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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上京城刚开春,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金色光芒穿过云层,透过枝叶,洒在陈子洵的身上。自从他被接回上京城之后,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习惯,格外爱在树上、围墙或者房顶上面晒太阳、睡觉。

      就像这时,他正躺在听雨阁偏殿院子里靠墙的一棵榕树上,脸上盖着一本书,睡得十分安详。

      那棵树很高,围墙外面也能看到。卫济正好进宫议事,路过此地,兴许是注意到了他,驻足看了会儿就走了。

      他们每日很晚上学,下学也很早,很是自由自在。陈子洵一直都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他的武试考核一直很优秀。而每日早晨练完,他就会照例随机躺在一个地方偷闲补觉。

      “子洵兄,别睡了。好消息!”方慎大呼小叫地朝他跑来。

      陈子洵拿开脸上盖的书本,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刚刚那一觉睡得很香,不过,他倒是梦见了一些很久都没有梦到的事情,兴许就是梦,但是又十分的真实,熟悉又亲切。

      “好消息!好消息!你快下来,我们可以去跑马、斗蛐蛐了!”方慎已经跑到了树下,抬头冲着陈子洵喊道:“我们今天居然放假!我刚知道这个消息,就立马进宫来找你了。”

      其实放不放假对于陈子洵来说都差不多,他太随便了,高兴了就去学堂听学,如若是想去跑马,你绝对在学院找不到他的身影。

      而方慎则顾虑的更多,当然,也只需要瞒过方谨即可。所以放假光明正大的出去玩对他来说值得庆祝。

      面对方慎的再三催促,他也没再继续闭目养神,直接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但是他发现一件雪白的披风也跟着落了下来,好像刚刚一直就盖在他的身上,他并未察觉。

      他从地上捡起那件披风,细细打量着。

      会不会是他的?也可能是兄长怕他着凉。

      “欧呦?又是哪个春心萌动的小宫女的衣服呀?”方慎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子洵。

      “你想多了。”陈子洵将这件披风展开,笑着问道:“哪家的小姑娘身高六尺?。”

      他说完用一双困惑的眼神看着方慎,打趣道:“不是吧方兄,我可对你没有兴趣。”

      方慎似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直接一脚踹向陈子洵,一脸嫌弃的说道:“谁看得上你呀,整日不修边幅,脾气暴躁,骄傲自大,还爱寻衅滋事。”

      陈子洵笑着躲开了方慎那一脚。事后,对于这件披风,陈子洵虽有许多疑惑,还是把它小心翼翼的收好了。

      陈子洵与方慎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巧碰上陈盛与卫济正在小亭子里面下棋。原本他俩还在打闹,瞬间噤了声。

      “父皇。”“皇上。”他俩恭敬地向陈盛问了声好,就溜走了。

      “近来爱卿可一切顺利?子洵这小子总是不让人省心。”陈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棋局局势,不禁皱了皱眉头。两人下的十分焦灼,不过,依局势来看,白子攻势猛烈。

      卫济将手上的白子落下,“一切顺利。十皇子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不知管教,并且几日相处下来,微臣发现十皇子潜力无限。”

      卫济对陈子洵的功课格外上心,在授课过程中也属于重点观察对象。而在几日相处中,他发现陈子洵的底子很好,而他的才智与实力,绝非是他人口中的那样不学无术,呆蠢无用,陈子洵绝对在藏着,或许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艰辛吧。

      陈盛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觉得哪位皇子最有前途?”黑子找到白子的漏洞,化险为夷。

      卫济顿了顿,回道:“未来之事难料,微臣不知。”说完,他皱了皱眉,局势已定。

      “微臣输了。”一局下完,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盛展颜笑道:“朕和你下了五盘棋,终于赢了一回,今日可别推脱,必须留下与朕共饮一杯。”

      “今日绝不扫皇上雅兴。”

      那日,陈子洵与方慎跑马跑爽了,完全把教书先生们留的作业抛在了脑后,更忘了第二日就将迎来一场大考核。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又得罪了卫济,被罚了,文试一塌糊涂,被罚了,武试发挥失常,也被罚了。要是单纯的被罚抄书,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卫济却让他们回家抄书,颇有被赶回家的意思。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俩就被关在家里抄书。

      陈子洵还好,静妃对他的学业不太关心,只要不闯出大祸来,一切都好说,自己安排时间完成了便是。这可苦了方慎,这一整个星期他都在方谨的注视下抄书,大气不敢出,也不敢马虎耍小聪明,整整一个星期呀,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板子。方慎被放出来的时候直接蔫了。

      方慎哀嚎道:“子洵兄,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迟早会死在卫太傅手里的。”

      “有道理,咱们今日必须行动。”毕竟之前牛可吹出去了,他可是要一个月内拿下卫济,他必须在卫济身上找到什么把柄。

      方慎惊喜地看向陈子洵,“这么说来,你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陈子洵举起手里的孔明锁,道:“机关术。”他可太想看卫济什么反应了,因为他要设置的这个机关,是昔日那位故人教他的。

      于是他们花费了整整一中午的时间,在夫子们的书房门口设下机关。机关的触发机制很简单,只需要将门打开,在门口房梁上放置装满水的水桶将会倾斜,水就会泼下。

      而按照今日下午的课程安排,下午只有卫济一节课,而上课之前,他必会去书房准备授课教材。

      布置完之后,也过了午膳的点。他们已经准备好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躲着,万事俱备,只欠卫济。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正当他们准备派一人去寻寻卫济时,就见远处两个身影向书房走来。等那两人走近之后,陈子洵才看清楚卫济同行的那人,是谢太傅。

      谢太傅并不参与授课,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两人一边交谈着往书房走去,陈子洵和方慎正期待的看着那两,可不知为何,那俩却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并且聊得有说有笑。

      “你们在看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嘘!”陈子洵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没有回头,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两身上。

      于是三颗脑袋一同窝在石头后面看着书房门口。

      卫济和谢太傅聊了好一会,才终于有要移动意思,不过他们看到那俩相互颔首示礼之后,卫济却往院子外面走,而后谢太傅推开了那道门。

      就在这时,陈子洵身后那人提醒了一句“小心头顶”他便迅速往旁边撤了一大步。

      陈子洵与方慎抬起头,就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个彻底。

      在同一时刻,谢太傅、陈子洵、方慎三人被淋成落汤鸡,他们好像都呆愣一会儿,然后异口同声的发出怒吼,“谁呀?”

      那块石头距离墙体很近,而那桶水就被放置在墙头,而此刻站在陈子洵旁边的正是凌鹤,现在正指着他两捧腹大笑。

      “哈哈哈。”

      正巧,卫济走到了那块石头旁边,有几粒水珠溅到了他的衣袍上。平日里,卫济十分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他的衣袍永远雪白整洁,但是此时他却没有过多理会。

      面具之下,卫济抿了抿嘴轻声笑着。

      陈子洵都要气炸了,双手紧紧握拳,正欲开口向卫济讨个公道,就看见谢太傅提着衣袍,指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你们!真是有辱斯文!”

      这些机关确实是陈子洵和方慎布置的,或许是心虚,他拉着方慎就跑出那个院子了,而谢太傅自是知道这是他俩的把戏,气呼呼的指着他们跑路的方向,大骂道:“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谢太傅临走时瞪了卫济一眼。他承认他对卫济不安好心,也在背后偷偷捅过刀子,刚刚明面上的有说有笑,其实也只是虚伪的捧杀,实则暗流涌动,他清楚卫济事先肯定知晓,这也算是把那张窗户纸给捅破了。

      谢太傅气愤地哼了一声,道:“我仍然希望卫太傅可以再考虑考虑,都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能掂量清楚。”说完没做停留。

      凌鹤止不住笑意,说道:“公子,可真有你的。”

      卫济道:“笑够了,就将这里收拾收拾。上次交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凌鹤收起了笑意,严肃道:“已经联络好了,丑时,百渡桥。”

      卫济又问道:“安良呢?”

      凌鹤如实禀报:“还在追查太子和惠妃。”

      卫济道:“谢太傅这是拉拢之意,谁又能知道,笑到最后的是太子呢?”

      凌鹤问道:“公子还是按原计划暗中帮助五皇子吗?”

      卫济“嗯”了一声,仰着头看向天空,白云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今日多云,淡淡的云层笼罩了整个蓝天,阳光也是时隐时现。

      卫济没有情绪道:“该变天了。”

      百渡桥在城外,草木稀疏,显得荒凉。

      卫济站在桥上,看着潺潺流水,也不知此刻在思考着什么。

      丑时已到,卫济要等的人也来了。那人身披黑色披风,戴着披风的帽子,按身形,应该是一名女子。

      她走到卫济身后,行了个礼,“公子,我已在雪月楼安顿下来了,也将我到来的消息传了出去。”

      “干得不错。”卫济说道,“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走其他的路。”

      她淡淡一笑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吗。”

      卫济道:“消息已经全面放出去了,就看你表现的如何了。”

      “我必定全力以赴。”

      他们又交涉了一会,卫济交待了一些相关事宜。

      天有些冷,卫济咳了两声,凌鹤将他的披风披上。

      卫济道:“该回去了,秋月,保重。”说完他们便准备离开。

      他或许想起什么,又说了句:“秋月,不对,现在应该叫柳秋娘才是。前几日偶然找到了你姐姐的遗物,改日差人送还与你。”

      柳秋娘听完一顿,之后浑身颤抖。

      姐姐的遗物……她以为拿不回来了。

      她待在河边站了许久,等冷风将她的泪痕吹干,心情平复后她才回去。

      谢太傅被捉弄淋成落汤鸡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他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病了几日才去上朝。去上朝的路上谢太傅便听见四周议论纷纷,气得他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好能用怒发冲冠来解释。

      他前几日递了好几封奏折,今日上朝也一再强调对教学方法进行改革。具体内容细致入微到学子们今日用哪支笔明日要临摹哪个名家的书法都三令五申,而且规定每天必须在天蒙蒙亮的卯时就得起来读书做功课。他引经据典,花费好大一番功夫与陈盛争论。

      谢太傅不愧为谢太傅,唇枪舌战从来没输过,把陈盛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敲定下来最终方案,循序渐进的实施教育改革。谢太傅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盘,卫济成功负伤入局。

      他由于接手了皇子们教书先生的工作,陈盛顺手将全国书院的大小事宜交由他管理,直接脱手了一大重担,所以现在,各大书院教育计划的实施则交由他全权负责。

      陈盛依然对他钟爱的儿子们感到心疼,私下试图再和谢太傅讨价还价,结果谢太傅回了“教则为尧舜,不教则为桀纣”这十一字,将陈盛堵的哑口无言。

      虽说陈盛起初不重视教育,但是却十分赞同这十一个字,他心疼自己的儿子们,但是却认为有能力继承他的衣钵的,有能力继承这江山的,必定是那个出色自律的儿子。而现在看来,他的儿子们和他当年差得远了,确实有必要整改一番。于是将这个教育改革严令实施下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国大街小巷。

      而最开心的,当然是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各个喜笑颜开,解决了他们无力管教孩子的问题。

      但学子们却不一样了,大小书院,整日悲嚎抱怨、唉声叹气,特别是上京城里,那些皇子、贵公子们,更是苦不堪言,可是有当今圣上支持,谁又敢不从?

      卫济刚收到陈盛的传唤,正从书房离开,他注意到石头后面有一个人影晃动,却假装没有看到,继续专心赶路。

      百里安良抱剑跟在卫济身后,低声说道:“公子,那位十皇子已经在书房门口待了六日了,要不要悄悄处理掉他?”

      卫济轻声笑道:“你觉得处理完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凌鹤追问道:“那他会不会从我们的行踪里发现什么。”

      卫济道:“那便是你们的失职了。太子的那些事告诉柳秋娘了吗?还有谢太傅那边,盯紧点。”

      他们异口同声道:“是”

      卫济上了马车后出发进宫,而凌鹤和百里安良没有一同跟去,他们有自己的任务。

      凌鹤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对了,安良,雪月坊对面的饴糖铺子,别忘了。”卫济嗜糖,府上的糖空了,正好百里安良要去雪月坊。

      凌鹤吐槽道:“不过这个十皇子太奇怪了,公子也是,做事从来不留隐患后路,居然放任十皇子的偷窥行为。”

      百里安良提醒道:“少说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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