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惜楠苏

2、钥匙

　　翌日，他起床来到厨房，今天吴晓燕竟然在家??
　　姜父和吴妈的工作都很忙，平时也不怎么在家，怎么陆栖迟一来吴妈第二天就留下了，这让他内心的不安感越发严重。
　　“妈妈。”
　　吴晓燕回头看他一眼，“起来啦，洗手吃饭吧。”他刚回头去洗手吴晓燕忽然想起家里多了一个人，又补充道：“小枫，把你哥哥也喊起来吧?”
　　“……哦。”
　　他叼个包子晃晃悠悠的来到陆栖迟门口，敲了几下没应声后他索性推门进去。
　　陆栖迟光着膀子，他背部有些伤疤，有新伤，有旧伤，但最突兀的，是一道斜着的刀伤，从他的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部。
　　砰！
　　吴晓燕被关门声吓了一跳，“怎么了？关门的时候轻一点！”
　　姜枫靠着门，手心里捏出汗，眼神飘忽不定，心脏砰砰直跳。他不理解到底是有多混蛋才能被搞成那个样子，他看到陆栖迟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但再差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吴晓燕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后的门就被打开，陆栖迟眼尾瞥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别乱说话。
　　事实证明，他的恐吓是有用的。
　　姜枫摇头，“没事。”
　　吴晓燕的注意力已经去了陆栖迟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原本想吃完饭赶紧跑，他这个哥哥太不对劲了。吴晓燕的一句话让他的计划落空，“诶，对了，小枫，你今天和你哥哥一起去学校吧——”
　　“啊？啊？?”
　　吴晓燕：“小迟刚来不久嘛，你俩以后就是兄弟了，好好磨合一下你们的关系——”然后她小心翼翼的看向陆栖迟，等待他的回答。
　　陆栖迟点头，惜字如金的说道：“好。”
　　姜枫只觉得心脏有一万只蚂蚁再爬，大写的抗拒却又不能拒绝。

　　从他们住的小区到学校要坐公交车，公交车站还需要些距离。
　　姜枫从来没觉得这段路会那么长，本是天气回暖的季节这时的空气却像凝固一样让人喘不上气来。
　　陆栖迟走在他的后面，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卫衣，身上多了套校服。
　　终于他自己先忍不住了，放慢步子和陆栖迟并排，陆栖迟甚至都不看他一眼，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他心里忽然有种念头，陆栖迟是不是早就来过这里，说不定是他故意出现的，想要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他还活着，然后顺理成章的回来？
　　“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栖迟跟没听见一样，他啧一声斜眼看陆栖迟，一条白色的线从侧脸垂下一直延伸到校服里。
　　“……”给狗说了。

　　[滴！学生卡。]
　　这会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车被堵的水泄不通，他废了好大劲才挤上去。
　　毫无疑问，此时公交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就站在后门的位置。但尽管这样还是逃不过被挤的命运。
　　“啊！”
　　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因为惯性作用猛的倒在他身上，他也因此朝后倒去，后背结结实实的和身后的人撞上，如果不是身后的人抓他一把，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撞到杆子上了。
　　他往后瞄一眼……怎么是他。
　　陆栖迟依旧带着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姜枫刚到教室严晋就凑过来，“诶，我说，你哥到底啥样子啊？真有那么差劲?”
　　他俩头对着头就开始了吐槽大会。
　　“我跟你说，那小子就比我大三个月，特没礼貌，好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严晋倒有些不信，“不会吧?和亲爹相认了谁会不高兴?”

　　“啧，你爱信不信，而且他那副拽哥模样，今天早上我敲他房门他都不吱声，我给他说话他装没听到，你就说是不是没素质。”

　　严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妈之前给我说你哥叫什么——”

　　“陆栖迟。”

　　“哦，对，陆栖迟，我妈说陆栖迟他之前在穷人家养着，那人把陆栖迟送回来的时候还开口向姜叔要了二十多万，而且那还是个酒鬼，住在小破出租屋里，啧啧。”

　　吴晓燕和严晋他妈是闺蜜，她俩在一个工作单位上班，平时没少聊八卦，这种事说出来也算情理之中。让他唯一感到不愉快的就是严晋这小子都知道陆栖迟被找回来的消息，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刘静怡走过来，“聊啥呢？交作业。”
　　刘静怡是他们班的班长，人长得漂亮，阳光开朗。

　　姜枫翻开自己的书包把作业掏出来交给她，她忽然说：“诶，对了，我听说今天班里要来个新同学，好像从七中转过来的?”

　　他心里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很快被他打消。

　　也不一定是陆栖迟吧，世界这么大，学校那么多班，总不可能不偏不倚的跟他一个班吧？转念一想，如果是姜爸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严晋：“真假?男的女的？”

　　严晋的同桌李昭阳先回道：“你觉得如果是女生她会关注吗？”

　　刘静怡轻拍他一下，“怎么了？女生我还不能关注了?”

　　李昭阳：“对对，女生你连看不都看一眼的，你当然关注了。”

　　他俩笑成一片，唯有姜枫和严晋面色凝重，看来严晋和他猜的一样，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了。

　　班里的喧闹声忽然一齐止住，他还听到一声，“亚欧拳王来了！”
　　这个“亚欧拳王”嘛就是他们的班主任王丽，因为她打人的时候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拿个戒尺啪啪的往人手上抽，她打人的时候就喜欢捏个拳头。因为是女人的原因，他们挨打的时候总觉得她拳头软绵绵的，没力道。但她锤人时会使劲往后推一下，所以看起来很疼似的。

　　王丽也不知道早上是不是吃枪药了，一进来就挎着张脸，把教案重重的摔在讲台上。
　　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哪里，众人的视线纷纷投掷在在她身旁的帅哥身上。
　　底下的人以极低的音量讨论，窸窸窣窣的，用后脚跟想她们都是再说这个帅哥好帅。
　　姜枫不屑一顾，赏给台上的陆栖迟一个白眼。

　　王丽：“安静！”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的陆栖迟，扬扬下巴，“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他顶着一张冷漠脸缓缓开口：“大家好，我是陆栖迟。”

　　“呃，完了?”
　　底下一个女生很小声的问道。

　　确实……完了。

　　王丽扫视一圈，指着姜枫旁边那个座位 “你坐哪儿去吧。”

　　……操?
　　细看除了他旁边是个空桌子，还真没有哪里有座位了。

　　有几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暗骂，“这帅哥给你，草，送我我都不要。”

　　陆栖迟大步流星的走到他旁边，睨他一眼坐下。

　　哈?！他什么意思？

　　王丽：“安静！以后多和新同学相处，带他好好融入集体，尤其是姜枫，你是他同桌好好负责。”
　　王丽虽然瞧不上他这种托关系进来的关系户，但她也不想陆栖迟被孤立，比起他们的学习，他们的青春也只有一次而已，学习不行，起码要快乐点。
　　王丽：“来，我们上课！”

　　课程永远是枯燥无聊的，一早上的课结束所有人都困的直打瞌睡，姜枫的手机忽然震动。
　　【妈妈：今天要和你哥哥一起回来，我和你爸爸都不在，他没钥匙。】
　　【帅霸：好。】
　　本来就够看他这个哥哥不顺眼的了，还要和他一起回家??
　　他朝旁边瞥一眼……
　　人都跑没影了……

　　严晋用胳膊撞他桌子，“诶，去食堂啊。”
　　“嗯。”
　　他起身跟着严晋一起出了门，打算去食堂试试能不能碰到陆栖迟。
　　食堂依旧不出意料的人多，时不时的就会撞到他，他微微拧着眉，四处搜寻陆栖迟的人影。
　　严晋：“诶，你喝啥？”他的问题没能得到答复，见姜枫不知道在看哪他胳膊导他一下，“诶，你看啥呢？”
　　姜枫回神，“哦，找陆栖迟呢。”
　　严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嗓音洪亮的喊道，“你说你找谁?！”
　　姜枫看傻子似的看他，“您老能不能小声一点?”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严晋这才放低音量，“你不是看不顺他吗，找他干嘛？”
　　他情绪稳定，语气平和的说：“我妈让我跟他一起回去，他没有钥匙，我想中午给他配一把。”
　　严晋点头，“哦……”
　　姜枫环视一圈都没看到陆栖迟，又没陆栖迟的微信，烦躁的抓一把头发。他真不想和那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一起回家。

　　下午上课陆栖迟是踩着点进来的，可能因为他一身痞气，还是张面瘫，平时脾气超好的数学老师都忍不住瞪他一眼，他完全不在意，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
　　这个年纪的女生还处于喜欢路边小混混的年纪，看到他这一举动就差扑上来说，我喜欢你了。
　　陆栖迟坐下把手机塞进桌框里，坐的端端正正。偶尔会有晚春的一抹阳光照到他脸上，在侧脸行成一道明暗分割线。他下颚线分明，喉结上下滚动。
　　“看我一下午了，什么事?”
　　陆栖迟的声音打断他的视线，他忽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紧张感，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做错事，轻咳一声 ，“那个……今天放学咱俩得一起回家。”

　　“……”

　　“你没有钥匙，今天放学我去给你配一把。”

　　陆栖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冰冷，“不用，你自己走吧。”

　　“……哦。”爱回不回，稀罕和你走似的。

　　放学后姜枫就去配了把钥匙，金晃晃的钥匙在阳光照耀下一闪一闪的，他难耐的揉了揉眼睛。
　　严晋正吃着在路边摊买的炸串，含糊不清道：“我今天看陆栖迟，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吧？”
　　他回想起背部的那一道疤，只觉得背后发凉，“没你想的那么好。”

　　“……?诶，对了你不是说今天和他一起回家，他人呢？”

　　他人呢？我也想问啊！该不会是去打架了吧？不可能吧?

　　他强迫自己否定所有猜想，淡定的瞪严晋一眼，“他去干嘛跟咱俩有啥关系，你这么关心他?”

　　“哪敢啊，我要是关心他你不得吃了我。”

　　姜枫将配好的钥匙抓在手里玩弄，“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