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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救命 ...

  •   阿应回到酒馆,心里万分沮丧,心想她想要是明天再找不到,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本以为这是一个让人发愁到睡不着觉的事情,没想到,一头倒在床上的她却睡得格外地香。

      愁闷不过一时辰,无忧无虑像是一种天赋。

      第二天阿应不是自然醒的,她是被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声音吵醒的。

      她揉揉眼,从床上坐起,“发生什么事了吗?”随后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街上万人空巷,人头攒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好奇着跑下楼问店小二。

      店小二答道:“南容新君继位。百官朝贺完毕,新天子要登承天门,接受四方朝贺,这都赶去跪拜呢。”

      阿应突然想起了昨天碧儿跟她说过,南容国前国师鹤风慎篡权,南容裴将军寻到南容国君子嗣,南容新帝即将继位……

      没想到今天便是那继位之日。

      虽然她自己的事情没个着落,是该有的愁的。但这全民欢腾的庆典对她来说完全是新奇的事情一桩,她阿应怎么能错过呢?

      她出了门,融入人流,人流中有敲有打,有舞狮有撒花,大人将小孩扛在肩上以免走散,老人被家人紧紧搀扶,踩着不太利索的小碎步急急前行。

      阿应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心情好了大半,虽然街上摩肩接踵拥挤不堪,但她眼中还是只留意着那些让她兴奋和开心的新奇事,随着人流一起前往承天门。

      人实在是太多了,到了承天门,阿应根本近不了前,离承天门还有很远的距离,就被前方密麻麻的人流硬生生地阻滞了,旁边有□□的士兵,大声呵斥,“不要再往前挤了!”

      阿应只能随之站定,抬头向那承天门看去。

      城门宫楼上半垂着红色帷幕,随着悠长钟鼓敲响了十四下后。有人从后而出,站在那红色帷幕之前,帷幕挡着那人的上半身,底下的百姓只能看到那人的下半身。从身量看得出来那人应该是个少年,身穿南容国色黑红色锦袍,袍秀龙纹图案。

      城门下的百姓待那人出来,不用太监招呼,便一个个跪了下去,高呼:“南容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那人便是南容新任的国君啊”,阿应心想。那人虽像少年模样,但一手规矩地放在胸前,一手在后,样子规矩而威仪。

      旁边的人看她不跪,立马拽拽了她,“喂,姑娘,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跪南容陛下呢?”

      阿应这才反应过来,阿应虽然不是南容子民,但在众人皆跪她独站就太显眼了,于是她便也下了跪。

      她虽然跪下了,却也不像旁人那样三拜三磕,她抬着头看着承天门楼上的情景。

      眼神在搜寻着什么,突然她眼睛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走出,和太监一左一右站在帷幕之前,太监是微微躬身恭恭敬敬,他却抱着剑,站在那栏杆之后,睥睨着跪着的南容子民。

      阿应觉得那人似乎朝她这边多看了一会儿,但是因为相隔较远,她不能确定他是否看到了她。

      台上太监将手中谕旨一展,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国皆哀痛,但国不可一日无主,朕承上天眷顾,主持南容大业。天下如今四足鼎立,妖魔混世于间,不可一日无国师把持,特命莫苍为新任国师,持国师印,特告天下,以示尊崇。”

      阿应看着他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姿态,心里莫名有些委屈,昨天自己表现不好不招他喜欢便就另一回说了,只是就因为他的不喜欢,撕了契约不说,还让自己在这个城市都无法立足。

      阿应有点不服气,她想要讨个说法,她想为什么他是澈月的朋友,为什么不帮忙就算了,还要刁难呢。

      于是她在众人都在跪拜中,站起了身来。她离得大概太远了,似乎并不足以引起那位国师的注意,于是她向着莫苍的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大声叫道:“喂,莫苍,莫苍。”

      莫苍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她。她喊了几声,倒是引起了一旁士兵的注意,两个士兵穿过跪拜的人群,“住口,你不跪拜,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于是将她钳制住,硬把她别住跪下了。

      “我认识你们国师的。”阿应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们的钳制,但是面对两个强壮的士兵,她的反抗却是徒劳的。

      那两个士兵怎么可能听她胡话,如果她认识国师,那么这跪拜在此的全城百姓是不是可以说自己认识那高台之上帷幕之后的南容皇帝了?

      “你老实点,不然我们可就把你抓进牢里了!”

      她在钳制跪倒中抬起头,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场景,那楼台上的人也只是一小片黑影。

      阿应委屈道:“莫苍,莫苍,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待楼台已空,百姓寻着鼓声和舞龙而去,一堆堆杂耍在街头布开,一阵阵欢呼此起彼伏。

      天地欢愉,似乎和她没什么干系,她一人来一人去,不记前事,形单影只。

      阿应始终没有挪动位置,士兵的钳制早已松开,因为她后来并没有反抗,于是他们便不管她,任她在原地酷够了后发呆。

      于是她便在人来人往中,在原地站了很久。

      等站得累了,便寻了个坎边坐下。

      两眼望着虚空,脑袋也是空空如也,她什么都不想,只是等待时间流逝,因为她发现,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踏出这个城,返程。所以在这之前,她什么都不想做,那就什么都不做吧。

      临近傍晚,在承天门楼下,一队人已经悄无声息搭台完毕,搭出了一个巨大的花棚。周围又开始聚集起众多百姓,身着红色长袍的舞龙队在花棚下的一旁蓄势待发。

      另一旁有几人架开了一个火炉,不断往里添加炉火和铁水,铁水从上方加入,火星从下方迸出。

      因为不远处的这些动静有些大,阿应闻声望了过去,随后有些好奇,便从坎边站起,走到人群中,看向那些正在忙忙碌碌的艺人。

      人群中突然有人用悠长的曲调开始唱着:“舞龙冲花,祥瑞和平,血肉之躯,浴火前行。”

      “梆梆梆梆”,木梆敲打的声音随之响起。

      而后,一人拿长勺从那火星迸出处接过,倒在另一人手持的木桩之中,那人便往前跑了几步,待到塔台下方,拿木槌向上一击那装满火星的木桩。

      顿时星火如雨,洒遍漫天,又从高处花棚中坠落,舞龙在这时穿花而过,于是那万点星光便洒向地上龙身。

      一个人打完,另一个人紧接着用木桩接过滚烫的铁水,又往前走跑着打向高空。

      于是漫天繁星不断坠入阿应的眼,她看得如痴如醉。

      随着一次次的打击,有人在旁边高叫:

      “一打政通人和,铁花献瑞。”

      “二打天降百福,神州同乐。”

      “三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四打平安康健,福寿延年。”

      “五打前程似锦,龙腾九天。”

      “七打财源滚滚,金玉满堂。”

      “八打吉星高照,天地同辉。”

      “九打日月长明,南容昌盛。”

      “十打天下大同,国泰明安。”

      待所有铁花都燃放殆尽,阿应摸了摸自己冰凉的下巴,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么绚烂的场景下流下了眼泪。

      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爱哭的人。今天一天似乎将眼泪流了个够。

      但这眼泪不是白流的,她突然意识到待瑰丽散尽,便是普通,待欢愉散尽,便是寂寥,待梦幻破碎,现实终究还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阿应转身走向了街的那头,她一天都在考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回去,回去净玥灵地去找澈月大人,他答应过的,那是她的退路。

      就在她左右衡量之际,她看着远远的迎面而来喝得晃晃悠悠的三两人群,却又觉得她不该就这么回去。

      她走上了前,拦住了那三人的去路。

      那三人皆是南容士兵服侍,皆喝得面红眼晕,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其中一人定定神调笑道:“哪家的姑娘,接夫君回家吗?”说着就要往阿应身上扑。

      一人拎着酒坛,去打那人,酒晃出去了半罐,“去去,有你,有你这么、这么臭不要脸么?小心首领治你的罪。”

      阿应知道他们喝得有些醉了,问道:“我就问你们一件事,国师府在哪里?”

      那个始终没有开口的士兵,答道:“国师府?你要去国师府做什么?”他似乎并没有怎么醉,脸虽然微微发红,但是语气倒是颇为谦和有礼的。

      阿应道:“我要去找国师莫苍,我有事要找他。”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子,推了推那两个相拥在一起说着胡话的兄弟,“我带这姑娘去国师府,你们俩先行回去吧。”

      那两个人于是便推推嚷嚷往前走。

      那士兵彬彬有礼道:“这位姑娘,请随我来吧。”

      阿应见状,自然是开心的,于是便跟着那士兵走了。

      那两个相拥而行磕磕绊绊的士兵在走了一段之后,突然被一阵寒风击醒,一个人摇了摇脑袋,往后看了看,“诶,小六子呢?”

      身旁的那个人迷迷糊糊答:“好像是去国师府。”

      “ 哦……”两个人继续踉跄走了几步。

      突然两个人都觉察出不对,似乎如梦初醒,两人对脸望了望:
      “国师府?”
      “国师有国师府吗?”

      阿应跟在那人的身后,那人身上虽然也有酒气,但是似乎并没有太醉多少,走路的步伐首先就不那么踉跄。

      阿应跟着他左拐右拐,等到了一处阴角暗巷时,阿应才觉察出不对。

      “怎么一路走来全部都是窄巷,方向也是偏僻的南城,国师府会在南城的窄巷中吗?”

      前面那人脚步一顿,这才回过了身,黑暗中,阿应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得这人气息有些怪异,他往前走了几步,阿应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干什么?”

      那人没有停下来,依旧逼近着她。

      “很久都没有遇到如此秀色可餐的人儿了。”

      那人语气全然没有之前的彬彬有礼,满是猥琐。

      阿应心里咯噔了一下,惊觉不妙,赶忙转身想跑,却被那人从后面扑抱住,阿应还没来得及大呼,就被那人的大手封住了嘴巴,急急往巷子深处带。

      “救命唔………………”阿应不断挣扎,那人却越来越兴奋,力道越来越大。

      突然他碰到了什么,他左右都是宅道的墙,按理说背后不应该再有墙,但那阻挡他的东西怎么如此冰冷?脚下,没错,他踩着另外一个人的脚。那是个人!

      他顿时有些惊慌,大声骂起来为自己壮胆,“奶奶的。敢挡老子道。”

      他拉扯着阿应一起回身,后撤了一步,只见一个与黑暗中融为一体人一动不动站在眼前两步之遥。

      那人像是没有气息,小六子回想刚才那冰冷坚硬如墙的身躯,有些害怕了,他又退了一步。

      “看什么看?”因为害怕,他又开始急中生智想要拉进和那人的关系,不至于让自己处在未知的危险中,“怎么?难道你也想要?这样好不好?等老子爽完给你爽。”

      阿应发出了呜呜的叫声,身子反抗地厉害。

      黑暗中,那人上前了一步,仅仅那一步,他的身形便从黑暗中剥离开站在了月光刚好投射的地方。

      阿应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钳制她的小六子也傻了,他的双膝开始发软,手全然无知无觉的一松。

      阿应赶忙窜到一旁逃离了他的控制。

      “国……国师大人……”小六子扑通一声跪倒。

      阿应站在一旁也傻了眼,跑,她肯定也跑不出国师的手掌心的,再加上,她不就是要来找他吗?但眼下,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个救星呢,还是自己把自己往虎口里送。

      “滚。”黑暗中,眼前带着银蝶面具的人很平静地说了一个字。

      从语气上讲,似乎并不是很生气。小六子如临大赦,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连串地说着“谢国师大师,谢国师大人。”

      退了几步,刚准备转身跑出小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贯穿全身,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心被利刃贯穿,下一秒,他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阿应只是眨眼间,还没有看到莫苍是如何出手,便见那人倒在了自己脚边。

      她往后退了退,在黑暗中盯着脚下一动不再动的人:“他……他……死了?”

      莫苍走近了她两步,“怎么?你对这样的人有怜悯之心?”

      “……我……他不是认错了吗?”

      莫苍又近了她两步,阿应往后退了退,但她已经靠在了墙上,无路可退,莫苍在咫尺之间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说真的?只要他认错,你就肯原谅?”

      “什么真的假的?如果他认错,当然可以原谅。”

      莫苍看了她一会儿,阿应被他在黑暗中猫一样的亮黑眼珠看得全身发毛,她先偏过了头不再盯着他的眼。

      莫苍于是转过了身,算是解释,“这样的人认错也只是一种审时度势罢了。黑心到骨子里,便不会再改了。如果不杀了他,下一次又不知道是哪个良家妇女被欺辱。为什么因为他的一个不诚信的认错,就要放掉一个坏人,使得无辜的人遭殃?你刚才也很害怕不是吗?”

      阿应一时无言,想想也是,如果眼前这人真是假意认错,只为逃脱这一次的处罚,下一次还是本性不改,那确实对下一个受害者不公平。

      但,如果他其实彻底悔改了呢?谁也说不准不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无论如何,莫苍眼下算是救了她的。她咬了咬唇,沉吟半晌,道,“总而言之,谢国师救命之恩。”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表演原型是确山打铁花。里面唱词从“一打”到“十打”是他们的原话,我只修改了一处,不是我创的。打铁花非常漂亮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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