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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命关天，双星救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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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新任实习生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用上半身和下半身折出难以挑剔的九十度直角。
也许八十九度角才是辅助监督的标准，就像该死的印章谦让传统一样，谁在乎最后几个印章是趴着还是躺着。辅助监督也是这样，为配合现代社会可有可无的道德富氧环境冠上雅称，把炮灰放在西装套子里，就不像个填线奴隶而是个现代人了。
或者说，打工人。
有什么区别吗？
“伊地知是吧。”日下部先请实习生平身，而后确保他不需要红包与压岁钱。
“我看你在辅助监督的培训机构的绩点不错。”
是的，辅助监督有个培训班，还是绩点制的，腐朽的咒术界结合优良传统和现代技术，在培养最优秀的牲畜方面，向来遥遥领先。
“与警局保持可靠合适的交涉，事前调查，误导群众，事后处理，应对媒体，嗯……这些。”
“是！”伊地知时刻准备吸取前辈的宝贵经验。
“都不重要。”
“啊？”
日下部愁苦地抖擞手上的文件，微微烫手，还带着打印机的墨水香气，预示着痛苦的一天又要开始。
“具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今天跟着我，大概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伊地知洁高，原咒术高专一年级学生。在被咒术界三大家族之一的五条家下任家主，判定为毫无咒术师的前途后，转而进入辅助监督一行修习。
很难说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稽留在与他格格不入的咒术界。这个……天才高高在上，无情吞噬平庸者的地方。
“辅助监督的一天，往往由多倍浓缩的加冰美式开始。我个人推荐三倍浓缩，看你自己啦。”日下部笃也拿着咖啡走了。
“唉，但是，啊，付款的话。”
伊地知洁高手忙脚乱，拿出钱包贷款上班。在“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追上日下部前辈。
“额……日下部前辈。那个，嗯，咖啡……”
“伊地知，”日下部笃也希望实习生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这是今天亟待处理的案子。”
就在咖啡馆的对面，伊地知顺着日下部的手指看去。一个地下铁入口。
“好多蝇头。”他下意识地说。
“是的，”日下部咽下大半咖啡，苦味冲上大脑皮层，“很多苍蝇，绕着腐臭的脓包飞来飞去。”
伊地知这才分辨出，那些蝇头只是小菜，深入地下铁，一个大家伙才是正餐。
“在这么拥挤的地方？会酿成大事故的，要赶紧联系铁路局驱散人群。”他有些慌张。
“没错，那么，你来打电话吧。”日下部抬脚往里走，伊地知一边拨打号码，前辈已经走出二里地，他又赶忙跟上。
交代完疏散事宜，他们来到仍旧人来人往的站台上。
“这是……”
“嗯，就是它啦。”日下部抬起头，环绕着自己转了个圈，“呵呵，真是个大麻烦。”
伊地知洁高不由得咽下口水。
不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能露出恐慌的神色。伊地知想起培训机构的教导，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会产生咒力，普通人的负面情绪却会催化咒灵。
不能紧张，不能惶恐，要像平常一样，呼吸。
“不错的表情。”日下部的声音给与他些许理智。“你的咒力增强了啊，这会引起祂的注意，只做好表面功夫可不够。”
“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
我看见黑色的老藤，密密麻麻寄生在水泥和钢铁的壁面上，它们交错着鼓动，从头顶攀附到脚底。往来的上班族，每个人的脚底涌上蠕动的藤蔓，附着上皮肤，吸取死气沉沉的生机。
枯萎的枝干遮蔽住入口，没有光芒逃出去，没有阳光照进来。
我站在祂的身上，我呼吸着祂的血肉，我们在祂的体内。
“一只，二级咒灵。”他想起这个怪物的定义，从语言中找到秩序的伟大力量，自己便不在那般无助的境地了。于是，他的咒力平复下来。
“估计是随着铁路不断移动，发育到现在才被发现吧。是个狡猾的家伙。”日下部说。
“让他们赶紧来。”伊地知摸出手机，“得让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赶紧来。”
“冷静下来。”日下部抓住他颤抖的手。
“他们打起来，这些人可就一个也活不了。这个咒灵躲到现在，如今猖狂起来是有依仗的。”他不漏声色地说，“早高峰的人太多。一旦发现咒术师的靠近，这些人很有几率被视作人质。”
“而在咒术师来临前疏散群众，是辅助监督的工作。”
该怎么办，如果缩减人流，会被祂发现吗？这里有太多人。培训机构里有介绍过在人群聚集处疏散的方法吗？冷静下来，伊地知洁高！
这里有太多人了。
伊地知有些喘不过气。
“让铁路局继续运转，后几站准备好空车。”
日下部估算着车站的人流，“车站口缩紧进入人数，动作不要太大。”
“可是这样……”
“伊地知。辅助监督的作用并不是救所有人，而是清场，给后来的咒术师提供战斗环境，最快击杀掉咒灵，防止后续恐慌和损失。”日下部还是那副上班时的垮脸，和周围的白领一个衰样。“试图去救所有人，往往会造成更多伤亡。救到合格线就行，不用追求满分通关。”
他眯起眼睛，“这家伙可是要level up了。”
在这张窒息的网中，血肉搏动，内部的诡物呼之欲出，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伊地知来不及握紧拳头，西装与外套摩擦过肩头，有谁踩到他的脚，他擦的崭新的皮鞋粘上难看的印记。
“我们出去吧，接下来是咒术师的事情。”
“如果是，如果是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有没有可能在咒灵有动作前祓除掉祂。”伊地知站在原地，似乎被人群隔绝了行动。
日下部看着他。
“如果他们可能的话，实习生，那就不需要辅助监督了。”
他们来到站点外的咖啡店里，日下部点了杯热可可。
工作人员正以检修的名义控制进入数量，另一站台的列车整装待发。
他将热可可推向伊地知。
“给咒术师的初步报告写完了吗？”日下部查看着铁路的监控，那只咒灵尚未发现异动。
“嗯，请您过目。”
“语句通顺，重点突出。你适应的很快。”
“蒙您关照。”
“你看起来有话要说。”日下部没有分给他眼神，一直盯着屏幕。
“这样真的好吗，明明知道地下铁有咒灵，我们却安然坐在这里。”
“我们在工作。你在里面除了会惊动咒灵外，没有任何用处。在这里，你的脑子起码能让你写好报告。”
“我要是咒术师的话……”
“你要是咒术师，就得坐在这里等辅助监督的初步报告，等疏散人群后，再祓除咒灵。”日下部看着监控，“作为辅助监督，要明白自己要干什么。这是份工作，你只需要做好他。”
伊地知没有其他话可说。
两个小时后，人群疏散完毕。
由于无法精准控制人数，有一部分人没有乘上最后一趟空车，滞留在了封锁区。倘若选一个稍显文雅的词汇，“失踪”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个摇摆不定的词汇，带来不尽恐慌与微小的慰藉。伊地知这么告诉自己，他的心愿意这么相信，脑子却叛逆的很，不这么想。
一小时后，地下铁内其他生命体征消失。
四十分钟后，五条悟与夏油杰到达现场，帐被放下。
五分钟后，咒灵被祓除。
“这种东西以后杰一个人来就好啦，哪里用得着老子跑腿。”晃眼的白毛大大咧咧走出来。
“不要这么说，悟。这样的东西会造成很大的损失，我们要确保他被完全祓除。”黑发少年微笑着走出来。
“反正只是一个弹指的事情。”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去吃草莓芭菲吧。”
伊地知和日下部目送他们走远。
“实习生，你今天学会了什么？”日下部喝完了他那杯冰美式，又要了杯摩卡，他不准备加班到很晚。
“我以为，咒术师比这更强大。”他看着两位一级咒术师消失的地方，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也许可以处理的更好。”
“说你很机灵，怎么如今开始犯了蠢？”日下部说，“只是现在，还不到审视你的良心的地步。窗与辅助监督这套系统发展到今天，试探出来的应对方式能将损失降到可能的最低，无论是怎样强大的咒术师都不大可能做的更好。”
日下部笃也是保守的，他心里想，在舍弃唯物主义的如今，就算天照大神，也未必能在既定之局上显出什么灵迹来。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代码能跑，无论它怎样又臭又长，最好不要有人去动它。
咒术界也是如今这个情况，你管他腐不腐朽，今日它们还在行着跳大神的活计，在驱赶能食人硕鼠，那就是一群好猫。要赏，要刮出油水来喂养。至于普通人无知觉的死亡，他们已经尽量控制了伤亡与经济损失，谁见了他们不得说上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更艰难的时候还未到来，他们接下来还要处理很多遗留问题，伪装事故，串通媒体，抚恤家属，压制舆论。
伊地知要通宵达旦完成工作，他要从一堆血肉中提取有机组织残余，为一些人戛然而止的人生画上个不那么滑稽的句号。
他走到一个个玄关前，敲门，期待那后面没有什么人带着悲伤开门。他看见木头架子上失去用处的鞋。他打通电话，通知其他亲属，听见冷静的，歇斯底里的，绝望的，质疑的，平静的声音。
这不是最糟糕的，他来到那些独居的人家中。没有人给他开门，他走进来，打开冰箱，里面有一些啤酒，充电器与衣物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屋内有些挥之不去的泡面味。他收起那些化妆用品，带颜色意味的杂志，植物，宠物，照片和没来得及扔掉的垃圾。抖擞防尘布，盖住留有余温的家具。关灯，这里留下灰尘。
日下部说，这不到他审视良心的时候。伊地知开始怀疑自己留在咒术界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倘若他就此离去，尚有对着报纸上拙劣的新闻捶胸顿足，踌躇满志的机会。但此时，他已经感受到通宵工作的疲惫中，令人安心的麻木。
他很有天赋，日下部这么夸赞到。
他要了一杯四倍浓缩的冰美式。
“如果遇上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日下部脱掉大衣，瘫在沙发上。
“派遣足量武力进行剿灭作战，研究这种现象，是否能划为己用，”辰星抖抖报纸，阅览着辅助监督们精妙绝伦的说瞎话能力。
震惊！地下铁脱轨竟导致几十人死亡！
“你到真对咒术知晓的不清楚，要是做不到呢？”
“那就促进生育。”
日下部把自己撑起来，与辰星大眼瞪小眼。
“人可不只是数字啊。”
“当然了，人口是一条曲线。”辰星说，“一条会增长的S型曲线。”
辰星有些话没有说，她挑挑拣拣，说出来的话已经十分拟人。
“算了，我没立场指责你。”日下部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啊啊，我也想有人给我擦屁股，还有大钱拿啊。”
“你不是已经在卖身了吗？”辰星把报纸一扔，跳向冰箱找东西吃。
“首先，我没有卖身。其次，我顶多算在卖艺。”日下部睁着一双死鱼眼，感觉节操在流逝。
“那就乖乖把屁股撅起来，不要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没有找到冰激凌吃的辰星坐到另一个沙发上，对日下部怒目而视。
“啧。小孩子不要满口脏话。”
“言传身教，没有办法啦。有句话叫，环境是最好的老师。话说，你倒是没有否认自己当了婊子这一点。”
“……”
“我要给你找个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伊地知：正在确认每个死者的身份。连通三宵的美好未来正在等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