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惜楠苏

3、跟踪计划

　　第二天姜枫被吴妈喊醒，他模模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昨天他害怕陆栖迟回来进不了门一直熬到凌晨一点，结果陆栖迟愣是一夜都没回来。
　　顶着两个黑眼圈他慢悠悠的坐下开始喝粥。
　　吴晓燕见他这幅鬼样子说道：“别每天都熬到那么晚，天天学习都快把你学傻了，身体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啊？”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吴晓燕：“你哥呢？我早上回来就没看到他。”

　　姜枫想起昨晚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等了一夜，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

　　吴晓燕：“你昨天没等你哥吗？”

　　“等了，他让我滚。”姜枫没好气的说。

　　吴晓燕漏出一脸忧愁，嘴巴一张一合，想说的话终于没能说出口。他赶忙解释，“没让我滚，他让我自己走。”

　　“真的?”吴晓燕问道。

　　“真的。”

　　吴晓燕勾起一抹笑，赶忙包了几个包子给他，“那你等会儿给你哥带几个包子。”

　　“嗯。”

　　他提着包子出了门，一路上春意盎然，树上的枝丫长出绿色的嫩芽。
　　他到教室里时陆栖迟正趴着睡觉，一只胳膊枕在他的头下，另一只胳膊环住头，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懒散的帅气。
　　严晋看到他手里的包子一脸奸笑，“我也要吃。”

　　姜枫漏出最温柔的笑说着最绝情的话，“滚。”

　　“这就不够兄弟了啊。”严晋转身和他对坐。

　　他把书包塞进桌框里，“不是给你带的。”

　　“那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嗯?”严晋打趣道。

　　“我看上你妈了。”

　　严晋装出一副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的震惊样，“卧槽！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后爸，诶——”

　　“我求求你滚——”

　　他的“好吗“还没说出口就被刘静怡打断，她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擦伤药和一袋面包。
　　刘静怡把它放在陆栖迟桌子上的空白处，陆栖迟感觉到动静抬起头。
　　姜枫这才看见，陆栖迟带着口罩，即使这样还是没能完全挡住他右脸的淤青。
　　刘静怡指了指塑料袋，“门口有个姑娘让我带给你的。”
　　陆栖迟往门口看去，他也顺着目光看去，那姑娘晃了晃手，微微笑笑就转身离开了。
　　刘静怡又说：“她说你要是不收下的话就扔了。”
　　“……”
　　陆栖迟盯着药看了一会才抬头道谢，“谢谢。”

　　“不客气。”刘静怡摊手。

　　严晋扒拉到姜枫耳边，“喂，不是吧，才第二天就有人追?”

　　姜枫只想骂他傻逼，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这俩绝对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偏偏这种弱智看不出来。
　　陆栖迟也没有用，转手把它塞进桌框里。
　　姜枫食指指着严晋的桌子，“转过去，哥要学习。”
　　严晋转回去拿出英语书，有模有样的读着。
　　他把包子放在陆栖迟桌子上，陆栖迟转头看他。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陆栖迟眼底透露出的冰冷。
　　“……带给你的。”
　　他想说妈妈让我带给你的，但他总觉得妈妈这个词对他俩来说不合适，讲出来一定膈应的慌。
　　其实妈妈这个词，比起他来说，陆栖迟合适，但自己做了十一年的儿子，放在他身上更合适。
　　陆栖迟淡淡说：“不用。”
　　陆栖迟伸手把包子推回来，他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手背上略微肿起的包格外刺眼。包子又回到他的面前。
　　“……”
　　他拍拍严晋，“给你。”
　　严晋一脸纳闷的接过，“你不给你看上的姑娘给了?”

　　“闭嘴吃你的。”

　　他照着陆栖迟刚刚的样子把那把金晃晃的钥匙推到他面前，“钥匙。”
　　这次他没有拒绝，把钥匙放进兜里又趴下了。

　　“姜枫?姜枫?”
　　语文老师喊他两声，他的思绪早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严晋胳膊肘撞他桌子，把他从外太空拉回来。
　　他赶忙站起来。
　　语文老师瞪他一眼，“姜枫，你想飞飞啦?”
　　众人笑成一片。
　　“对不起，老师。”姜枫说。

　　“上课注意力集中，你们马上高三了，别心浮气躁的。”

　　“好的，老师。”

　　语文老师扬扬下巴，“坐下吧。”

　　一早上他的心思都不在课堂上，他一直在想陆栖迟到底去哪把自己搞成这种鬼样子。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被人打的，但谁能打这么狠?校门口虽然有职高的或者技校的，还有街边鬼混的小混混偶尔打个劫，但给十几就走了。不肯给的打两下也能掏钱，但他们从来都不留伤的，他越来越搞不懂了。
　　总不能是和□□打的吧?□□打这么轻?那还有谁，他打地下黑拳?
　　总之不管是什么，这种人待在他身边就是让人莫名的不安。

　　有一个念头忽然窜出来，要不要今天放学跟着他去看看?
　　不是，我有病吧？
　　要不跟着看看，就偷看一眼。

　　大课间他就和严晋站在走廊的窗口，他俩趴在阳台上，严晋手里拿着不知道从谁那抢来的面包。
　　他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严晋。
　　严晋直接跳起，“卧槽?这么牛逼，不是，陆栖迟?！”
　　他连忙按住他，“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我们这在干跟踪的事，你喊这么大声想让全天下皆知咱俩是变·态·跟踪·狂吗？”
　　严晋悻悻闭上嘴，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凑过来，语气满是不可置信，“不是你真要跟踪?”

　　姜枫反应平淡，“嗯。”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严晋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倒是无所谓，“被发现能怎么办，腿长我身上，他能把我怎么办？”

　　严晋一听竟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也是。”他看着姜枫嘴里叼根棒棒糖眯眼看着操场上跑操的人，“不过你为什么要跟呢？”

　　姜枫把糖咬碎，“感觉他这个人非常危险。”他把糖嚼两口咽下肚子，果然，草莓味的糖太甜腻了，“而且，我俩什么身份?一个原配儿子，一个领养来的，能看对方顺眼吗？就像你看的那些无脑小说，那个恶毒女配永远见不得女主好，然后设计陷害，把女主赶出家门，女主黑化回国狠狠打女配的脸，最后女配沦落个什么下场?”

　　严晋听后挠挠头，“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女配作死在先吗？”

　　“……”他烦躁的抓一把头发，“你能不能带点脑子，我求你了。”

　　“行，不开玩笑，我也不是你，不懂你俩之间的这种……”严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突然蹦出来一句，“相爱相杀的关系?”

　　正叼着糖棍子的姜枫听到这句相爱相杀猛的咳嗽，他满脸通红，趁着停下的间隙骂了句，“我爱你妈！”紧接着又是一顿咳嗽。

　　严晋也被自己逗笑了，“你不爱我妈了。”

　　他好不容易停下，操场正播放着广播操的音乐，楼道里却很安静。
　　一个女生的声音传进他俩的耳朵里，“你脸伤成这样，不涂点药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俩莫名感觉，此时与她对话的是陆栖迟。
　　姜枫食指搭在唇前对着严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严晋心领神会和他一起偷摸往楼梯口挪动。

　　那个女生站在楼梯处的小窗口哪里，由于角度问题，他们看不见与她对话的人。
　　紧接着她对面的人伸出手，他俩当场愣住。他食指勾着系绳，那个熟悉的塑料袋漏出来。
　　姜枫低骂，“操，这么巧?”

　　陆栖迟平日里冰冷的语气此时却带了些温度，“我不接受别人的任何好意，你知道的。”
　　女生无奈摆手，“行吧，但这药你必须上。”
　　陆栖迟态度坚定，“杳杳，你知道的。”
　　那个叫杳杳的女生此时可能也有些恼了，双手一插，“我不管，你必须上药。你也知道我的，你为我受的伤，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陆栖迟叹口气，从塑料袋里取出擦伤药，又递了回去，“现在可以了吗？”
　　杳杳这才满意的接过袋子，“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杳杳临走前往上瞥了一眼，姜枫眼疾手快立马躲在墙后，严晋就没那么幸运了，和她来了个深情对视。
　　他一把拽过严晋，沉声骂他，“你他妈是不会躲吗？别逼我揍你！”
　　严晋吞咽口水，“完了，现在咋办？”

　　姜枫只觉得头痛，“还能怎么办，嗯?”

　　严晋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他应该没听到咱俩说话吧？”

　　“咱俩都能听见他俩说话，他俩是聋吗？”姜枫打破他的幻想。

　　“那现在怎么办，去认错?”

　　“不太现实。”而且谁也不会脑子有病，前一秒刚说完别人坏话，下一秒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认错。

　　“其实，道歉是好的吧?不然他记仇咋办？你看他那样子，我总觉得他有随时干架的准备。”

　　这么一想，也是。

　　陆栖迟突然出现在他俩的视线里，吓得他俩急忙分开。
　　一个人抓头发，一个人捏鼻子，像是做错事的小朋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场面。
　　他挥手尴尬的笑笑，“嗨?”
　　陆栖迟转身离开，严晋暗戳戳的推他，两人的手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嘛?！”
　　“快点去道歉。”严晋一脸认真。

　　“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你在嚼他舌根。”

　　“你没说吗？”

　　严晋仔细想了想，“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好像还真没说。”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只想把严晋从这扔下去。

　　陆栖迟坐在教室里，桌上放着那瓶药。
　　陆栖迟刚要伸手去拿那瓶药被姜枫截胡，他疑惑的看姜枫。
　　姜枫立马职业假笑，“那个，我给你上药。”
　　“不——”
　　他话还没说完口罩就被姜枫一把摘下，立马皱起眉头。
　　此时正在拧瓶盖的姜枫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等他再抬起头时陆栖迟已经恢复平日里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那块淤青出现在这张英俊帅气的脸上，真是可惜了。

　　他一边惋惜也没忘了正事，一边帮陆栖迟上药一边说，“那个，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微热的气温打在陆栖迟脸上，有些痒，“哪个意思?”

　　“就是……没想赶你走……”他的音量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因为他细想的话，自己好像确实是想让陆栖迟不要出现的吧？

　　“嗯。”

　　“原——原谅了?”姜枫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甚至都没恼，或者说他以为，陆栖迟起码会骂他一两句的吧，这么平静反而让他更觉得自己不是人。

　　“……嗯。”

　　姜枫从兜里磨出一根棒棒糖，背在身后，“闭眼，张嘴。”

　　陆栖迟：……?

　　他催促道，“你快点。”

　　陆栖迟照着他说的闭上眼，嘴巴微张，一股甜腻的香味侵入他的口齿。
　　一根蜜桃味的棒棒糖。

　　眼前的人笑着对他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