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空》丁诠恩

17、尾声

　　苏夷找池颜是为了聊聊之后的发展。近些年，不少的师兄师姐在初入职场时吃了闭门羹。好不容易入职的师兄师姐也会偶尔在群里抱怨压力大，没经验之类的话。所以她想去职场多磨练，积累一定的社会经验再做打算。只是在学术圈钻研是她的舒适区，去职场还是会有些顾虑。如果小颜的想法跟她的差不多，那么对于她来说，这会在很大程度上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池颜到食堂时，苏夷正在用筷子搅拌着碗中的面。酱油色的面条不知道被搅拌了多少次，原本应该油亮的面条在视觉上变得稍显油腻和粗糙，碗中少有的葱花也在搅拌的过程中显得死气沉沉。总之，一碗面看上去并不能激发出太多的食欲。
　　池颜拉开苏夷对面的椅子坐下，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上身，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怎么了？你说有重要的事？”
　　苏夷呼出一口气，停下拌面的动作，将碗向一旁挪去，双手托腮，上半身几乎趴在桌子上。她气若游丝般问：“小颜，毕业后你会去工作吗？”没有一板一眼的回答，直接用疑问句回答池颜的问题。嗯，很符合苏夷的风格。
　　池颜看着苏夷，摸了摸苏夷有些杂乱的头发，然后慢慢地理好杂乱的发丝。“会吧。”池颜在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跟李湘怡不同，她并没有多喜欢学术研究，比起学术，新的有挑战的事物才能激发她做下去的动力。当初选择深造，完全是因为自己不知道应该继续做什么。现在她打算研究生毕业后选择就业，从头做起就从头做起，各行有各行的辛苦，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硕士的压力跟本科的虽然不在一个层次，但相较于其他的硕士研究生来说，池颜已经是幸运的了。她和苏夷的导师对待自己的学生较学校的其他导师要好上许多，没有什么权威架子。该发工资时不含糊，偶尔还有项目奖金。池颜的导师是李湘怡推荐的，所以池颜一直是很感谢李湘怡的。
　　苏夷没有再捣腾手中可怜的面条，索性把手中的面吃完，边擦嘴边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罢，她狡黠地看着池颜，期待着池颜接下来的询问。
　　池颜不负她望，站起来用眼神示意苏夷出去说，问：“你放心什么？”
　　“你先等等……”苏夷跟上池颜的脚步。潲水桶旁的桌上摆着不同颜色的碗，苏夷把碗放在空余处，走出食堂后找了个无人的小道才开始揭晓，“我表叔家里有一个公司打算扩展医药业务，里面就准备设置一些部门。小颜如果要去的话，我回头跟表叔说一声。”苏夷心情愉悦，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只是目前这部分的板块还不成熟，我之前问了表叔，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我表叔那儿实习，积累经验已经足够了。”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池颜捏了捏太阳穴。什么叫“一个公司”？什么“实习”？池颜狐疑地盯着苏夷，仿佛第一次重新认识了好友。苏夷到底是什么家世？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几乎都那么厉害？
　　苏夷是她的好朋友，她也只是把苏夷当做自己的好朋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好友背景会那么强。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说，感谢？自然是有感谢的，但池颜更多的是疑惑和震惊。为什么会选她？她学的专业跟医药行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苏夷拉着池颜的手，把她带到食堂外的木质座椅旁坐下。座椅正好在食堂的阴影之下，除了上午残余的温度，并没有太烫。苏夷笑了笑，一如既往地对池颜笑道：“小颜你觉得呢？”
　　池颜看着苏夷的眼睛。依旧是好看的眸子，不带一丝杂质，什么情绪都盛在里面般。跟池颜想象中的有钱人相差甚远。
　　池颜还是学生，池颜与这所学校的大多数学生是一样的。再说好听一点，是一个擅长考试的学生。她现在仍然不好意思大方地谈钱，即便池哲每个月都会给足够多的生活费给她。在她的意识中，不是自己挣的钱用起来也不会舒服。这里面就包括徐驰他们暂时帮她租的房，如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近些天，她也该早些回学校了。抛开血缘关系，池颜认为原本纯粹的关系会因为跟金钱挂钩也变得不够纯粹。所以她即使很想问苏夷的家里情况，但难以开口，她怕伤害了一段纯粹的友情。她知道她还需要时间去改变，她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池颜叹了口气，心中惴惴不安。在考试方面，她是自信的，但在其他领域，她会因为未知而拿不准，问：“你为什么会选我？”
　　苏夷了解池颜，自然地介绍起自己：“我选择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也足够了解你。你也不用担心专业不对口，到时候会有师傅来教的，你只需要铆足劲提高自己。”苏夷跟池颜在一起那么久，跟自己父母学的识人之道用在池颜身上绰绰有余。池颜是一个难得纯粹的人。现当代的人谁不想挣快钱，挣大钱？池颜也想，只是池颜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挣的钱，并愿意把其中的一部分回馈给社会。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就变得难能可贵了。这一点在苏夷看来甚至善良得过头了，但也是这样的人，对于工作的负责程度会相对的高。在新业务上，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也是不可多得的。
　　池颜在跨考专业前的本科是文学的，通过给杂志投稿赚取稿费。只是这条路挣得的稿费并不稳定，她才选择读研，跨专业考到社会学。苏夷的导师姓许，池颜的导师姓陈，两个导师是朋友，手下的学生彼此之间自然也比较熟悉。苏夷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池颜认识的。
　　苏夷戳了下池颜的眉头，笑问：“小颜，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你有自己的没发现的能力，我也是相信你能越来越好才会我下手为强，所以你可要好好加油啊。”
　　池颜知道苏夷的好心，她也有些动心。她抱着苏夷的腰，不管苏夷是什么身份，苏夷只是池颜的朋友。平时打打闹闹还可以，越到这种深情的场面，池颜越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最后只说：“苏夷，谢谢你！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选择！”
　　苏夷也不习惯跟朋友搞得特别煽情，她胡乱地点头，转移话题：“李湘怡学姐醒了。”
　　李湘怡在这段时间的恢复情况不错，已经脱离死亡威胁。只是中毒严重，造成身体上的多处器官功能受损，目前医生还在进行后续治疗。
　　“只是……”池颜松开苏夷的腰，双手放在长木椅上撑着，有些唏嘘，“一个寝室里其他3个人都与这件事相关，这多少会让学姐寒心。”
　　苏夷耸耸肩，不想去聊另外三个女生，伸出一根手指，建议道：“我们明天上完课再去看看学姐吧，后面我可能抽不出多少时间了。”
　　“好——”池颜学着她的样子也摆出一根手指在胸前晃了晃。
　　池颜始终觉得自己很幸运。她能认识李湘怡，苏夷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纵使人生有着不少风雪，危险的利益的诱惑无处不在，但她身边从来不缺志同道合的人。她知道自己部分观点不成熟，甚至有些幼稚可笑。而有些人会对此伸出援助之手，有些人会笑之以鼻，无论是哪种，都是一种体验。她会向着未来走下去，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