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归宿（食物）》乘汐起

1、回家

　　太阳西移，几缕调皮的阳光跳进爬满绿色的爬山虎的墙壁，再偷偷溜进那扇敞开的木窗户，它说，我还想进去一点，我还想进去看看。就这样，它又努力向里探出它的手。

　　咦？这一次，它摸到了一个少女的脸庞。。。。。。

　　午后的阳光是由轻柔的风，从微敞的木窗子的间隙中送来的。

　　风轻轻撩动了纱织的翠绿色的窗帘，帘随风动，露出的是一张原木的大床，大床上是微微塌陷的弧度，那弯弧度里有一只白皙的脚丫子。这时，又一阵风进来，脚丫子缩回了那层薄薄的蓝色凉被里。

　　“唔~”一声少女的娇响从天空般色泽的凉被中传来，午风好奇的伸手揭开了窗帘，少女白皙娇嫩的脸庞渐渐现于阳光之中。那双拥有长睫毛的大眼似禁不住阳光的扰动，悄悄的在风中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呢？干净纯黑的眸子，还在午睡后的惺忪里。少女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在大床上肆意的来回翻滚，不知是过了多久，少女终于在床上坐了起来。

　　向日葵形状的地毯上落下了一双脚丫子，脚丫子欢快的从床边跑到了窗边，那双手推开了木的窗，惊得落在窗台的麻雀四处乱窜。柔顺的头发被编成了粗粗的麻花辫，落在少女的肩上，随着少女将头探出窗外，少女微耸着肩深深吸了吸清新的空气。

　　一声舒服的轻叹溢出那玲珑小口。

　　少女的双手撑着窗框，眺望着不远处的田野，小溪，青山，蓝天，还有那自由飞翔的鸟儿，喃喃地说着什么。

　　风载着那模糊的话语，荡在屋子里， “今天。。。。。。吃。。。。。。什么呢？”

　　风里似乎迎来了几丝独属于夏季的闷热。

　　少女的眼，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里。一株坠着大粒大粒的香水柠檬的树摇了摇，似在向少女招手。

　　“啊！有啦！”
　　少女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转身，跑出房间，冲向木制的旋转楼梯，一手扶着扶梯，向下宛若飞舞的精灵飞去一楼的厨房。那手轻轻打开了冰箱的门，一手在冰箱里轻轻扒拉着什么。

　　少女似明白了要做些什么。只见她拿出那份早上从市场里傣家阿婆那买来的凉面和一块块的米凉粉，先将大块的凉粉切成细长条，再将两者过一道凉白开各自搁入一个宽口不锈钢的大碗。

　　再来准备一些配料，首先是凉拌凉粉的配料：焯过水的翠绿的韭菜段、绿豆芽和海带丝，切成丝的胡萝卜，葱末、香菜末，油炸蒜末，煸炒过的花生和白芝麻碾碎，一起放入凉粉的碗中，一汤匙的黑米醋、生抽、生姜水，再来一勺油辣椒，一些小米辣碎，一小勺白砂糖，适量的盐、味精，最后搅拌搅拌，成啦！

　　接下来是舂凉面的配料：整颗的红蒜来两头，半个西红柿切片，剪几根白色的芹菜、长豇豆、空心菜、四分之一的紫洋葱，攃些胡萝卜丝，剪些小米辣，放进傣家的木臼里，用木杵舂碎，在切入一颗香水柠檬，挤入一些鱼露、泰式柠檬水，一些白砂糖、盐，一小勺虾酱、耗油，再用长匙搅拌搅拌，最后将凉面混入其中，用筷子搅拌，使每根凉面裹上酱汁，盛出撒上花生碎，完成！
　　“应啦，你在不在啊？”苍老的、婉婉的傣语，从院子里传来。

　　女孩连忙应声，“哎，祖奶奶，外婆没在！”边应声的同时，用木勺从大缸里舀了一勺水，冲了冲手，就从厨房绕到了院子里。

　　一踏出厨房的门槛，望到的是呀，戴着草帽的，穿着白色的背心的麻棉的短上衣，着一条墨紫色傣裙的老人站在了树荫底下。

　　天热，寨子里的老人们都喜欢把及脚踝的傣裙，从下往上翻一层，别在腰端。老人也是一样。

　　听到女孩的声音啊，低着头取草帽的老人抬起头来，眼里带笑的望向女孩，“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都多久没回来啦？”

　　“昨天晚上才到的，哥哥去接的我。“女孩笑着回答。

　　女孩走上前，顺手从门后抽了一把竹编的面的、矮板凳，向着老人走去。待走到老人的身旁，不管多少次，即使从小看到大，女孩还是忍不住的多瞄了几眼老人的头发，心中叹了一口气，好厉害！

　　老人满头银夹杂着丝丝黑意的发丝，齐齐整整的扎成丸子，盘在脑后，没有借用任何的发带啊，橡筋呀，就盘起来了。

　　老人没有多待，而是将手上拎着的塑料袋打开，用满是皱纹的的手，拿出了袋中仅有的几个干瘪的百香果，然后塞到女孩的手上。

　　女孩连连推辞，但是老人轻轻的抓住女孩的手腕，把果子放在了女孩的手心，一边悄悄地对女孩说，“刚刚我去小摊上买菜，别人给的，你悄悄的吃咯，别被你小舅舅知道了。”

　　后来啊，女孩说自己做了些凉拌，吃一点再走吧。

　　老人只是摆摆手说，老咯，你小爷爷和小奶奶在家等我吃饭呢。你自己吃吧。

　　说完，老人将那个空了的塑料袋，用手抻平了，又叠吧叠吧，塞进上衣的小口袋里，又仔仔细细戴回了草帽，慢慢的沿着家门口的那条窄窄的水泥道走去，渐渐看不到那道佝偻的背影。

　　女孩再次回到了厨房，把手中的百香果放进小簸箕里。

　　夏天是躁的、热的，是既是有落地风扇也少有“解渴”的时候。

　　再来一杯饮料好了，做什么呢？女孩俩手撑在桌上，扫视着桌上剩余的材料，柠檬，蜂蜜，几个有些干瘪的百香果……灵光乍现，女孩的手下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她从碗柜中，取出一个透明的由上渐向下收束的玻璃杯，用水冲好后倒扣在沥水网上，又伸手向厨房的小窗台摘下几片薄荷嫩叶，又拿出一个百香果，一个柠檬，在水下仔细的清洗。

　　在分别搁置在三个小的竹编的簸箕里。取来一块小案板，从刀具盒中抽出一把水果刀，将柠檬且成俩半，又取其中一半切成薄片；百香果则是切开它的天灵盖，备用。

　　取来沥干水的玻璃杯，用柠檬夹将完整的半个柠檬的汁水挤进杯子里，用勺将百香果舀出果壳，落进杯中，再取一勺适量的柠檬，搅拌搅拌。沿着杯壁缓缓倒入透心凉的冰红茶汤水，用勺化开蜂蜜柠檬百香果酱，再往其中投入几块圆不溜秋的冰块，用筷子将柠檬片贴在杯壁。最最关键的一步来啦！将薄荷叶置于手掌心，用手拍打，意在醒醒薄荷香，轻轻放在杯中。大功告成！

　　好的食物要配好的景，抬着盘子来到小院子的石桌边，随意的摆放，随意的坐姿，不羁的捧着碗开始大快朵颐，在酸角树的绿荫下，享受着自己动手的成果。

　　如果你喜欢浓厚的米香，或者说，来自米粒里浓浓的淀粉香，那么凉粉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滑滋滋的凉粉和凉面随着牙齿的碰撞，顺着喉咙下肚。不时，咬到韭菜与胡萝卜丝、海带丝，嘎吱嘎吱的在腔里作响。再用筷子夹一颗花生丢进嘴里，属于坚果的浓香为这道凉拌增添不一样的风味。

　　在舂凉面时，丢进几块冰，冰在牙齿的咬合下，遂成冰渣，清口又快活。

　　再来狠狠喝一口蜂蜜柠檬百香果茶，一股凉意直袭脑袋顶，舒畅！

　　即使到了最后，饮品也不会因为冰的融化而滋味变淡，因为冰块是用红茶冻的。

　　一顿吃完，树上的扰人的知了似乎也没那么的烦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