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贰：继承人的诅咒》熹语

7、第七章 来自人群中的反对者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一个年轻女孩看着亚当，不安的问。
　　“一个字都不用多说，莎拉。”亚当忙着手里的活计，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可是......”
　　“别可是了，面对愤怒的亚当，你听话照做就是。”旁边的小伙子好心提醒莎拉。
　　“我是平民亚当。”愤怒的人纠正道。

　　曼城基地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绰号为‘愤怒的亚当’的年轻人纠集民众，公开抵制我们，好像所有的坏事都是我们干的。”米哈伊尔喝着咖啡，眼前是一张年轻愤怒的脸。

　　“激进派这回可有的说了。”老卡尔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成了众矢之的。”姜戈一针见血。
　　“当然了，幕后英雄向来无人问津，况且总得有人为接连不断的灾难付出代价，以平息众怒，我们是替罪的羔羊。”陈恕吐出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脸，像一个理智到冷酷的梦。
　　“他们可不这么想。”许悠皱眉。
　　“他们？”禹景不太明白。
　　“所有人。”韩宇做了总结。

　　“做坏事需要理由，而愤怒不需要，看看这个亚当，你们真以为他是正义的化身？”边媛冷冷地问。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亚当的脸上，良久，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愤怒的年轻人十分危险。

　　早上八点，市中心的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路过的车辆不得不停下，或者掉头，司机的咒骂声淹没在人潮的怒吼中，犹如一滴水滴入到浩瀚的海洋里。

　　这是一场集会，一场为声援愤怒的亚当的集会。在普通人眼里，亚当代表平民的诉求，那些被忽视，被践踏的东西，这个年轻人都会帮他们一一讨回来。

　　“我们来这里太冒险了，亚当肯定不会乖乖配合，听我们说话。”禹景想他不该一时冲动和姜戈来这里，凭他们两个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说实在的，比起我们，亚当应该更憎恶联合委员会才对，我们救人是义务劳动，而保护人们是委员会的本职工作。”禹景太年轻，他还试图用对错去解释问题，他还不完全了解，人性的黑暗和弱点。
　　“永远不要想当然的理解问题，思考需要逻辑，而现实不需要，如果每个人都足够智慧和理智，那我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姜戈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广场上躁动不安人群。
　　“一群追星族，可惜追错了人，亚当给不了他们想要的。”

　　事实上，接近亚当并不困难，他固然已经有了相当的影响力，但安保方面显然滞后很多，或许他自觉躲在一群保镖后面有损他正直勇敢的形象，无论如何，姜戈和禹景已经与他近在咫尺，而他尚未发觉。

　　单凭武力，十个亚当也不是姜戈禹景的对手，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需要小心。
　　“就是现在。”
　　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出手，烟雾弹在人群中炸开，现场一片混乱，在保镖反应之前，亚当已经被带上车，扬尘而去。
　　“放开我，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一次，亚当的愤怒终于用对了地方，可是对方两人却丝毫不买账。
　　“你反对我们，却不知道我们是谁？”禹景觉得有些荒谬，他以为亚当的反对是建立在充分调查和坚定信仰上，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回事。
　　“难道你们是‘暗夜’的人？”亚当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杀了我？”
　　“当然不，如果我们只是想杀你，根本用不着亲自露面，我们想和你谈谈，告诉你一些真相。”姜戈淡定地说。
　　“什么真相？你们肆意伤人杀人的真相？联合委员会才是唯一合法的组织，不需要你们充当义警，如果你们还有一丝良心，就去自首吧，别再祸害无辜的人。”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曼城街头，外星人入侵，死伤的都是无辜民众，你们怎么解释？”
　　“如果我们解释，你会相信吗？”
　　“那要看情况。”
　　两个小时足够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解释清楚，至于听的人相信与否，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事情就是这样，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姜戈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清楚，而亚当也安静下来，似乎是在思考，他年轻且冲动，但并不愚蠢。
　　“如你所说，‘暗夜’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黑暗，保护平民，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自证清白？即使联合委员会中有恨你们的人，那就没有正直忠诚的人愿意出来说句公道话？”
　　禹景遗憾地摇摇头，“听着，哥们儿，我绝对相信联合委员会中还有好人存在，但是坏人掌握了大部分权力，要知道能做主的总是小部分人，所以，你懂的。”

　　“很多时候常规路径是走不通的，就像我父亲，他本不该死，可是又有谁救他一命？还有粉红甜蜜的病毒，完全出于绝望，绝望到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我们相信这些残酷的事本不必发生，但它们确确实实已经发生了。”姜戈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完全是陈述的语调，因为她早就明白，毫无意义的激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证明你们是清白正义的？”
　　“不，我们的清白不需要你来作证，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公开露面，你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
　　“什么意思？”
　　“联合委员会，甚至盟友会，作为一个平民你大出风头，如果只是单纯的抨击我们，他们乐见其成，一旦你的所作所为超出他们的忍耐限度，那么......”
　　“他们真的会那么做？”
　　“毫无疑问，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考验别人的良心。”姜戈给出了忠告。
　　“可是，如果我不站出来发声，谁又会在乎平民的处境？”
　　“这真是个好问题。”

　　与亚当的会面似乎达到了预想的效果，姜戈等人的工作重心转移到航天器的制作上。
　　“这个大家伙下周就能带咱们离开蓝星，可它还没有名字，得给它起个响亮点的名字，叫什么呢，飞跃者，还是勇敢号？”米哈伊尔围着崭新的飞行器敲敲打打，这是他们的得意之作，得慎重对待。

　　“我想就叫‘维纳斯的诱惑’号吧。”姜戈站在台阶上，平视他们的最新成果。“暗夜”总部已经决定撤离蓝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亚当听取了他们的建议，他们也认真考虑了亚当的诉求，他们的初衷是保护平民，而当大众情绪与之对立时，他们选择尊重民意。
　　“这不该是一厢情愿的事，有些人愿意躲在后面被保护，而更多的人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亚当在和姜戈禹景见面时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但是他们太弱了，在危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需要我们的帮助。”姜戈的救世主心态开始作祟，她不会被轻易说服。
　　“人应该有勇气去接受并且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些集会的人在你看来他们都很弱小，成不了气候，但是谁知道呢，就比如牺牲几百万人去保全剩下的几十亿，看似非常划算，但由谁来规定哪些人被用来牺牲，哪些人被用来拯救？被牺牲的和被拯救的是否出于自愿？你们站的太高了，已经忘记平凡的个体也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好吧，这一次，我们把主动权交还给大众。”姜戈如是说。

　　“或许我们的存在是一个挑战，吸引了更高级文明的注意。”姜戈觉得自从找回父亲失落的遗产，坏事就一桩接一桩地发生，以前不是没遇到过挑战，但频率和严重性都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她如果再迷信点，就会相信他们其实是被诅咒了。

　　一向团结强大的“暗夜”不会想到，在他们撤离蓝星的瞬间还会被上新的一课:妥协并不是总能换来善意。

　　以亚当为首的小团体莫名倒向了联合委员会，而亚当本人在一些守卫的帮助下，成功向“维纳斯的诱惑”号发射了一枚核弹，有报告称“暗夜”总部全军覆没，也有小道消息说航天器只是失踪。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萨波卡人的入侵刺激了蓝星人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众普遍得了“外星人后遗症”，即“极端恐惧症”。究其根本，虚弱衍生出恐惧，而恐惧衍生出疯狂的罪恶，亚当的举动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承认内心的恐惧并不可耻，只是人不能让恐惧吞噬，得记住，是人控制情绪，而不是情绪控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