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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正当我把这些纷杂的问题放在脑子里搅缠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我以为是同屋的桐伟。但出现在门口的是督查科的李普军。
      他探进脑袋问:“桐伟在吗?”
      我很客气地说:“不知道哪去了?”我的态度并非出自真心,而对李普军这样爱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必须加以小心。
      他和我年龄相仿,但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我倒并非是对学历不高的人有成见,而是他表现出的无知却又很自负,着实让人打心里看不起他。
      他是从我们这个部门调走的,过去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常常拿出镜子,一照大半天然后嬉皮笑脸地夸耀自己长得帅。这也就算了,他还把自己当做偶像剧里的公子哥,借来一辆奥迪隔三差五地接女生吃西餐。还自以为是地从同一家公司里接不同的女生出来,每每回来都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述,末了总不忘带一句,“她们看我的眼神始终都是着迷的。”
      我倒也不反驳,因为李普军有一个令人忌惮的习惯,爱在领导面前打小报告,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小人。这样的人大家都敬而远之,即便碰到他上杆子找你聊天儿,也会好言相待,以免小不忍被他捅了刀子。
      李普军被众人躲着的另一大原因就是借钱,他的钱似乎永远都不够花,并且这件事对他来说像是理所应当的,无论对方是男是女从来就不惧开口。他也精明,大钱不借,小钱不断。并且只要一借走,再不说还钱这码事儿。
      平日里我和桐伟的一大乐事就是讨论李普军借的钱都到鬼哪里去了?请女生吃饭看电影的消费自是不必多说,从他打肿脸充大头也看得出来。但也没必要花得那么快,我有一位风流的大学同学当时给我算过一笔泡妞账。一般中午吃完饭约女孩子出来,佯装说逛街看电影都没意思,然后循序渐进软磨硬泡弄进旅馆,开个钟点房,直接入正题。要状态好的话差不多能进行两次,然后穿裤子走人。两小时钟点房外加两个避孕套就可以完事了。
      当然这是那种脸皮极厚并且只为满足身体欲望的男人,李普军可不是,无论哪次出去不管能不能对恋爱有实质性地进展,反正从吃饭到娱乐一条龙服务。并且每次计划正式约会前,他都要去美容院做做又黄又瘦的脸,回来后照上半个小时的镜子整理装衣装然后再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说我要不要穿得正式点?把我那件三千多的小西装穿上。”
      “你最好去买一张汤姆克鲁斯的海报,把他的脸剪下来粘在你的脸上,那比穿什么衣裳都管用,女孩儿就吃那套。”我一般在这时候都要点上一支烟,把烟雾吹向他。
      他又开始照镜子,他说话的时间里看自己比看对方要多得多。他抚摸着自己的脸说:“阿汤哥有什么好的,外国人浑身是毛。我可比他帅多了。”每到这时,我和桐伟都撇撇嘴表示无奈。
      基于对李普军没羞没臊的自恋和他种种行为憎恶,我和桐伟一致认为他的大部分钱该都是花在找小姐身上了。
      年终测评时,李普军票数一半也没过,大家对他平日里的种种行为都集中在那张方形的小纸片上发泄出来,包括我也给他投了个“不合格”,当然是无记名投票。他得到公布结果后,在办公室里气得大蹦大跳,嘴里喋喋不休地将单位年龄相仿的人数落了个遍,当然我和桐伟没被列在其中,否则连听众都得罪了,还朝谁发泄呢?
      他分析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男生都是妒忌他长得帅招女生喜欢,连单位的中年妇女都对他赞美有佳。而那些年轻女孩没有给他投“优秀”票,是因为他不愿在单位找对象,让她们感到人生无望,以至于怀恨在心报复他。
      接着他扯道:“这都是人性的肮脏,他们连“高尚”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一群小人。”
      他说完从我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自己的火机点上,对着我抑扬顿挫地说道:“你说说我这样长得帅,人品好,能力强的人票数不过半,这说明什么?不记名投票就是不公正的保护伞,反应不了真实情况,要换成实名制投票,结果肯定不一样,我不敢说是单位第一,毕竟集团还有董事长呢,反正前三甲是没有问题!”他说完看没人理他就凑过来一嘴烟味地问我,“你说呢?”
      我把转椅转过来对着他的脸说:“要换实名制大家都得全票了,谁愿意得罪人?”
      “桐伟,你说。”
      桐伟正忙着看也没看他就说:“对对。”
      “你说谁对?”李普军一点也不知趣,还要追问到底。
      “都对。”
      “你他妈这是敷衍,我跟老徐这孙子的意见都不一样!”本来我没打算和他为这么一个无聊的话题探讨下去,可是他出口伤人可把我和桐伟激怒了。
      我“嚯”地站起来说:“你小子闲得难受是不是?一进屋就嘚吧嘚吧没完,有什么可说的,你平时净不干人事儿,关键时刻大家不把你当人看纯属正常。”我的反应让桐伟也吃了一惊。
      李普军努努嘴巴没吭出一声来,我立即感到语失,闭口不谈。办公室里静默得令人窒息,只有李普军嘴里冒着烟。过了一会儿,我又语气温和地说:“别放心上了,测评都过去了,反正对天发誓我和桐伟坐在一起给评你都是优秀。”我并不为自己的话感到恐慌,因为若是赌咒管用,那么恐怕这天下的人早给劈死光了。
      一个月后李普军被调到了督查科,单位上下大跌眼镜。他算是因祸得福,一位刚升任的集团副总臭味相投,同样是靠着排挤他人上位的,此时正需要这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来了解员工。督查科就像是特务机构一样,对集团上下任何部门的工作起检查督查作用,不过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或是触犯法律,不会跟你死磕到底。但对考勤、上班玩游戏看小说的情况定期进行通报。现在李普军一推门,大家神经立即紧张。
      他见桐伟不在屋里就要离开,我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吗?我回来转告他。”
      李普军像是不愿说,但嘴里鼓囊了半天还是开口说:“我是来还他钱的,既然他不在就先还你的。”
      说着他就从棉衣的内口袋里掏出用来装门面的精致皮夹,我却不自觉地脱口说道:“不急,你要还用就先拿着。”
      说完我便后悔莫及,恐怕这是我要回钱的唯一机会了,而李普军的表现并未让我的懊悔失望,他立即合上钱夹说:“那成,我现在手头还真挺紧巴,等等再给你吧。”
      我将后悔的愁容和强挤出的笑混杂在一起,面部几乎抽搐,点着头将李普军目送出办公室。屋门刚合上,我就站起身子,使出浑劲儿把拳头在空中挥舞,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我一点也不恨李普军的无耻,打心里恨自己要面子,不当吃不当穿的可还要硬生生地护着。我气得跺脚,憋得脸红,嘴里低低地骂着:“真他妈没出息,伸手接住钱能死啊?慷慨个屁,早晚被自己的慷慨作死不可!”
      正当我对着衣帽镜里的自己责骂时,桐伟推门进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感到难为情,立即收住办公桌前走。桐伟问我,“抽抽了,在那儿发病呢?”
      我为了掩盖自己刚刚奇怪行为的真正原因,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股票跌得人肾疼。”说着我还佯装捂自己的腰。
      “那是你肾虚。”桐伟把一沓报表放在桌子上,又说道,“那股票不是早就没救了吗?你最近又买了?没听你说过啊。”
      我吞吞吐吐地圆不了这个谎,只能说:“哦,还是上次那支,想起来就心烦。”
      桐伟半信半疑地一笑,安慰我道:“别了,我不是更惨,赔了半年工资。”
      我难为情地笑着,坐回椅子,开始继续手里的工作,时不时观察桐伟的脸色,看看他还是否怀疑,当确定他没放在心上,我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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