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在兹》burntsienna

35、三十五

　　晚上，温彤回到家，进了房间，老妈也跟了进来。
　　“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
　　“嗯。”温彤本来不想说，转念一想，不想瞒着妈妈，“陆飞过来了。我今天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在深城工作吗？来出差？”
　　“不是，他今天专门过来和我聊点事，晚上又回去了。”
　　“什么急事啊，要飞过来说。”
　　“我准备出国的事情，之前我没跟他说，昨天他知道了，有些不高兴。”
　　“哦，那你们怎么聊的？”
　　“我告诉他出去读书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一直想做的。”
　　“那他不同意？”
　　“也没有，他说不能要求我放弃我的梦想。”
　　“哦，这孩子还是懂道理的。”
　　“他甚至提出辞职，和我一起出国读书。不过经济上难度比较大。”温彤想起了陆飞的警告，没有再说下去。
　　“哦。”老妈也没接茬。
　　“我在想，要不我不出国读书了，也没啥差别。早点工作也不错。”
　　“你不是一直想像爸爸妈妈一样出去游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温彤没说话。
　　”女儿，谈恋爱呢，两情相悦是一个方面，还要看彼此的成长是否匹配，如果在谈恋爱阶段，就要做出巨大的牺牲才能在一起，那就说明这种关系太勉强了，这就不是一个可持续的关系，那就说明两个人其实不合适，但是不可过于强求。这种牺牲，当时被恋爱的热情顶着不会觉得什么，没准还觉得自己挺伟大，到后面都要后悔的。
　　记得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为了学校演出临时去买的那双方口皮鞋吗？当时只剩下一双，你穿着小，但是你又急用，所以就硬着头皮买了，结果演出完回到家就发现脚上磨了大泡，那双鞋也就再没穿过，对不对？情侣关系和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看温彤没说话，肖妈继续说：“好的情侣关系，能够互相成就，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互相束缚互相消耗。”

　　老妈的话，温彤当然明白。出去读书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不会放弃的。
　　温彤从小生长在非常开放的家庭，从来不曾接受什么“克己复礼”的教育，相反从小到达，爸爸妈妈经常对她说的是，你人生的中心是你自己，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始终都要做对自己正确的事情。
　　但是她现在面临着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难题，如果她选择做对自己正确的事情，但是这个选择会让陆飞伤心怎么办？如果这个选择要失去陆飞怎么办？

　　陆飞喜欢温彤的陪伴，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日子，温彤给了他所一直梦想的安全感和快乐，在那里，他不再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们两个之间一直是平等的，但是陆飞内心知道，他是那个处于劣势的人。

　　虽然和好了，但是温彤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人之间的裂痕在去年春节就已经种下，现在裂痕越来越大，大到已经难以覆盖。
　　陆飞回去后，过了几天才打电话过来。
　　“最近太忙。”他解释到。“什么时候考雅思？”
　　“下周六。”
　　“那好好考。” 而后又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温彤才等到陆飞的第二个电话，她堵着气就是不主动打电话，但是心里却天天惦着陆飞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陆飞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在电话里尤其明显，他说的少，温彤也故意不挑起任何话头，说几句就放了。
　　9月温彤返校。因为工作繁忙，陆飞很少回滨城，两人也没有机会见面。
　　返校第二天，终于接到了陆飞的电话，
　　“雅思成绩出来了吗？”
　　“出了。”
　　“怎么样？”
　　“还行，平均7分。”
　　陆飞对此也没有概念，只问：“够国外大学录取的要求了？”
　　“嗯，大部分学校都够了。”
　　‘我考虑了很久——-”陆飞语调一如既往平静，温彤的直觉立刻让她知道陆飞要说什么。
　　“—-我们还是分手吧。”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而后又几乎同时说出了：“好。”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温彤正在回宿舍的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温彤搞不清楚自己是伤心，还是难过，还是如释重负，只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她似乎一直在等待它的到来。
　　当两个人的未来很难重合在一起，理性的选择就应该是分开。
　　陆飞说的对，潜意识里她从来没有想过和陆飞的未来，她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都只存在于当下，或许她就是自私的，她只想要当下的快乐，却不愿意许它一个未来。
　　陆飞想要给它未来，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在温彤的记忆里，大四的秋天来的特别早，刚刚10月，槐树就开始哗啦啦的掉叶子了，海风也带了凉意。
　　在她的22年人生中，她从来没有死气白赖地想得到过什么，也没有真正地失去过什么，而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失去”原来是很痛的，如果世上真的有忘情水该多好，她会毫无犹豫地喝下它。

　　小螺号已经毕业，在海市上班了，刘畅也开始了异地恋的生活。
　　刘畅对温彤说：还是你靠得住，我们两个搭伙过日子吧。
　　几天后，刘畅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家帅哥什么时候回来看你？”
　　温彤没说话，她不想回答。
　　“怎么了？”
　　“分了。”
　　刘畅看着温彤的表情，知道她现在也不想多说。
　　“姐妹理解你，姐们只是告诉你，失恋很正常，失恋很有必要，有道是情关难过，但是一旦过了，你武力值就大涨。”刘畅最近迷上了一款网游，说话的调调都变了。
　　“大长又怎样？难道去打怪兽吗？”温彤被她逗笑了。
　　“岂止是打怪兽，你最后就变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恋爱达人，只享受爱情的甜，没有爱情的苦。”
　　“你这就是个悖论，如果分手都没有苦，那肯定没有投入情，如果没有投入情，那又算什么恋爱？”
　　“我只是告诉你，初恋即终生，和出道即巅峰一样，都是超级小概率事件，分手很正常，难过很正常，就是千万不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咱要向前看，好日子在前面呢。”
　　“嗯，过几天就好了。”
　　“你知道走出失恋痛苦的最快方法是什么吗？”
　　“什么？”
　　“开始新的恋情。你看看老大就知道了，要不是林正文补位，我怀疑老大都没有勇气分手，即便分手了，也扛不过失恋的打击。”
　　“没兴趣。”
　　“明白，那过段时间再说，现在就让自己忙起来，分散注意力。”
　　温彤不愁事情忙，大四功课并不重，她准备留学材料，同时因为硕士申请的是金融专业，她又找来金融本科的相关课程书籍开始学习。
　　11月份之前，温彤陆续寄出了申请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