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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 1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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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轻拍他的后背道:“你别听那疯女人胡说八道,她才是灾星呢。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快别哭了,把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等四得哥掀开盖头看到一双肿泡眼可怎么好?”
余青青这才止了哭,杜若细细给他擦脸,又抹了些粉盖住泪痕,见他不哭了才松了口气,去外边拿了些糕点给他吃。她不高兴了吃好吃的心情就会好,想着让余青青也吃些好吃的,能不那么难过。
“对了青青,你今儿成亲,晚上是要洞房的,你知道怎么洞房吗?”
杜若这话让余青青犯了难,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知道,一般都是在出嫁前由母亲告知,可他娘亲早逝,压根没人跟他说过,此时想起来也觉心里没底,低声反问:“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总归是在一张床上睡吧。”杜若一脸认真道,“洞房了就会生娃娃的,我大哥说过姑娘双儿不能太快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你记得跟四得哥说,别太快把娃娃塞进你的肚子里,你身板小又这么瘦,那么大的娃娃塞进肚子里,肚子会爆开的。”
余青青听得有些害怕,生孩子这事他压根还没想过,不过如果是给刘四得生个孩子,他还是愿意的,大不了以后吃的胖一些。
杜衡把刘老爹扶进屋去,把了把脉,眉头又皱得紧了一些。刘老爹道:“我没事,一口气吐出来舒坦多了。阿衡啊,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四得,我拿你当半个儿子,他也拿你当亲大哥看……往后,还要劳你多照看照看四得……唉,我们家欠你的太多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报答……”
杜衡握着他的手拍了拍:“刘伯,怎地说这种话,您只管放宽心养好身子,等着抱孙子吧。”
刘老爹点头笑了笑,视线一点点扫过门上挂的红布,窗上贴的喜字,枣生贵子的果盘摆放得整整齐齐,本暗淡的眸子这才焕发出些许神采。
“是啊,四得和青青都是好孩子,往后一定能好好过日子……”他长舒一口气,半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面色松弛下来,嘴角含着欣慰的笑。
杜衡心中暗叹,转头看到舒佑,两人并无言语,舒佑走过来,手搭在刘老爹腕上,将灵力一点点渡了过去。
酉时,吉时至,鞭炮声起,喜宴即将开始,赵诚挥舞大勺忙的一头汗,脸上却乐呵呵的。他虽是酒楼大厨,但更喜欢这样的乡下酒宴,炒起菜来得心应手,还能多沾些喜气,再忙再累都高兴。
赵婶和田桂芝杜若忙前忙后端菜打下手,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午后田宁和云惠也来帮忙,短短数日这姑嫂俩相处得跟亲姐妹一般,看着人家的喜宴,云惠又想起自己成亲时许秋莲闹的破事,这会想起来还恨的牙痒痒,骂了好一阵才解气。
“阿若,你看,谁来了?”田宁忽然笑着撞了撞杜若胳膊,杜若循声看去,看到薛覃的马车逐渐驶近,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脸上泛起红晕,却没有迎上去,反而朝屋里躲。
薛覃到场气派都不一样,引得众人侧目,尽管他已是轻装简行,瞧着就与寻常百姓不同,只是走路微跛身有残疾,引来不少议论。
白前从车上抱下几匹布与一个木制礼盒,不知里头装的什么好东西。刘四得忙去接下,连连称谢,一张脸都笑皱巴了,没想到薛覃这么忙,还能亲自来一趟。
做为准大舅哥,杜衡看到薛覃也是格外亲切,将他迎进屋去,对着在灶房忙活的杜若努努嘴。薛覃低头一笑,将怀里的布囊捏了捏,递给杜衡。杜衡会意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头是些精巧的首饰,杜若见了一准儿高兴。
“你就在屋里待着,别出去惹眼,往后……”杜衡给薛覃倒了杯茶,本想让他往后过来别坐着马车招摇过市的,但想到他行走不便,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两人闲话几句,薛覃面色微肃,道:“官府发了通告,吴金宝下月十五就要问斩了。”
杜衡面色一凝,半晌后道:“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往事诸多不甘苦痛,留在心底最深的疤,并不会随着仇人的死亡而消减,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杜衡并未感到喜悦痛快,反而更是感慨。
因余青青就住在刘家,少了接亲迎亲,待到吉时两人在堂上拜了天地后就算礼成了,刘老爹一改先前的虚弱疲乏,喜滋滋接过余青青敬的茶一口喝下,还喝了几口酒。刘四得也喝了几杯,好在酒不烈,并没有醉过去。
鞭炮声中,杜若挎着篮子在屋前撒喜糖,逗的孩子们咯咯大笑,田宁也想去抢几颗,杜若直接往她怀里塞了一把,叫她带回去慢慢吃。
“阿嫂,这个好吃!”杜若给舒佑也塞了一把,脸上笑得红扑扑的,转身又去逗小孩们玩,说想吃糖的就翻跟斗,谁翻得好就给谁,被一帮孩子围着闹得脱不开身。
“都定了亲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杜衡笑着摇摇头,看着妹子开心无忧的样子,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薛覃笑道:“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阿若妹妹能如此自在舒心,全是因大哥护得周全,往后,也要如此才好。”
杜衡拍了拍他肩膀,道:“可我护不了她一辈子,往后就靠你了。”
“好。”
没有多余的承诺,简单一个字却比天花乱坠的场面话更让杜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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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喜宴就是见者有份,想吃的就能来吃,有心的带份礼带几个鸡蛋,无心的吃了就走也不打紧,图的就是个热闹。刘老爹和刘四得在村里人缘好口碑好,大伙都乐意帮衬些,送不起好的,送些瓜果蔬菜鸡蛋豆腐都是一份心意。
宾客散去,杜衡他们留得最晚,帮着收拾了残局,刘老娘装了一篮子吃的让他们带回去,田桂芝说胳膊腿脚都酸痛得很,提不动,硬是推拒了,倒是杜若收了不少的骨头回去给狗仔打牙祭,一家人踏着夜幕星光走回家,虽累却都十分高兴。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四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杜若挽着田桂芝的胳膊蹦蹦跳跳的,怀里揣着布囊,心里别提多美。杜衡和舒佑走在后面,慢慢拉开了一些距离,舒佑从怀里摸出一颗糖,剥了放进嘴里,甜滋滋的,他又剥了一颗塞进杜衡嘴里:“甜不甜?”
杜衡不常吃甜食,被甜得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看着舒佑清辉月华下的笑脸,嘴里的糖似乎也不那么甜了。
“没有你甜。”见妹子和母亲看不到,杜衡握住舒佑的手在掌心摩挲,又将手指插~入他指间牢牢扣住。
他也喝了点酒,有些晕乎但并不算醉,就这样和夫郎牵着手慢慢的走,夜风轻轻吹过,只觉身心都轻飘飘的,舒坦的不得了。
“也不知四得能不能顺利洞房……”想到刘四得憨憨的样子,杜衡对他的洞房之夜颇为忧心,就算是自己那时候都不得其法,舒佑起初还什么都不懂,如今回想起来更觉有趣,凑到舒佑耳边笑道,“你那会什么都不知道,不让脱裤子,可把我憋坏了。”
舒佑脸上发烫,低声道:“那时候我体内还有妖毒,圆房就会害了你,所以才……”
杜衡微怔,原来竟是这个原因,难怪那时他怎么都不肯圆房。
他将舒佑的手抓得更紧,放在唇边亲了亲,回想起那时他青涩又热烈的样子,心就有些躁动起来。看前面田桂芝和杜若没留意,他将舒佑拉到一棵树后,抵在树上圈在怀里就亲了过去,寂静的夜色中传来胶着纠缠在一起的喘息,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涌,无声无息得喧哗着。
“大哥,阿嫂,你们走快些啊……咦,人呢?”杜若的声音传来,舒佑本能得推开杜衡,挨在他怀里喘着气。
“来了。”杜衡回应一声,不舍得捧着舒佑的脸揉了揉,拉着他从树后走出去。
“你们干嘛呢?在解手吗?”杜若往回走了几步,好心提醒,“天这么黑,小心被蛇咬屁股了。”
田桂芝也道:“是啊,小心一点,忍一忍回去再说。”
杜衡暗笑,应了一声,牵着舒佑赶上去,四道影子逐渐汇聚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相携而行,走完了剩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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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四得成亲后三日,刘老爹过世了。
杜衡想到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刘老爹是在夜里走的,走得很安详,没有惊动任何人,嘴角甚至还留着一抹笑。刘四得和余青青跪在榻前泣不成声,门上的红布窗上的喜字犹鲜亮,转眼却是喜事变丧事。刘老娘反而没有哭,只是握着老伴儿的手,说能这么走,也好,也好。
杜衡看了刘老爹的尸身,死前并没有太大的挣扎,或许会感到胸闷呼吸困难,但随着呼吸不畅意识模糊,痛苦的感觉不会太久的。
刘三有冲进屋时,刘四得正为父亲盖上白布,红肿的双眼已哭不出眼泪,对大哥的到来也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