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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第210章 蒋雯雯横刀夺爱 钟高才扫地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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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都公司。
此时已经是2005年6月的中旬了,几个保安正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刚开始,播放的是央视的《艺术人生》,这是朱军主持的一档名牌节目,这次的嘉宾是白先勇。白先勇的父亲是民国时有着“小诸葛”之称的桂系军阀白崇禧,他本人是华人圈里著名的作家。2004年,白先勇带着他的《牡丹亭》回到了《牡丹亭》的故乡:北京。被列为世界遗产的昆曲是白先勇一生的珍藏,他是昆曲的终生义工……于是,朱军把白先勇请到了《艺术人生》录制了这期节目,直到今年才播出。
白先勇从小生活在桂林。他在台湾成功大学念的是水利系,后来改念台湾大学外语系。后来在美国教书,并定居美国。他一生未婚,最大的爱好是写作。
电视画面里,白先勇和蔼亲切,甚至慈祥得自带佛性,面对主持人朱军的发问,他侃侃而谈,说话的腔调明显有点娘娘腔……白先勇说他小时候喜欢看书、听故事和看连环画,这一点,上官致远觉得自己和他很像。
上官致远最早关注到白先勇是在自考的时候,教材科目《现代文学作品选》中收录有他的短篇小说《游园惊梦》。后来,上官致远在图书馆里看到过他一生中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孽子》,写的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同性恋题材。
节目中,朱军在碰触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倒是白先勇显得坦坦荡荡。其实,世人包括他的父亲白崇禧都知道他的性取向……
“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么好看的呀?还是换个台吧。”程用金或许是不喜欢这个节目,他上去啪啪啪扭到了另外一个台,电视里正在重播2005年春晚小品《功夫》。
这一次,春晚小品王赵本山把自己的两个徒弟蔡维利和王晓虎带到了春晚的舞台上,这时,范伟也出来了。
范伟:哎呀,哎呀呀呀呀,这是什么造型呀?挺别致啊!非常6加7呀?这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忽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啦?苍天哪!大地呀!这是哪位天使大姐替我出的这口气啊?!猪撞树上了,你撞猪上了吧?追尾了是不是?
赵本山:(右手比画出三根手指)
范伟:咋又改三了呢?
赵本山:三年了,我都想死你了。
范伟:忽悠!
赵本山:我是向你忏悔来了。
范伟:接着忽悠!
赵本山:有我徒弟作证!
范伟:组团忽悠我来了?不好使了,大忽悠。只要我们这些善良的人对你提高警惕了,你还会什么?不就会几个脑筋急转弯嘛?地上一个猴,树上七(骑)个猴,既是两个猴,又是八个猴。
赵本山:也可能三个猴,还可能九个猴。
范伟:怎么又变了呢?
赵本山:怀孕一个猴。
范伟:有意思吗?
赵本山:没意思,我不是跟你弄脑筋急转弯那个初级阶段了。我是向你赔礼道歉来的。三年了,最对不起的就是范厨师……
……
范伟:
赵本山:记得那得那是2003年的第一场雪,比2002年的来得稍晚了些。
范伟:你整歌词干啥啊!有什么话,直接说!
……
王晓虎:师傅,太对不起了,你那忽悠智商太底了,跟你也学不着啥玩意儿!
蔡维利:你该干啥就赶紧走吧,一会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赵本山:悲哀!
蔡维利王晓虎: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赵本山:诶呀吗呀,呀呀呀呀!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都给猫当伴娘了!
我的妈呀!
……
范伟: 过年啦,送你们一副对联:拐一年摇一年缘分啊,吃一堑长一智谢谢啊!
赵本山: 我再给你补个横批吧,自学成才!
赵本山和范伟这对黄金搭档的表演滑稽夸张配合默契,加上小品包袱迭起,笑点不断。程用金边看边笑得合不拢嘴,他一直想在麻都忽悠女孩子去坐台,可两年多了,也没见一个女孩上他的套。
“伍队长,回去教书这几年,我就是舍不得你做的菜。”吃饭的时候,上官致远如是说。
“你来了,蒋部长去深圳也就放心一点。”伍队长说,“她现在在深圳谈了一个男朋友,正在热恋中呢。”
“你弟弟不是想追蒋部长的吗?”秦开河说。
“那是没影儿的事,我弟弟也就是个高中老师,哪里高攀得起……”伍队长说,“我弟弟现在也找了个女朋友,跟他一样也是学音乐的。”
“伍光明也找女朋友了,他可是跟我同学。”上官致远好多年没看到伍光明了,那年跟他一起在洪湖抗洪,屈指算来已经有六七年了。”
“蒋部长的那个男朋友也是富川人,在深圳工作,家境虽然比不上蒋部长家,但是也算个有钱人家。”伍队长说。
上官致远没想到自己又会来麻都。
本来,这学期他已经在学校上班了的,可钟卫国旁敲侧击说,上官致远如果请假休息,哪怕是另外找份工作,工资可以照发。
孙中正老师对上官致远说:“你可别上他的当!钟卫国本来就不希望有人风头盖过他,早就想你走了。他明里弄不走你,暗中会设坑下套,你要走了正中他的下怀。”
其实,孙老师所说的话,上官致远何尝不知?!钟卫国去年暑假找中心校的干事想把他调到朝阳镇偏远的小学去,都被上官致远硬顶了回去。现在他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拔掉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正在上官致远举棋不定的时候,蒋雯雯打电话来了,她说要去深圳长住,可又放心不下麻都的保卫工作,想上官致远去麻都。于是,上官致远就决计离开富河村小学。当上官致远说要离开的时候,他看到钟卫国脸上那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笑。
“既然你已经作出决定了,我就不拦你了,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孙中正老师道,“你去麻都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
没想到5月的中旬,孙中正老师打来电话,说是教育局纪检组的两个纪检干部来富河村小学找他了解情况。上官致远于是让他们来佛陀会面。
在佛陀镇中心校办公楼,上官致远和两位干部见了面。双方寒暄了一阵后,纪检组的同志开门见山就提到朝阳中心校截留公用经费被的事情,上官致远于是作了如实的回答。俩人也作了简要笔录,最后握着上官致远的手说:“上官老师,你还年轻,应该为富川的教育多做贡献!”
听了他们的话,上官致远心里多少有点触动,总是心想着有朝一日会重返课堂。
此外,他心中的文学梦也是萦绕心头。在麻都上班时候,一直坚持写日记,用笔记录着生活的点点滴滴,为写作积累第一手生活素材。偶尔看电视,也是喜欢看与文学艺术有关的节目,比如湖北台的《文艺沙龙》、浙江台的《风雅钱塘》,还有刚才看的央视的《艺术人生》等栏目。
吃完饭,上官致远又要带着程用金和奏开河巡逻。
程用金说:“我们平日都是跟伍队长一起巡逻,我和秦开河跟在焉不拉唧的伍队长身后,有点像今天看到的小品。伍光辉就像那个赵本山演的大忽悠,我们和秦开河就像他的俩徒弟……”
秦开河道:“现在好,我们又拜上官为师了。”
就在上个月,也就是五一假期的时候,上官致远接到果真真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上官老师,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上官致远笑着说:“真真,我都离开学校几个月了,你不会今天才知道我没教书了吧?!”
“我还不是一直在等,等你跟我打电话,可我还是失望了……”果真真道。
“其实,我也没有走远,我就在麻都公司上班。”上官致远道,“四月份的自考考得还好吧?最后这两门考过了,你的大专文凭就可以拿到手了。”
“还有一门没过,就是计算机实践课。”果真真说,“这门课在市里考的……”
“怎么会没考过呢?那不都是机考题嘛,题目都很简单的。”上官致远感到有点奇怪。
“唉,别提了,当时去考的时候,一上机我不停地按up down向下翻页键,想浏览一下试题,等我把电脑里的试题全看完时,屏幕上就出现“over”的字样,等我举手问监考老师,监考老师说考试结束了,让我退场。”电话那端是果真真懊恼的声音。
“哦,那一百元钱的报名费算是泡汤了,下次注意点。”上官致远差点忍不住笑。
“我知道了,暑假的时候,我呆在县城,你有空就来我家里玩。”果真真说,“听我姑父说,你请假是为了写小说,你的小说写的咋样了,都写些啥?啥时候让我看一下。”
“我现在写的只能叫故事梗概,你看不懂的,等以后写第二稿或是第三稿了再给你看吧!”上官致远说。
转眼到了暑假,蒋雯雯回来了。上官致远这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黎小牛。
“你抢了左嘉嘉的男朋友,你就不怕她跟你急?”上官致远笑着说。
“我们公平竞争,不存在谁抢谁的,好不好!再说了,黎小牛去深圳从警,左嘉嘉在内地当官,彼此也生疏了。”蒋雯雯说。
“别看左嘉嘉已是石牛镇镇长,仕途顺畅,但是情场就未必得意了。”上官致远说。
“她要在暗地里找人,谁管得着呀?”蒋雯雯说。
“那是为什么呀?”上官致远说。
“黎小牛跟我说,跟左嘉嘉在一起,总感觉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真担心她是个同性恋。”蒋雯雯说。
“不会吧,有什么根据吗?”上官致远大吃一惊,“你不能说她长得像个男孩,就说她是同性恋吧?”
“也没有什么根据,就是一种感觉而已。中国这方面还不是很开放,其实,性取向异常的人自己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到了该恋爱该结婚的年龄可能就有点排斥异性……有的人可能就终身不婚了。”蒋雯雯说。
“左嘉嘉跟黎小牛相恋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他们之间有什么反常,相反,左嘉嘉很稀罕黎小牛啊!”上官致远说。
“有没有反常,这个只有黎小牛清楚,或者说只有左嘉嘉本人最清楚。”蒋雯雯说,“黎小牛说,他跟左嘉嘉在一起,可能是一种习惯,更多的时候,左嘉嘉把他看成一个哥们。”
“哎呀,这个有点不可思议。”上官致远说。
“现在我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还是回去继续教书,还是留在麻都。如果留在麻都,我跟我爸爸说一下,让你当保安部长……”蒋雯雯说。
“我当保安部长,那还是算了吧。”上官致远说,“我打算去县城的私立学校应聘,5月份的时候,我去参加了笔试,已经通过了,过几天去试讲,还交了30元的报名费……”
上官致远接到试讲通知的时候,已经是8月的上旬。电话是校长钟高才打来的,他在这个学校当校长已经有好几年了。
这天,上官致远试讲的题目是初三的一篇课文《梵高传》,讲完后,由钟高才带领评委综合评分。直到8月中旬的时候,学校通知他去学校参加暑假教师培训。
县城南郊,老城富川门外有叠山寺,原为宋人谢枋得读书处,人称谢公墩,后成富川一景:谢墩夕照。
私立拓博双语学校全封闭校区就坐落在附近。不知什么时候起,校园内一栋栋崭新的楼房拔地而起,这情势不比任何一个公办中学逊色。一进门“创新开拓,博学厚德”的校训镌刻在大门两侧,拓博之名蕴藏其中。校园的正中矗立着一座主题为“学海冲浪”的现代不锈钢雕塑,寓意“学海无涯,唯有开拓进取,方得始终”的治学精神。拓博的发展势头很猛,才几年的功夫,它便发成了一个从学前班到初中的九年一贯制的学校。
在行政楼三楼的一间会议厅里,全校一百多号老师在这里开始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主席台就座的是老板和几个副校长。作为学校元老的钟高才却不见了踪影,原来他被学校扫地出门了。此时,老板正在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作演讲:
“近几年来,我们拓博由小变大,由弱变强,一跃成为西塞山市发展形势最好的民办学校,其奥秘何在?我们拓博是有着自己的用人哲学的……它的成功,实际是用人的成功。
“首先,我们拒绝有经验的管理者。时下,各单位招聘管理人才一律要工作经验丰富的才能纳用。然而,我本人认为,没有经验的管理者未必是不好的,其实他就好比一张白纸,容易接受学校新的管理思想和管理手段,更容易让能力发挥到最佳状态。对于已有管理经验的人,容易被原有学校的管理模式或经验套住手脚,放不开,难以接受新事物,要想改变他是很困难的……所以我们学校高层来了一次人事地震,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
这时台下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交头接耳。上官致远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想卸磨杀驴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其次,我们要接纳‘落魄’英才,或许老板们都以聘请到顶尖人才而自豪。但是,我聘用的大多是被世人遗忘的‘落魄’英才!一流人才自然是好,但这类人才像水上浮萍,可随来随去,没有固定性。比如,公办老师顾忌到编制、工作籍,即使应聘上了,也是左右摇摆,一旦要他回校,在你民校教育青黄不接时,挥手间无情离去。二是有些老教师有丰厚的退休金,退路宽广,生活宽裕,一旦不如意,民校也只能泪汪汪地望着他们远离。还有些刚毕业的高才生,没有见识到社会就业的艰难,没有受过挫折,抱负远大,在民办学校他只是匆匆过客,很容易跳槽飞走,难以驾驭。为此,我们拓博要大胆地物色那些昔日‘富在深山有远亲’,今日‘穷在闹市无人问’的破产学校的‘落魄’英才,比如我们的汪校长……”
老板说到这里把脸转向汪副校长,略微的停顿了一下。而这时俞瑶扭着腰肢进来了,她给老板加了一点水就出去了。就在她出去的时候,下面有许多老师在窃窃私语……老板喝了点水,清了清喉咙又开始讲了起来。
“物色那些‘过了这个村,已没这个店’失去转正机遇的、怀才不遇的英才;去物色那些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中遇到挫折、频频碰壁的高校英才。我们只要拥有这些无人问津的‘落魄’英才,并将他们再造之后长久的据为己有,最大限度地去激发他们的潜力,这就已经足够了,何必非要去找公办学校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露水人才呢?……”
尽管上官致远对这些话听得有点烦,但他还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并不时煞有介事地做笔记。上官致远知道老板是个鬼精的人,他往往在这些细节上看你是不是对他忠心耿耿,是不是死心塌地想在拓博干。
暑假除了培训,还要去下面的乡镇发招生广告。拓博的招生广告其实就是一张校报,上面除了宣传内容,还有许多学生的习作。有些习作是为了宣传学校而量身定做的,内容大都是学生在学校学习生活的一些日常,其中不乏对拓博的溢美之词。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培训还没结束就有新老师不辞而别了。
进了拓博学校后,根据学校安排,上官致远带初一初二三个班的历史,并且在放假时跟着校车接送学生,也就是押车。上官致远押车线路主要有两条:一条是北水、王英、国和、东远一带,这条线经过国家级旅游风景区仙岛湖;另一条是县城南郊十里湖线路。
去南郊的时候,俞瑶会搭顺风车。她说了拓博的许多往事,说老板对待钟高才这样的学校元老有点不道义,甚至是过河拆桥。
提起钟高才离开学校时的落寞、无奈和悲凉,俞瑶言语间不免有对老板的几分不满。
记得刚来拓博的时候,钟高才带着他们几个老师出去招生。那样大热的天,俞瑶说,钟校长我们歇歇吧,哪知钟高才却说,我们再跑跑吧,创业不吃点苦是不行的。钟高才把拓博当成自己的事业,却得到这样的对待,想想都让人心寒。
“钟高才是拓博学校建校之初的一面旗帜,市场经济下,‘钟高才’三个字是有品牌价值的,那是一种广告效应。”和俞瑶差不多一起来拓搏的章喜如是说。
章喜还是像以前在山茶乡片中一样嗜烟如命,一阵吞云吐雾后,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在我们富川,私立学校是个新事物,老百姓对它是心存疑虑的。钟高才凭自己在富川教育界的威望和人脉关系为创办伊始的拓博学校积累了人气打开了局面。可以这么讲,没有钟高才就没有拓博。而随着拓博学校名气的上升和规模的扩大,老板却把钟高才视为自己全面掌控拓博的一个绊脚石。俗语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老板觉得钟高才再无什么利用价值后就开始冷落他架空他,最后就是这样一个为学校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被扫地出门。
听完章喜对老板和钟高才之间恩怨情仇的精辟点评,上官致远恍惚间像回到了在幕阜深山代课的岁月,其时,章喜对学校发生的事情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深刻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