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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命理 ...

  •   弗忘暗想,他有什么值得怀疑呢?长得让人过目即忘,江湖上不见经传,哦,怀疑他大空寺弟子身份?那真的让他失望了。
      他呀,在大空寺可是被小和尚们日日挂念,老和尚们日日关怀的第一人。

      弗忘扬起嘴角,愉悦的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天大地大,小僧还不曾领略过北漠风光,如今正好顺路去喝最烈的酒、去看最圆的月亮、去慰问最辛苦的边境将士。”

      坐在地上为陈欢喜包扎伤口的陈言锡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太好了,小师傅,我们一起结伴上路吧,这样你就可以多几个朋友聊天不至于太孤单。”

      “那也是。”弗忘细细品一口茶,对着凤独弙露齿一笑,“好茶好茶呀,凤施主,不介意送一些给小僧吧!”茶汤色泽明亮,入口甘甜回味,他不是个好茶之人,却也能喝出茶叶价值不菲。

      “这茶具也不错,来一套新的配茶叶甚好。”白瓷厚薄都是半透明,摸起来十分光滑细腻,显然是名窑所出精品,上面刻着的竹子文雅飘逸,倒适合给惯常都节俭的师兄用来泡茶。

      弗忘字典里没有‘客气’两个字,接着道:“凤施主,你好人做好事,再帮小僧完成化缘一事,茶叶茶具再添个百来担米面,捐个万两银钱,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麻烦派些人送去大空寺,佛祖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看看他多么善解人意,用不着他挖空心思就给足了他理由走一趟大空寺去探听,至于能挖出多少有用东西就看他有多大本事了。

      他如此明显的意图,凤独弙怎么可能听不出,他从一开始就看清此人性子促狭,你越理他,他越来劲。

      凤独弙神色清淡,薄唇轻启,“途径大空寺地界,确实该礼数周全。”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他人生中初次在一个不起眼的人身上感知到了熟悉的同类气息,真是格外有趣。
      凤独弙眼风不经意一扫,守候在船舱角落的管事就无声退下。

      弗忘对他的话很满意,通透的人就是会做事,他不管他心里有什么弯弯绕绕,再次朗声道:“喝茶怎么少得了配菜,凤施主,小僧饿了,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僧这人不禁酒肉,想来你也不差一桌鸡鸭鱼之类的硬菜。”

      陈言锡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脑海闪过‘得寸进尺’又闪过‘喧宾夺主’,整个被小师傅的不要脸震惊了。

      ……

      当天傍晚,大空寺知客僧眉开眼笑在山脚下与一队彪形大汉共同卸货物,唯一没笑的光头和尚只有那个在默默扫台阶的扫地僧。

      知客僧今晚要做的事就是搬粮上山,他们心里无比雀跃的同时又在惋惜没能早早让方丈送师叔祖去祸害……不不不,去为江湖献出一点绵薄之力来回馈寺里。

      想不到师叔祖辈分高,武功高,化缘的本事也高,一下子就解决了寺里今年的生存大事,不是他们俗气,毕竟是个人就要吃五谷杂粮、素衣裹身,寺里的僧服、香油、布施接济穷苦人家,自是哪哪都要用到银钱。

      大空寺前殿香烟袅袅,后殿宁静幽深。广渡于后殿偶遇小弟子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接过小弟子手中礼盒往师傅禅房走去。

      圆一方丈坐在蒲团上闭眼拈佛珠,听到响动后睁开清明的双目,“广渡。”

      广渡将礼盒放下,双掌合十行礼,“师傅。”之后他在圆一方丈面前的蒲团坐下,道:“师傅,小师叔托人送礼回来。”

      圆一方丈颔首,脸上带着笑意道:“他有心了。”

      “师傅,小师叔今年桃花旺盛,奇怪的是他的红鸾星忽隐忽现,散了就没了。”他仔细观望过小师叔面相,小师叔错过今年那颗缥缈的红鸾星就再也不会有姻缘出现。

      圆一方丈目光沉寂深远,“过去、现在、未来心不可得,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命数只能由他自己渡化。”

      与此同时,天机门观星台。

      门主谢乔松仰头观望,隐藏多年的星宿在漆黑的天幕亮了,光芒盖过紫薇星,沉寂的相辅星宿也渐渐活跃起来。
      忽然,天幕又亮起一颗不起眼的明星,明星与那颗闪亮星宿隐隐有争辉之意。

      谢乔松脸上不见喜忧,幽幽长叹一句,“该来的,始终会来;该还的,始终要还。”

      ……

      大船扬帆,一路向北而去,周围除了滔滔河水再无别的景致。接连几日,天地都处于朦胧烟雨之中,直到快抵达落梧镇,日头才好转起来。

      弗忘一如既往走到甲板上散步,只是这一日,他才踏出船舱就看见有人迎风而立。
      流金丝袍的奢华,精致绝伦的侧脸,无一不张扬着风姿气度,妥妥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弗忘走到他旁边,倚靠在栏杆上,朝他扬起一抹笑意,“凤施主,别来无恙,你依旧光彩照人,那光芒亮瞎小僧的眼啊。”

      他这船主人贯彻着井水不犯河水原则,自第一日过后就连个脸都不露,若不是那个体弱得当天夜里就生病了的陈言锡还时不时从房里出来叽叽喳喳几句,他都以为他们在做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凤独弙眸光微闪,脸上不见一丝情绪。个性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眼前这个狡猾少年与庄严肃穆的佛门格格不入,却在大空寺有着崇高辈分。
      弗忘?他的名字与圆一方丈的‘圆’字辈毫无关系,这让人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他凝望着他的面孔,声线幽暗寂寂,“小师傅是个性情中人。”

      弗忘眨了眨眼睛,将此话当成是赞美,忙道:“此乃要感谢我们寺里的老和尚嘴里没把门,一天从早到晚都在小僧耳边喋喋不休。”转而他语气感慨万千道,“大空寺千年才出一个独一无二的小僧,实属不容易呐。”

      不是他吹嘘,大空寺因他焕发了一片生机勃勃,多了千年来不曾有过的人间烟火气。

      事实呢,寺庙的生活很单调,弗忘一开始是与圆一方丈生活在一块,日日见的不是老光头就是小光头。

      早课晚课重复着念经打坐习武来修身养性,当时还是个孩子的他自然会受不了,逐渐逐渐他就找到了捉弄人的乐趣。

      还有就是每逢弟子化缘回来都会讲一些外面好玩的事,他原本性子就贪玩,听多了就想跟着人跑下山去闯荡江湖,圆一方丈无奈之下就将他扔到后山禁地,让他去跟长老们斗智斗勇。

      后山禁地的长老都是寺里四首座、八金刚、十八罗汉退下来养老的高僧,他武力值再不凡也插翅难飞。
      孩子嘛,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来劲,疯起来的小孩儿可以让大人什么都做不了。

      上了年纪的人多少会有一点顽童心性,自此一群早念经、晚念经的白眉老和尚再也静不下心来念经。

      而弗忘可以非常自豪地说,老和尚能修成大道,绝对有他一半功劳所在。

      凤独弙看着他嘴角那抹肆意飞扬的笑,听着他不按常理说的话,不觉得莞尔也没觉得夸大其词,一个人能活得如此潇洒自如、有恃无恐,背后少不了有人纵容偏宠。

      他缓缓一眯幽深的眼眸,嘴角微勾,“风之和煦,水之恬静,令师真是高人风骨、广怀德泽。”

      大空寺是江湖门派之首,历代方丈德高望重,世人谈及莫不怀着敬意,习武者无不对里面武功绝学心生向往,可大空寺只收与佛有缘之人,他是怎么做到让大空寺前代方丈另眼相待收为关门弟子?

      他这句只是高度赞美师傅的话摆明在含意他不像佛门中人,心胸宽广的他怎会在意呢,想到师傅,弗忘的神情可骄傲了,“那是当然,天下皆知,有道是:天下何人不识君。”

      他带着怀念的笑意映入眼睛里时,竟让人有种柔软的错觉?凤独弙缓缓摩挲指尖,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光。

      弗忘见他时时带着试探之意,不回敬一番都有负‘河水绿如蓝’的良辰美景。
      他一脸兴味,手指放在下巴配合着轻点头,“看来凤施主也对当和尚有兴趣,小僧届时定会让方丈师兄亲自为你剃度,像你这样精雕细琢的完美容颜,绝对可以代表大空寺‘美和尚’一称流传千古,自此抹杀人间红尘色。”

      凭他的皮囊与小广渡成就佛门双姝,放他们下山去往人流多的地方随便一站,多少贵妇女眷就能让寺里进账无数,哪里还用木杖芒鞋去练心化缘。

      凤独弙垂下眸,扇子一般的长睫毛遮掩去眼底闪过的残冷,弗忘笑得恍惚,还没看到他另一面,就被忽如一道声音结束了他们不走心的交流。

      “凤兄,小师傅。”

      出现在甲板的陈言锡,隔个一会用方巾擦拭一下鼻水,弄得整个鼻头都红彤彤,真是可怜至极。

      也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道女子的惊喜声,“凤公子!凤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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