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女主她老成持重》指尖月

6、第 6 章

　　容照月捏死这只水龙，一股清水迸溅出来，流到地上，迅速蒸发了。

　　她不再耽搁，朝着来时路过的水井而去，看那里是不是也有水龙。

　　这东西一般不会单独出现，而是成群结队的，所到之处，吞噬所有的水源。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排队打水的人都散去了，见周围无人，她来到井边，瞳孔变得幽黑，无神，仔细看去，有小小的漩涡缓缓旋转。

　　那一瞬间，竟不似人类的眼睛。

　　黑漆漆的井水，在她的眼里，渐渐变得透明，几条一样透明的水龙，在水面下上下游动，不时跃出，每次摆尾，井水都会细微的下降一点。

　　那是它们在吞噬水源。

　　容照月如法炮制，趁没人注意，跳下去将几条水龙全部捞出捏死。

　　这很不寻常，水龙通常只会出现在大江大河中，那里有源源不断的水源供给它们，出现在水量有限的井水中的概率极小。

　　接下来，她跑遍了许多水井，无一例外的都有水龙，也全部被她捏死。

　　盛安无水，天不下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上面，大概没人会想到问题的根源在井水里。

　　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思索着，身后响起衣裳摩擦的声音，很细很小，她差点忽略，回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有人在监视她。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见她捞起水龙，还是，那人根本就和水龙有关。

　　她朝着灵儿家方向走去，半路见灵儿捧着一坛水，鬼鬼祟祟的拐进小巷子。

　　巷子深处躺着好些孩子，看衣着，像是乞丐。

　　她灵光一闪，换了个方向，几个起落，便将那人甩开了，又回到巷子里。

　　那里有一群七八个乞丐，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衣衫缝缝补补，没有水洗脸，一个个都黑漆漆的。

　　不止乞丐，连城里的百姓，都因为缺少水源，很多人几天洗一次，或者干脆不洗。

　　灵儿正将坛子里的水一一倒进那群小乞丐的碗里，他们接了，狼吞虎咽的喝了下去，随意用袖子一抹嘴，咧出一口还算白的牙齿。

　　“不要抢，今天我家井水变多了，明日我还来给你们送水。”灵儿和他们同龄，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叉腰道。

　　孩子们听了很高兴，大声呼喝着。

　　容照月笑着走过去道：“不止有水喝，你们去帮我办一件事，我给你们银钱去买吃的，怎么样？”

　　他们见陌生人过来，都闭上了嘴巴，神情警惕，其中一个穿的相对干净的男孩，还将灵儿拉到身后，问她：“你是谁？”

　　怪不得他们如此，小小年纪在外流浪，可能比很多成年人见过的险恶还要多。

　　灵儿拍了拍那个男孩肩膀：“吴越，不要怕，她是姐姐，是帮过灵儿的好人。”

　　说着挤出人群，欢喜的拉住容照月的手：“姐姐，你有什么要他们去做吗？”

　　其他人听灵儿这么说，都放松了警惕，互相讨论着拿到钱上谁家买馒头去，只有那个男孩，小脸紧绷：“你先说是什么事。”

　　容照月让他们多找些人，散布出井水已经恢复的消息，再分散在各个大的水井附近，监视每个人，一发现有人往水井里投放水龙，盯住那人，第一时间告诉她。

　　这些小乞丐到处都是，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群体，他们去做这件事最好不过了。

　　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那个男孩思索了片刻，答应了：“但我有条件，你要先预付我们一半的银钱，事成后，再付另一半。”

　　他满脸都是不信任，生怕容照月突然跑掉不履约一样。

　　容照月掏出一锭银子，足足十两，够他们用很久了：“你们是灵儿的朋友，我相信你们，现在就全部付了。”

　　孩子们都两眼放光的盯着银子，不住拉扯男孩的衣袖。

　　男孩咽了咽口水，双手在衣服上反复抓了抓，伸手接了。

　　容照月送灵儿回家，小姑娘双眼放光：“姐姐，我能做术士吗？”

　　容照月疑惑：“你知道术士？”

　　“嗯嗯”她上下大力点头，容照月扶住她，生怕她把头摇断掉。

　　“是很厉害的人，可以降妖伏魔，娘亲是这样说的。”她越说越兴奋，蹦蹦跳跳起来。

　　“你娘知道你想做术士吗？”

　　“知道的，娘亲说，只要姐姐愿意，她就愿意。”

　　邵美容这是希望灵儿学习一些自保的本领？

　　这样也好。

　　两人直接半路拐进了一间小小的书屋，她翻翻找找，勉强找出两本写的还行的书，一本是术士和术法基础讲解，一本是常见的各种邪祟妖鬼的介绍和应对方法的，就让她从认识这一行开始吧。

　　灵儿如获至宝，抱着两本书不撒手，差点撞到人。

　　容照月一把拉过她：“先回去看着，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说完，她感觉自己再次被一道视线盯上了，不着痕迹的推了推灵儿，叫她自己回家，反正离得不远了。

　　容照月拐进一条巷子里，身影消失在深处。

　　不一会儿，另一道影子在巷子口犹豫一下，跟了进去。

　　容照月早就翻上了屋檐，那人走到尽头，发现是条死路，下意识朝着头顶看去。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掐住了他的脖子，顶在墙边，正是容照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那人猝不及防，膝盖朝她顶过。

　　“啊！！！”

　　他惨叫一声，膝盖鲜血淋漓。

　　容照月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簪子，上面也滴着血液。

　　她把簪子移到男人脖子上，深深陷了进去：“要么说，要么死。”

　　男人疼的冷汗直冒，直视那双眼眸，纤长平直的睫毛下，里面寒气森森。

　　“是，是成大人派我来的，要我监视你，别叫你跑了。”

　　噗嗤……

　　簪子入肉，再拔出，带出一串血珠。

　　她随意的甩了甩簪子，上面的血珠挂不住，噼噼啪啪的落在男人没了气息的灰白脸上。

　　簪子重新插回头上，她慢悠悠的走出巷子。

　　成方正这是想要对付她，毕竟他儿子的死，和她也有关系。

　　容照月回到灵儿家，她抱着两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一旁几个小乞丐吵的天翻地覆，她也恍若未闻。

　　容照月微微一笑。

　　一群孩子，为首的正是那个男孩，他揪着一个人的衣领，脸色红红，其他人围在周围，大声呼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会害了大家吗！”他质问道。

　　被他揪住的也是个小乞丐，八九岁的模样，闻言脸色也涨红了，不是愤怒，是羞怯：“我管他们死活，我自己都快饿死了，我哪管他们的死活！”

　　他不停的重复：“我哪管他们死活……”神情怔怔。

　　男孩手下一松，放下他，看见容照月进来，抿着嘴不说话。

　　看来就是这个小乞丐投放的水龙了。

　　但她似乎没有理由去责怪，只问道：“是谁给你的水龙！”

　　“我不知道。”

　　如她预料的一般，背后之人不可能把真实身份告知他。

　　容照月没耽搁，离开了灵儿家，沿着街道，往成方正家走去。

　　成府。

　　后花园里来往的下人们聚成几堆，窃窃私语，眼里有好奇和掩不住的恐慌。

　　有人重重咳嗽一声，下人们纷纷背过身，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左看右看，就是不回头。

　　一股腥味渐渐浓郁，伴随着脚步声，有新来的丫鬟，抵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偷偷转头看去。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一条细长的舌头舔到脸上。

　　啊！！！

　　她想用双手摸摸脸，那里火辣辣的疼，眼皮也好像黏在了一起，睁不开。

　　但她摸不到，有巨大的力量压在她的肩膀上，只能听见口水落在地上的滴滴答答声。

　　紧闭的眼睛又是一黑，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飘了起来。

　　然后，陷入了永恒的黑夜。

　　“不错，这次很成功，对人类的目光很敏感，一接触到，就会暴躁起来。”不远处，成方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管家道。

　　“大人，要不要换身衣服？”管家不着痕迹的皱起鼻子。

　　成方正低头看了眼满身的鲜血，胡乱擦了把脸：“先去密室。”

　　“没想到，那个半妖这么能忍痛，打的我快累死了，不过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一切都值得，这下我看你还怎么逍遥，司音！”

　　他咬牙切齿：“祈雨就在明天，我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哈哈哈……”

　　他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两人来到密室，一打开门，一阵阵低吼声响彻耳际，伴随着铁笼子的挣扎撞击声。

　　地面微微晃动，一个人从铁笼子里面走出来，刚开始还脚步僵硬不流畅，后来就越来越快，越来越正常。

　　成方正随手拿起一旁墙壁上的刀具，在那人脸上划起来，那人一声不吭。

　　欣赏完自己的杰作，成方正随手丢下刀具：“先看看效果如何。”

　　容照月来到成府坐落的街道，这里人烟稀少，店铺也少，还没有走到地方，就见一人迎面而来。

　　“容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成府的管家快跑两步，截住了她。

　　见他面有不安之色，容照月问道：“怎么了？”

　　“大人疯了，他，他……嗨，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拉着容照月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似是怕极了。容照月也很好奇，便由他拉着走了。

　　今日的成府和那日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日奴仆成群，来来往往，今日门户大开，直到走到后花园，都没看见一个人。

　　只有风吹树梢的簌簌声。

　　容照月看到前方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脸上血肉模糊，脖子歪到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身下积了一滩血，还在扩大。

　　这不像是人类干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叫住管家，蹲下身子查看尸体。

　　那张脸伤的古怪，容照月却不陌生，这应该是妖兽之类的东西舔的，她见过不止一次。

　　难道有妖兽？

　　她摸出净瓶，倾倒出一滴滴清水一样的液体，液体在地上连成一串，倒豆子一样，朝着一个方向一蹦一跳的流走。

　　“她啊，她是犯了错误，被大人惩罚了，结果没受住死掉了，不要管她，快同我来吧，大人真的很不对劲。”

　　管家见她研究尸体，眼神动了动，不住的催促她。

　　容照月看了眼管家，眼神淡漠下去。

　　他在骗自己，这女孩是被妖兽害死的，根本不是人类干的。

　　不过她没戳穿，继续跟着管家走了，方向正是清水指引的方向。

　　两人来到花园深处，这里被浓郁的花草占据，之余一条小路，小路尽头，一扇半埋在地下的铁门立在那里。

　　铁门很古旧，上面黏了不少灰尘和蜘蛛网，门把手却光洁如新，还有轻微的磨损，说明这里并没有废弃，而是常常打开。

　　管家站到铁门前，道：“大人就在里面，他好像疯了，我不敢进去，你帮我看看吧。”

　　说完让出身位。

　　容照月没看他，捏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吱嘎——

　　铁门打开一条缝隙，溅起许多灰尘，在阳光下跳舞。

　　再用力，铁门彻底大开，里面黑黢黢的，有一条向下的阶梯，十几阶，然后是一条左拐的通道，只能看见跳动的火光。

　　容照月迈进一只脚，身后陡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往里面推去。

　　她反应迅速，身子一矮，那人推了个空，收不住力道，和她错身而过，掉进了门里。

　　正是管家。

　　他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容照月送了他一脚，他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大门重重合拢，她顺便抵住。

　　管家爆发出极大的惊恐之声，脚步沉重的朝着台阶上跑来，跑到一半，被什么东西拖住，重重摔倒在地。

　　“救命啊！啊！救命啊！”他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同时撞击墙壁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

　　容照月静静听着，很快，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她重新打开铁门，净瓶砰的一下，如同盛开的莲花，化为片片，护在她的身周，发出莹润光芒。

　　阶梯上有很多血液，刚才还没有。

　　管家已经不见了，一条拖拽的痕迹从阶梯一半的地方开始，延伸到通道的尽头。

　　她小心的避过血迹，下到底部，探头朝左边通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