吃啊。”

　　“………”

　　这场面，让裴郁磊没忍住笑出声。

　　原瓷循声望去，奇怪地看着旁边的人。

　　裴郁磊清了清嗓子：“不是怕狗吗？”

　　“我以为它饿了。”原瓷说，“虽然怕，但我并不讨厌啊。”

　　裴郁磊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对每一条流浪狗都这样吗？”

　　突然，对方冒出这么一句，原瓷愣了一瞬间，很快反应过来，转过头，就这么跟他对视，徐徐道：“那倒不是，我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今天碰着了，说不定就是一定的缘分，既然是上天给的，那就好好珍惜。”

　　人狗缘分，也要好好珍惜。裴郁磊想着，觉得一本正经又带着点好笑。

　　“这么问，你不也挺喜欢它的吗？”原瓷顿了顿，继续道，“比起我，你应该挺喜欢这只狗的。”

　　裴郁磊的视线，在这只狗和她之间来回变幻，最后只问了句：“从哪儿看出来的？”

　　从你一直慈爱地看着它，并，抚摸它。

　　这些话原瓷没说，裴郁磊也没想得到回答。

　　“你怎么——”像是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一样，裴郁磊问道，“不去后面的便利店买，要故意过一条街去那儿？”

　　手里的烤肠喂完了，原瓷起身，腿脚有些发麻，她忍着酸痛，语气轻松：“哦，那家的店主是个老太太，我之前遇到过一次。看见有人助人为乐，这种行为挺打动我的，于是我觉得，美好的精神，应该去传承一下。”

　　“………”

　　话闭，两个人都突然安静下来。

　　就这么沉默着，好像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裴郁磊甚至觉得，难得的安静，还挺享受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匆忙的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裴郁磊看向旁边的人，不小心扫到她手机的备注：妈妈。

　　原瓷接起电话，是那边的许英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原瓷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只告诉许英马上就回去了。

　　裴郁磊抬眸向原瓷看去：“再见。”

　　他坦坦荡荡地这么说，原瓷也大大方方地回了句：“再见。”

　　说完这些，裴郁磊很快移开视线。这次，他只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原瓷走到白色小电瓶旁边，她上车后，扭动把手，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嘛。今晚啊，你好歹也算是个战车了。

　　回到家后，原瓷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回房了。

　　原瓷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是久久睡不着。她起身，无奈。点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裴郁磊的聊天界面上。

　　她随意滑了滑，一条公众号发出新文章，标题是“争做新时代好少年，建设美丽祖国你我他”。

　　原瓷点进去，硬是把这长达一千五百四十三字的文章看完了。

　　睡意上头，就在她打算入睡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屏幕显示，备注为裴郁磊的人发来一条信息。原瓷吓得差点拿不稳，她深呼吸几口气，默念口号三遍，感觉内心得到洗涤后，才敢看向手机——

　　【裴郁磊：？】

　　内容很简单，原瓷想得到，多半是对方看自己没收钱，才发来一个简单明了的问号以示提醒的。

　　这钱吧，原瓷觉得是自己擅作主张做的事，对方没有必要。不过，她和裴郁磊实在不熟，就算今晚她提出“交朋友”申请，对方也没同意啊，这是她自己上赶着的事儿。

　　更何况，别以为微信上写的是“我们已经是好友了”，就以为这种账可以一了了之。

　　就这么想着，原瓷点了收款。

　　不过过了会儿，她又觉得，不妥，显得自己之前就是刻意为之。

　　于是，对面的裴郁磊在对方确认收款的三分钟后，又收到一条消息：

　　【原瓷：？】

　　欲盖弥彰的一个问号。

　　然后，又过了一分钟：

　　【原瓷：转账两块】

　　两条短信，字数不超过两位数。裴郁磊却盯着看了半天，连花都要看出来了，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真是，算的清楚。

　　连烤肠的两块，也转给他了。

　　原瓷看见对方收账的信息，顺着头像点进他的朋友圈。

　　其实裴郁磊朋友圈挺简单，大多数都是文字日常。

　　一堆原瓷不认识的人名，但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比如最新一条，是三个月前的吐槽文案一条。

　　【裴郁磊：靠，杨毅这小子喝多了非逼着我跪天跪地桃园结义。我决定把这小子亲手送到他爸妈面前，人长大了就要给自己年少无知犯的错承担结果。】

　　原瓷不自觉扬了扬嘴角，继续往下翻。其实每条隔的时间都很长，总共也没有几条。不过她还是得出结论：娱乐生活很丰富啊小伙。

　　一会儿喝酒一会儿唱K，夏天BBQ冬天吃火锅。

　　原瓷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你的生活我的梦。

　　对方朋友圈很快浏览完，还有几张学生时代的照片，她的手指顿住，恍然思绪飘远。

　　高二那年，原瓷是一把心思放学习，卯足了劲儿去学，从普通班的成绩放到年级的尖子班可比。

　　那时候，原瓷就像匹“黑马”。高三那年，一次次模考每次都给人惊喜。

　　高考结束，原瓷得到了个好成绩，去了邻省医科大。

　　直到现在，原瓷还是老师们款款而谈的传奇——

　　“那届有个学姐，高二开始就跟火箭一样直窜。后来，成绩让人可喜可贺，所以说，时间不晚，抓紧学习——”

　　而所有人都没不曾了解的过往。

　　初三那年，原瓷对学习越来越提不起劲儿。其实那时候，她每科成绩都不错，不过理科比起优等生，还是差了点。那时候的班主任，也对她着急，希望原瓷能冲一冲。

　　她也想努力一把，但心思怎么也没转过来。最后只以两分只差和重高一中无缘，来了普高三中。

　　三中这边，刚开始的时候，她极易受到环境影响。

　　三中是个普高，每年进来的人，其实一大半都在混日子。原瓷也存了点心思在里面，所以高一的时候成绩一直处于中等，不上不下。

　　但要知道，如果在三中成绩还这样下去，那么未来期望渺茫。

　　高一下学期那年，原瓷曾因为一次月考考了全班倒数十名内。

　　也是那天当晚，因为成绩落差过大，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她瞒着所有人，跑到学校走廊隐秘处。她也不嫌楼梯脏，直接坐在上面埋着个头。她怎么也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的排名会一落千丈，自己和最初的模样渐行渐远。

　　那时候，原瓷没哭，但感觉却是欲哭无泪。

　　而在拐角处，传来谈话声。原瓷不是有意去偷听别人隐私，实在是这几人丝毫没有“轻声谈话”的意思在里头，嗓门一个塞一个大。

　　嗓门最大的那位，是真的在扯着嗓子发出类似哭喊的声音：“我靠，我是不是真的废物啊。”

　　另一个男生安慰道：“不是吧，王清华，你他妈别哭这么大声啊。”说完，他又冲另一边喊，“裴郁磊，你快来安慰几句。”

　　接着，原瓷听见几下篮球拍在地上的声音。

　　那个被叫做“裴郁磊”的男生把球收起，抱在怀里，说得干脆利落：“天大地大，打球最大。不是我说，真的不痛快就去打场痛痛快快的球，发泄出来就好了。”

　　“………”

　　没想到此话一出，那人哭喊声更大了。

　　“哇——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去球场啊。”

　　“………”

　　王清华这人最近因为追一姑娘，拼了命地学习，谁想结果不怎么好看。被情敌的成绩单踩在地上蹂/躏。

　　裴郁磊和杨毅两个人是亲眼见证他没日没夜学习的努力，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但要非说什么安慰人心的话，也是比较含蓄出口。

　　“接住。”裴郁磊把球传给那位哭天喊地的人，又上前揽过他的肩，“一次考差了算不了什么………”

　　王清华打断他：“你别说了，我妈每次都这么安慰我的。”

　　杨毅感叹：“你妈这么好，还是她安慰你啊，我每次考差了都是我安慰我妈来着。”

　　王清华扶额：“谢谢，这个冷笑话真的很搞笑。”说完，他似安慰对方又肯定了一遍，“真的。”

　　“………”

　　“这样。”裴郁磊又凑上前，眼神看上去都比刚才坚定多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

　　“受尽苦难而不厌，此乃修罗之道。”

　　杨毅：“靠，你什么时候偷摸着我们上大分了？”

　　裴郁磊拍了拍他的肩：“《海贼王》没看过啊？学着点儿吧你。”

　　话音刚落，那个叫“裴郁磊”的男生被其余两人压着骂了句。听着几人的对话，原瓷不自觉笑了笑，又在心里默念了句刚才的话。

　　“不过就是那意思。”裴郁磊漫不经心接过球，“因为一次失败就倒下的人，堪称井底之蛙，只看得见眼前的落魄，人生无限，未来的风景，要走的路，都还长着呢。啧，别把自己局限于脚下，决定于你眼界的是你的思想境界。”

　　大道理讲完，把人也给安慰好了，几个人又聊到其他地方去了。

　　原瓷却久久站在原地，半靠在墙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停下脚步，去看看那个说着“打球最大”的男生。

　　杨毅问他：“那片菜园怎么回事儿？”

　　裴郁磊拉长语调“啊”了声，好似终于回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儿：“上次有人踢球，把球一脚踹进学校后山那片菜园里，好死不死里面有学校农耕社团种的大白菜，跟人滚了一圈。结果我被他们骗去捡球，当场就被抓获了。”

　　原瓷这次是真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往前走了几步，决心想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却没想到，刚迈出个步子，后脚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跟拐角来的人差点“擦肩而过。”

　　准确来说，是原瓷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而对方没注意到角落的这么一出，转头和好友说笑。

　　有人追问：“结果怎么样？”

　　原瓷的眼神又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

　　“没什么，喜提检讨两千字。”

　　那天，原瓷站在阴影里，看见了裴郁磊。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对方过路，被身边朋友环拥。

　　而他，神情淡淡，目不斜视。也是仅留一个连侧脸及背影，都显少年感张扬的形象。

---

作者有话要说：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杀死一只知更鸟》
“受尽苦难而不厌，此乃修罗之道。”——《海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