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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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家到城门，按照姜且的意思，绕城一圈再出去，是姜且想趁机亲眼见一见旁人口中，繁华的东都。
谁年少时没点向外走的远大想法？
集市尘世喧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马车每经过一个商铺，都能听到各种不同的吆喝声，这是姜且第一次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归属。
想必第一次出门的姜且，历来爱出门的姜祈就显得乖巧多了。她只当姜且在家中思过一个月，闷得慌，所以想逛一圈再出城。
见姜且收回视线，姜祈说：“二姐姐可是在家中闷得慌？我从前被祖母勒令在家，也是这般。”
姜且神色自若地回道：“是有些，许久不曾出来了。”
比起出府，姜祈显然对出城下江南更有兴趣。心中满是对此行的各种期待，一路上喋喋不休，兴致反而是越来越高。
对方的问题太过多，姜且是能答则答。短短一段路程，两人也算是亲近了不少。
待到出城的时候，姜祈甚至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姜且好奇：“出城很好吗？”
姜祈立马反问：“难道不好吗？东都繁华，可是这世间，繁华之地，又岂止一处？”
是了，繁华之地自然不止东都。
姜且想问的并非是这样一句话，她以为，如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家中的小娘子，都应该会是姜二夫人那样端庄温和，日日宅于院中处理家务的大家闺秀。
耳边，姜祈的话语传入：
“三哥哥早先时候，跟着书院的先生一同外出游学。我幼时不曾出去过，外边的景象都是三哥哥告诉我的。他说他见过江南烟雨，赏过大漠孤烟，到过绿洲原野，看过这万千世界，才更加明白了先生所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些景象他不是不曾在书中读到过，可是读到和亲眼见到终是不同的。”
“那个时候三哥哥不过十一，我明明与他一般岁数，眼中的景象却截然不同。他在外边风餐露宿，我在府中锦衣玉食。这样的我看似生活优越，可实则并不是。”
“可当我只能靠在窗边，看着府中的四角天空时，三哥哥抬头便是无边无际的蓝天；我无聊烦闷了，出府逛集市，次数多了，整个东都的每一条道路我都熟记于心，而三哥哥所行之路，所见之景，数不胜数，即使只走一遍，都能印刻在脑海中。”
姜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再只有从前那般天真烂漫，更多了些认真之意。姜且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女娘，即使还未及笄，心中却早已有了更远大的理想。
“我从前羡慕三哥哥，甚至还在心中想过，我为何不是男子？若是男子，便可与三哥哥一样，周游天下。”
“如今想明白了，女子又如何，即便此次只是为了给许老太太过寿诞，这也是我走向世间的第一步。往后，我还会以女子的身份，去到更多的地方，看到更多的景象。”
姜且突然记起，在三年后姜祈与谢蕴重逢定亲后，谢蕴远赴西北征战被诬陷判敌，那时候的姜祈便是以女子的身份走去西北寻找谢蕴。
当时她看到那一段，还觉得姜祈太过大胆。正常的小说发展中，女主出行大多要伪装身份，扮作男子，才可保护自己。
如今看来，其实姜祈很早就决定好了，即便作为女子，也要拥有独自行走天下的能力。
姜且反省，自己总会因为身边人的发言而诧异，不过就是自认为新时代的自己与古人不同。可是纵观历史，无论哪个时代，总会有人与众不同，只是那样的人在那个时候，并不合群罢了。
姜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姜且，再次回答：“二姐姐，出城的感觉，真的很好。”
姜且也说：“是了。”
是了，出城的感觉自然好。
她想到了自己从前很喜欢的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从来不会有人愿意禁锢在那四方天地。
万千世界，总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纵路程艰苦，我心乐之。
—城墙之上—
宋今安望着城中的景象。人在站到最高点的时候，所看到的风景是最多的。
谢蕴提步走来：“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宋今安收回思绪，回道：“即刻出发。”
身后人却没有动静。
宋今安回过头，微微皱眉：“何事？”
谢蕴继续：“此行凶险，我们只带了区区几人，万一……”
万一途中遭遇刺伤，怕是情况不妙。
话未说完，宋今安已明白其中意味。
毫无根基的少帝离开东都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手握实权的丞相？宋今安要的就是被王永成知道，要的就是王永成胆大到直接派人刺杀他。
他嗤笑：“足够了。”
总要给王相一个机会——一个作茧自缚的机会。
谢蕴明了。
正要离开之际，谢蕴听到宋今安问：
“那是谁家的马车？”
谢蕴向下望去，只看到马车的窗帘被拉下的一幕。
他不知，宋今安也不再追问。
旅途漫长，习惯了高铁飞机的快速度，姜且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从前车马很慢”。
从东都到江南，若是放在现代，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了，竟然只是出城不过几十里？
从未离开过东都的小娘子，见惯了东都的繁华之景，如今来到世外，就如同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人第一次尝到粗茶淡饭，稀奇的很。
姜祈一路上看看这，看看那，时不时还要下去感叹一下大自然的美好。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的，实际真正行走的时间，少了将近一半。
姜且叹气。
马车行进的途中，总是尤其颠簸，即使姜家的马车都垫了厚厚的软垫，也依旧阻止不了这种感觉。间断性行走确实是帮她缓解了不少难受感。
只是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体验到游山玩水这般清闲时刻。
“二姐姐，你快来！这边的泉水很清，我都能看见池底！”
姜且应道：“来了！”随后走向姜祈。
天色逐渐暗沉，由于先前玩耍的时间过长，直到夜幕降临，车夫都没找到一处可供人住宿的客舍。
姜祈终于开始担心了：“二姐姐，我们今晚不会要露宿在外了吧？都是我不好，光是贪玩，忘记了时辰。”
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子。
姜且逗她：“那正好啊，有人不是说，要体验三郎君风餐露宿的感觉吗？”
姜祈彻底慌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体验在外游玩的感觉，没说体验这个啊。
见她着急，姜且不再戏弄她，安慰道：
“没关系的，我们已经走了许久，再过一会儿肯定能找到客舍的。”
在姜且的连连保证下，姜祈才收回了将要落下的泪水。
见她不打算哭了，姜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
最后，果然如姜且所说的，在前方，找到了她们今晚可以住宿的地方。
本着出门在外不必省钱的原则，姜且先给所有家婢安置好了房间，再豪爽地点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外加两间上房。
却在吃饱喝足准备就寝时，听到了敲门声。
是姜祈。
姜且打开房门，就看到姜祈诺诺地站在门口。
“二姐姐，我第一次住在客舍，有些害怕。”
剩下的话不必多说，姜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自己不太习惯与他人同睡一张床，但她还是开口道：
“那你便过来睡吧。”
姜祈立马喜笑颜开，一溜烟地跑到了床榻上。
夜深之际，一片寂静。
客舍中进来一支廖廖几人的队伍。为首的两人，正是宋今安与谢蕴。
谢蕴上前同掌柜吩咐：“麻烦给我们两个房间，再来两碗阳春面。”
随后，二人便坐于堂中。
宋今安仔细观察着四周，谢蕴问道：“可是有何不对？”
他摇头不语。
待掌柜将面端上时，宋今安说道：“掌柜的，你这客栈，可还有些别的生意？”
掌柜笑道：“客官哪里的话，也就是些小本买卖，还有什么别的生意。”
宋今安含笑，不再言语。
进入房中，他才告诉谢蕴：“此处有匪。那店家应是不知情。”
谢蕴先是诧异，后又恢复平静：“那我们……”，随后噤声，摆出一个“杀”的动作。
宋今安端着茶杯，似是思索，随后才道：“对方目标不是我们，先按兵不动。”
谢蕴点头。
夜里，姜且睡梦中，隐隐听到些许动静。起初，她只当是姜祈起夜，随意地翻个身，却发现姜祈正好好地睡在自己身边。
她一下清醒过来：房间里有人。
她悄悄叫醒姜祈，不想，这点动静还是被对方发现。那人慢慢走向床榻。
姜且心里慌张，抽出自己放于枕下的小刀。那是出门前，姜少礼给的，她与姜祈，一人一把。
她放平呼吸，努力习惯黑暗视野。
隐隐感知到对方走近后，姜且大喊“姜祈”，同时猛地起身，向对方刺去，落空。索性对方为了躲避，向后跳去，床榻前留出一片空。
先是刚刚不停地被人打搅，突然的大喊声彻底将姜祈叫起。姜且直接拉着姜祈向外跑，嘴里还喊着：“走水啦，快来人啊！”
那人被惹怒，连忙追上去，姜且又是搬椅子，又是推桌子，使劲阻拦他。一边拦着，嘴里也不停歇：“救命啊，走水啦！”
一时间，整间客栈被惊动。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