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在兹》burntsienna

42、四十二

　　陆飞一个人坐在包间里，一直呆到10点多钟。
　　温彤忘记了她的皮夹克。
　　他拿起那件机车夹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皮革的味道，混合了淡淡的香水味，以及她的皮肤的味道。
　　他喝完了瓶中酒。
　　想着温彤最后的反应。
　　也许还是操之过急了。
　　可是她说她快要结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二天上午，陆飞发了条信息：夹克在我这，怎么给你？
　　没回复。
　　到了周日晚上，依然没有任何回信。
　　陆飞又发了条信息：不要了？
　　而后又发了张照片，机车夹克套在他的一件衬衫外面，挂在衣帽间里。
　　过了一会，回信来了，放在你们公司前台，我自己去取。
　　好。什么时候来拿？
　　不知道，放那里就好。

　　第二天周一，中午午休的时候，温彤来到迪生生公司前台。
　　“你好，我来取一件皮夹克。”温彤也不报名字。
　　“肖小姐是吧，请随我来。”
　　“去哪里？”
　　“去陆总办公室啊。”
　　“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就好。”
　　前台拨通了陆飞的电话：陆总，肖小姐到了。嗯，好的。
　　“陆总还是请您进去。”看着前台一脸真诚的样子。本来来取衣服就难免让人多想，争执下去只会更尴尬。温彤只好随她而来。
　　陆飞的伎俩，温彤恨恨地想。
　　进了门，陆飞还在操作电脑，他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你先坐，我马上就好。
　　温彤不坐，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松开鼠标，抬头，
　　“给我衣服，我下午还要上班。”
　　“我们聊一会好吗？让我把话说完，昨天，你走的太急，很多话没有说清楚。”陆飞恳求地看着她。
　　她没吱声，算是默许。
　　温彤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里面打了件牛仔衬衣，她个子高挑，站在那，俯瞰着陆飞，自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陆飞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立刻在身高上取得了优势。
　　他靠坐在办公桌上，现在他们又是一个高度了：
　　“有些事情回头看，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陆飞低头沉吟了一下，继续：
　　我当时提出分手，并不是因为感情上要和你分手，而是因为我觉得客观上当时的情形根本无解，分手是唯一的出路，一方面我根本不能接受你离开两年，又没有条件和你一起出去；另一方面，我又不能要求你为我放弃你的梦想。”
　　我们分手后，我之所以努力工作读书，提高自己，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证明我能配得上你。可以说，如果没有我们两个的分手，我可能现在依然是滨城一个普通的汽车销售，满足于每个月2万块的工资和朝九晚五的日子。
　　回头看，那时我们都处在高速成长和变化的阶段，如果我们没有分手，可能就会束缚着彼此，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和成长，甚至会成为彼此的拖累，虽然我当时很伤心，但是我不能要求你为了我放弃留学；虽然我很不想和你分开，但是如果我为了你而没有接受深城的工作，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发展。
　　也许分手是我们两个必须经历的痛苦，这样我们才成为更好的自己，让我成为更配得上你的那个人———至少我认为现在的我比那时的我更配得上你。也配得上我的自尊。
　　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两年，是发生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我后来不是没试过和别人交往，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我总是情不自禁把她们和你比，然后就觉得索然寡味。
　　现在我们重逢了。我用更好的自己与你再见了，我未婚，你未嫁，为什么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是两个人分手后第一次说到分手原因的问题，一直以来，温彤都以为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她出国读书，而今听完陆飞一番话，她明白了。
　　“就是说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难道不是吗？学历，财力，成长性，各方面，关键是，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
　　“现在就因为有钱了，就配得上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想做你身边旗鼓相当的那个人，我想做在你父母看来有能力给你更好生活的人。”
　　“那如果你没有现在的发展，你依然是个汽车销售？那你还会跟我说这些吗？”
　　陆飞没有一秒钟犹豫：“不会，无论我多么无法释怀，我都会祝福你，而后和你相忘于江湖。”
　　温彤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她还有最充足的一道防线：“太晚了，我们还是相忘于江湖吧，我已经订婚了。“
　　”那又怎样？我也交过女友，我们扯平了。”
　　“谁跟你扯平。你那是流水似的女朋友，我这是有承诺的订婚，含金量能一样吗？”
　　陆飞一脸严肃地纠正她：“第一，我没有流水似的换女朋友，我没那兴趣也没那时间；第二，送个钻戒也不代表什么有效承诺，只要没结婚就不作数，结了婚也可以离婚。”
　　“做不做数你说了不算。”温彤反驳道。“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陆飞不接她的茬，话锋一转，继续：“那你爱他吗？”
　　“当然！”温彤毫不犹豫。
　　“那你爱我吗？”
　　“还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陆飞的眼里闪过一丝伤心。
　　“如果我告诉你，我依然爱你呢。”
　　温彤惊住，不知如何作答。
　　陆飞盯着夏彤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此生所愿就是和你在一起呢？”
　　“你，你，”温彤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继续：“你看你已经30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像个小孩抢玩具一样，你要放下你的执念。你喜欢的是20岁的温彤，你喜欢的是你自己的想象。”她特意替换了“爱”这个字，内心深处她不想相信他还爱自己。继续到：
　　“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很有可能我已经变成了你最讨厌的那种女人，等你抢到手，结果发现货不对板，你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我。”
　　“你说的很对，所以你要给我机会和时间来了解你，让我能够确定那不是我的想象。同时也让你了解现在的我。”
　　“什么意思？”
　　“和我交往。”
　　“你疯了吗？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这是要让我脚踏两只船，陷我于不义吗？”
　　“所以你最好和他暂停。”
　　温彤看出来了，陆飞这些年确实没有白白在商场上打拼，轻而易举就把她给绕了进去。
　　“暂停你个头，陆飞，你是不是和奸商打交道惯了，学会下套了？我不会听你的，此事到此为止。我要回去上班了。”

　　陆飞有点生气，他直起身，上前一步挡住温彤的去路，温彤后退一步警告他“陆飞，你别乱来。”
　　为了让温彤认真对待他的诚意，他不想把楼给盖歪了，陆飞没想乱来，虽然他很想乱来，他承不承认都是事实，自从再见温彤，他无时无刻不想把她抱在怀里，在他最旖旎的春梦里只有她一个。

　　他一脸严肃，眼神黑洞洞的：“我是认真的，你也认真点行吗。我不乱来，但是你也别乱来。”
　　“我乱来？！”
　　“你不要为了什么所谓的订婚，违背自己的内心，最终让我们几个人都受伤害。你现在做，总好过将来离婚。”
　　“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这么自以为是？我们两个6年没见面了，在一个月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还会再遇到你，你凭什么认为我和别人在一起就是违背我的内心？凭什么认为我和别人在一起就会离婚？说的好像没有你我的人生就是悲剧一样？我不用你为我操心，你别来打扰我就够了。”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再次遇到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命中注定的缘分？”
　　“陆飞，你没这么幼稚吧，还搞起什么迷信了？你要真是相信相遇就意味着缘分，那只能说明你脑子进水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温彤伸出手：“给我衣服。”
　　陆飞走向一个柜子，打开柜门，闪在一边，夹克在里面好好地挂着。
　　温彤径直走过去，就在他眼前从衣架上直接拽下夹克，衣架摇摆几下掉了下来，发出“当啷”一声响。
　　陆飞不眨眼，温彤不停步。
　　“我送你。”
　　“不用！”
　　陆飞没有拦她。
　　让她自己消化消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