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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季彬宇、夏添二人并没有直接去酒楼,而是去了戏楼。

      毕竟天色尚早,这个时间酒楼内还比较冷清,少了许多气氛烘托便会使人觉着寡淡无味。
      且更重要的一点,大多歌舞表演、吹拉弹唱都集中在了月亮高悬之际,若是想要看酒楼头牌的节目,那更是要在固定的时间守在那里,还有提前跟店家定好席位。

      季彬宇带夏添去的是一所远近闻名的戏楼。
      这里的戏班子经常被邀请去皇宫里,给皇帝和一些妃嫔表演,起口碑在京城内可谓是独占鳌头。

      夏添踏进戏楼中时,那宽阔的台面上,还表演着一段戏。季彬宇定的位置是台下观众席的第二排正中间,也算是绝佳的观赏席了。

      这里的茶水是京城中少有的贡茶,夏添端着茶盏小口啜了下,便听到一旁的季彬宇同他抱怨道:“哎,约你出来可真是难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忙呢?”

      夏添又吹了吹茶汤,道:“你以为我想吗?这不也是没办法,大领导给换了岗位,当下属的还能说不吗?”说不,那分分钟可就给老皇帝得罪了,这以后在职场上只会更难混!

      季彬宇虽不懂“大领导”是啥意思,但听着夏添的语气,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也是,你这位置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也就是夏添你有能力有资本能坐在那位置上。”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同夏添道:“你看那张庆景,就没这好待遇,明明是状元郎,却还是只能在翰林院苟着,唉,谁叫他出身不行呢?”

      夏添一听到“张庆景”三个字,目光便暗了下来,上次那个要杀害他的车夫还在相府的偏房里关着呢。
      留着那人就是准备等待时机,时机一成熟,便好好给那背后之人以最为猛烈的回击。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单单这一件事,不但压不垮对方,还会打草惊蛇。

      若是不能给人“一击毙命”,那么就要先卧薪尝胆,静待时机。

      别搞得最后让人还有“喘息”的余力,再给自己弄得一身腥,最后拖拖拉拉,反倒麻烦。

      而且夏添平时上职时,偶尔还是会遇到张庆景的。

      两人见面,夏添从未表露出那车夫的事,还像是往日那样,作为多年同窗、同僚同张庆景打招呼。

      张庆景自那事之后,见到夏添完好无事的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说话,是慌乱的。
      他努力地在夏添的言语和神色中找出关于那车夫之事的迹象。

      可他没找出来。

      夏添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谈笑间那单纯灿烂的面容,使得张庆景开始怀疑那晚的事到底有没有发生。

      他猜想夏添应该是不知道那车夫的事,不然也不会同他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丁点的敌意。

      可怪就怪在那车夫人失踪了,他私下派人找了好些天,除了那马车停在了距离京城三里的郊外,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他心想大概是那男人胆子小,又怕他追责,所以干脆逃到了外地。

      最重要的是,当天同夏添一同乘车的侍读学士竟然也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感谢了张庆景找人给他送回了家。
      张庆景当时也是尴尬笑笑。

      不过生性多疑的人,即便是事情毫无可疑之处,内心还是喘喘不安的。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又挖掘不出更深层的消息,眼下也只是徒劳地继续加派人手去寻那车夫,而且还要十分低调地去找。

      若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他把事情办的如此漏洞百出,那他恐怕在朝堂上也难以为继了。

      然后夏添那天,其实是同江秋月赶到了湖边,将那侍读学士捞上了马车先送回了家。那人喝得烂醉如泥,在河边吐得昏天黑地,夏添找到人时都已经神情恍惚了,更别提当晚发生了什么,以及换了车夫和车马也不知道。

      那车夫原本的马车,被夏添派人驱至了城郊,若是放在相府中,实在是太过容易被发现,毕竟只要留着人证便足以一锤定音了。他让人把马车伪装成被遗弃在城郊的样子,到时候等张庆景发现时,也只能满腹疑惑干着急。

      彼时,戏台子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演绎已经落下了帷幕。

      夏添只等着一刻钟后的下一场戏。

      一旁的季彬宇还是不停地念叨着,那嘴从进门开始就没停过,简直比那唱戏的还能讲。

      夏添听着这人,从他们二人的儿时趣事,到卫所中那些职场琐事,再到自己大哥也娶了妻,自己却还单着……

      到最后,夏添耳朵都快要被磨出糨了,他适时地接话道:“你不是喜欢那醉仙楼的秋词姑娘吗?”

      季彬宇一听,整个人一垮,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怅然道:“唉,我是喜欢秋词,但是瞧我爹那样,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夏添琢磨了片刻,问道:“身份的原因?”

      “嗯,这是最主要的一部分吧,我爹崇尚门当户对,当然,若是能找个高门贵女,让我去当上门女婿,他老人家也是乐见其成的。总的来说,就说对家族没好处的人,免谈。”

      夏添听后微微摇了摇头,问道:“那你这是准备放弃了?娶一个官家女儿或者甘愿当个上门女婿?”

      季彬宇猝然放下茶盏,低声骂道:“当然不准备放弃,更不可能当上门女婿,就算我爹那么想,但是身为男人,活着就要一口骨气,把自己的事业和家族利益压在一个女子身上算什么男人,别的事可以忍,婚姻大事我委屈不了。”

      夏添挑眉,没想到这看着浪荡不羁的季公子,竟然还有这样至情至性的一面。
      在他的认知中,太多男子嘴上说着不靠女人,甚至嘲笑那些娘家人权势极高,那些靠妻子升官发财的男人。

      但,其实他们大多又羡慕这样的生活,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那便是少奋斗几十年,甚至可以达到单靠自己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处。

      夏添道:“你觉着自己委屈不了,可是想好怎么做了?”

      “眼前是没别的什么法子,只能是硬扛着。”季彬宇喃喃着,“我娘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子去相看,我都没去,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暂且不结婚,直到他们同意我娶秋词。

      “这一天,活得可真憋屈,我就这一个念想,从小也没跟家里要过什么,要求过什么,有好事也都是可兄长先来。

      “不就是嫌秋词是酒楼女子么,可秋词她只卖艺不卖身,是良家女,就是身份在他们眼里低微了些,可那些都是小小不言的事,没必要因为这个就棒打鸳鸯吧。

      “再说,家里已经有我哥了,他娶了侯府家的嫡长女,这不就够了,反正我也没官阶,何必这样难为我呢?”

      夏添瞧着这好友越来越懊恼的神色,轻声打断道:“正如你所言,婚姻不该当成利益的工具,毕竟娶妻之人是你,你不同意,也没人能干涉你,对吧?”

      “你说的是,所以我准备跟他们奋战到底。”季彬宇愤愤道。

      夏添低垂着眸子看着琥珀色的茶水,又抬头看向了戏台。
      两个人身份悬殊,所以才会频频受阻,这已经是从古至今都不曾解决的难题。
      如若是两个人能越过因为身份悬殊,而导致的三观差距,生活习惯,以及各种各样的阻力,最后依然没有被这些消减掉对彼此的感情,那固然是美好的。

      就好比牛郎织女的神话故事一般,哪怕一年只能见一次面。

      可现实往往不尽人意。

      多少爱人扛着压力走到了一起,却在彼此的相处中,渐渐发现确实是不合适。
      消费观念不合适、等级观念不合适、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待人接物的处理方式,甚至会因为一顿口味不相同的晚餐大吵一架。

      久而久之,才发现,身边之人的劝告是对的,彼此确实不应该在一起,最后草草收场。

      夏添也是如此认为的,若是能够门当户对是最好。

      若不巧,喜欢的人同自己的身份有着天差地别,那他还是选择放弃。

      不是他市侩,也不是他过于现实,而是他不相信自己有那个毅力,能扛过那些消磨感情的万千风沙。

      他的母亲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双一流的大学生,听了那男人的话,选择辞职在家照顾孩子,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流光溢彩。

      一个就算是高中勉强念完的男人。
      他母亲总是说,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学历不代表一切。

      然而在男子信誓旦旦说会养母子二人之后,得到的竟是无休止地家暴与冷嘲热讽,还整日叫嚷着自己一个人赚钱不容易。

      可当初明明就是他母亲的工资收入远远高于父亲的,是他不愿在家照顾孩子,他觉得那是女人的事。
      而且,外公外婆从前都是人民教师,母亲家也算是书香门第。

      那男人呢?家里只有三个姐姐,分别嫁给了邻村的汉子,父母也因为子女不孝顺,早早便离开了人世。

      在夏添看来,这虽然是他母亲身上的事,一个千万事件中的个例,但也足够让他心生怯意了。

      所以,对待感情一事上,他始终觉着,能彼此喜欢,那就好好相处,善待对方。

      若是身份悬殊,即便两人的人品、三观都契合,那他也不愿去赌。

      干脆还不如不开始。

      夏添正想着事情,直觉让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在戏楼的大门处,那枣红色的圆柱旁,看见了一抹松风水月的身影。

      那人站在通风口处,正目不斜视地看向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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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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