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哑剧》醒觉万事空

13、暗恋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按部就班的过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痛苦漫长却又无比充实。
　　高中正处于青春期的发育阶段，年纪轻轻的男女生们总会生出一些超过同学情谊之外的情谊，大家相互试探，相互较量。有甜蜜，有悲伤，有欢乐，也有痛苦。

　　但都是属于这个年纪所特有的情感，同时也是年轻的象征，没有受到社会的毒打，没有无数条条框框的制约，更没有经历饱经风霜后的颓废，令无数成年人所无比羡慕的年纪。

　　方慕的班级里自然而然也会出现早恋过暧昧这种情况。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到了后面一桌男女生之间互动所存在的暗流涌动，望着眼前这一幕，她不禁想到了蒋千帆与邓凯。
　　初三阶段，方慕拼命的向前追赶，曾短暂的忽视了后面存在感极强的邓凯。许是即将毕业，许是被忽视的悲伤，邓凯竟突然在一个课间将方慕叫了出去。

　　男生走在前面，方慕望着男生健壮的背影，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人心照不宣。
　　“方慕，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你很长时间了，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如果我和你考上同一所高中，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竟是如此直接的开场白，没有铺垫，没有哀求，却又显得不那么高高在上，似乎也不强求结果，只是想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邓凯说完后瞬间松了口气，仿佛压在心里很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方慕看着眼前较为健壮，皮肤又有点黑黑的男生，脸颊竟泛起了微微的粉红，虽然不十分明显，但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孩儿害羞了。

　　方慕一直都知道邓凯喜欢自己，并且似乎是从初一开始一直到初三，持续了三年之久，曾经她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们对感情一定都不会太深刻。
　　也许喜欢了一个两个月，长一点的一年，如果没有得到回应就会迅速移情别恋的。她理所当然的以为邓凯也会如此，然而结果却令自己大跌眼镜，邓凯并没有，他一喜欢就喜欢了三年之久，而且是在方慕极其冷淡，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之下，每天一如既往的十分殷勤。

　　不禁也令她想到了自己，对面的男孩儿喜欢了自己三年，而自己呢？似乎也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喜欢了那个人三年。
　　感情就是如此不公平，即便邓凯与方慕付出了同等的辛苦，遭受了同样的悲伤，方慕明白邓凯的爱而不得与悲伤。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那方慕一定是最理解邓凯的人，但她依然不能给予回应，不能答应对面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因为，她的一整颗心都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好，但是如果我答应了也是在伤害你。”

　　席慕容的散文集中说过，绝美的容颜一如庭中那树繁花，只在极短的梦境中自开自落。
　　他有幸欣赏过方慕那朵，清冷高贵的花已是万幸，并不想要将那朵高岭之花攀折而下，沾染了泥土的花终归回不到枝头，方慕必须到那个属于她的枝头才能美艳绽放。

　　男孩儿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局，听后并没有很悲伤，反而释然的一笑：“我其实知道你不喜欢我，也知道今天说出来以后大概率不会有回应，但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不想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算得不到也一定要表达，就算知道没有结果，也一定要让对方知道。我也知道有一个人在你心里也待了很久，
　　现在我说出来了，那你呢？”

　　她是多么残忍啊，明知道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不喜欢自己的感受，每天辗转反侧，日夜思念却又得不到是多么痛苦，但却还是要亲口说出来，亲口拒绝这份付出，毫无疑问邓凯是伤心的，却也是释然的，然而自己呢？她真的可以做到像邓凯这样吗？

　　方慕的思绪在长时间的游移后终于被自己强制拉了回来。
　　在初三毕业的时候，方慕也没有对蒋千帆有任何表示，自始至终她的暗恋都没有窥见天光，她扪心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邓凯那样勇敢又释然，甚至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晚上回到家的方父十分颓废的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方母见状疑惑道：“你怎么了？刚回来就无精打采的。”

　　方父见方母脸上充满着十分好奇的神情，痛苦的开口：“女儿选了文科专业。”
　　方母听后也是十分震惊，但却并没有方父听到时那样的震怒，之后她又问道：“她不是文科，理科都很好吗？为什么没有选择理科？”

　　方父听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他知道女儿的成绩十分优秀，毫无疑问，选择理科对于她来说是最恰当的选择，但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单单为了与自己较劲吗？可是一定要赔上自己未来的前途吗？方父就这样想着想着，心凉了大半截，仿佛整个人如坠冰窖。

　　很快进入高一下半年，方慕成功进入文科班，由于方慕成绩优异，算是名副其实的黑马，因此班上的人基本都认识她，都纷纷疑惑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理科呀？”方慕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理科呢？难道只是因为与父亲较劲吗？她给自己的答案是：不是的。

　　方慕十分清楚自己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交流，就连上课被老师提问站在众人面前说话时，她都会脸红心跳，十分紧张，即使面对老师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她都不能够平静的说出来。

　　因此，在未来她想成为一名律师，能够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侃侃而谈，向大家展现出自己自信又稳重的一面，能够改掉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困扰和深深的折磨着自己的问题，她的决定并不是头脑发热，更不是为了向父亲示威。
　　更何况她也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身在俗世之中正受苦的人们做出一些贡献。

　　她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即使现在仍有许多孩子的童年野如曾经的她一样，这没办法干预，但她想解决能够看到的痛苦，也许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给别人撑一把伞吧。
　　进入文科班，大家经过短暂的整理与交流后迅速定了下来。也许是身为优等生的自觉，大家都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等待班主任到来。

　　班主任抵达班级以后，发现在座的同学们有的眼熟，有的面生，而其中最让他惊讶的是，方慕居然被分到了自己班级里。
　　诚然，这是一件好事，在分班前自己曾苦口婆心的规劝过这个姑娘，这个姑娘给了自己坚定又不容置喙的答案，他也很想知道女孩儿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如今自己能亲眼见证也不错，更何况谁不喜欢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呢？

　　老师点完名后便迅速确定班委人选。由于认识方慕，因此老师直接钦点了方慕作为学习委员。方慕听后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并不擅长打交道，也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显然让自己做班委并不合适，但一想到自己的缺点和未来的职业规划，她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依然是苦逼的学习生活，方慕作为学习委员，每天督促大家学习，帮助课代表收发作业，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做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如今的她已经可以在众人面前宣布老师布置的任务，并且在课上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老师的问题，更厉害的时候可以直接举手对老师提出质疑。

　　显然，她进步了。现在的方慕已经完全脱离了曾经敏感自卑又不敢表达的自己。在班里其他同学的眼中，班委长得漂亮，成绩优秀，深受大家喜爱，是许多男同学眼中女神般的存在，但却又高高在上，不可轻易亵渎。

　　班里有很多男同学喜欢方慕，甚至有蠢蠢欲动的追求者直接将带有署名的情书塞在了方慕课桌里，在高中同学们没有手机，更不能直接将女孩儿带到外面开诚布公的表白，只能靠这种原始又俗套的方式。
　　方慕看到信后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她面对男同学的喜欢没有一丝动摇，她不是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心动，而是能让她心动的只是那一个人，但那个人现在已经离她远去了。

　　方慕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装信的袋子，是充满少女心粉红色，信封的右上角有一颗小红心挂在上面，之后她只是冷静的将信封里面的纸拿出来，认真读完所有的内容后，在信的背面写上：“谢谢你的喜欢，但请你认真学习。”

　　看着礼貌的同时坚定拒绝，语气都有些搞笑，与她平时女神青龙的形象截然不同，又认真的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到，诚然方慕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儿，很认真的维护了大家的尊严。
　　之后方慕又悄悄的将信塞了回去，重新放回了男同学的课桌里，给了对方足够体面同时，又十分坚决的表达拒绝。

　　时间久了以后，大家都知道方慕拒绝人的方式----情书后写话，也知道这个女孩儿似乎不会喜欢任何人，之后原本蠢蠢欲动有心表白的其他人也都没什么行动了。

　　私下里男生宿舍里会窃窃私语，讨论那个年龄段男生们都会讨论的问题。有一次恰恰讨论到了方慕。
　　“你们说方女神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这么高冷都没有七情六欲的。”
　　同寝室的男生们听后纷纷陷入沉思，他们也很好奇，究竟为什么呢？

　　说的多了，自然有些话也会悄悄传到方慕耳中，她不禁思考起来。自己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答案一定是：不！

　　自己喜欢了那个人那么久，但却从未说出口，这场声势浩大的暗恋，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和邓凯知道，就连与自己一起长大，曾经朝夕相处，一起升入同一所高中的林燕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悄悄的喜欢了蒋千帆四年。想得到吗？渴望感情得到回应吗？还是只想单纯的喜欢呢？如果真的得到了这段感情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吗？她给不出答案。

　　方慕一向知道自己为人淡漠，对亲情尤其如此，这也许是因为父亲的冷漠，那自己对爱情呢，毫无疑问，蒋千帆在幼时给了自己无与伦比的温暖与关怀，似乎在无形之中也填补了父亲给自己造成的伤害，那自己会像对待亲情、舍弃亲情一样将他舍弃吗？

　　这四年里，前三年她念念不忘，渴望得到回应却又不敢开口，等到了第四年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蒋千帆，甚至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但依旧喜欢着，因为曾经那段回忆念念不忘，偶尔也会辗转反侧，渴望回到那个时候，回到那个充满灰色的童年，只为再看一眼男孩的笑容，再享受男孩的关怀。那再过四年呢？再过十年八年呢？

　　性格可以改变，那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和回忆可以吗？也会慢慢随风消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