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沧浪》楚风雅

206、第206章 果园园闹出笑话 金欢欢结下珠胎

　　孟峰听到学校的喇叭响起来，便知道上官致远回来了，便带着侄子孟小卓去学校玩。
　　没想到还没到学校就看到学校门口有许多人围着，其中有个妇女好像是钟卫国的老婆果园园，她正在拍打教学楼的铁拉门，并朝楼上喊：“真真！真真……”
　　“怎么，上官致远不在上面吗？”孟峰看铁拉门已经锁上，楼上也没有人出来答应。
　　“没人？没人那喇叭还在响着哩，分明是躲在里面不想出来……”果园园道。
　　“学校不是还没有开学吗？你后勤的这么早就来了？”孟峰问道。
　　“我不是来找我这个侄女嘛，她妈妈打电话来，说真真来富河村了，可是她又没有到我家，我估摸着她到学校来了。”果园园道，“这不，我喊了半天，死活没有一个人来开门！难不成是被绑架了？”
　　“怎么可能，上官致远能绑架一个大活人，我还真不相信。”孟峰说着的时候，孟小卓指着远处的从南河公路开过来的警车道：“叔叔，警察来了。”
　　果园园看到警车马上跑了过去把它拦停了：“警察同志，我报警！我侄女被绑架了！”
　　果园园的话刚落音，旁边的村民都哄笑起来。两个警察下来一问情况，有个村民就说：“你听她瞎说，就是学校两个没结婚的老师，可能是在里面谈恋爱……”
　　“这个我管不了的！你报警可不能乱报！”两个警察一听就要走，“我们还要到孙家湾去……”
　　“孙家湾？那你们得掉头，你们来的方向有个岔路口进去，有三棵古柏的地方就是。”孟峰一边说一边寻思，这年刚过完，警察就去孙家湾，会是找谁呢？
　　“哎，警察同志，你听我说，我那侄女才高中毕业出来教书，她还不懂事，那个男老师都三十多了……你说他们呆里面，把门锁得紧紧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你可得帮我把门叫开。”果园园一番说辞把警察给说动了。
　　于是两个警察轮番在楼下喊了起来：“楼上有人吧？能不能下来把门开一下。”
　　“别喊了，他们在那儿呢。”孟峰眼尖，他看到上官致远和果真真在教学楼后面的钟家寨的半山腰上。此时，俩人爬上了半山腰上的高架引水渡槽，果真真一只手拉着上官致远，一边走一边吓得尖叫。
　　两个人似乎发现了学校这边围着的人群，于是便从山上下来了。警察一见面就问果真真：“有没有人绑架你？”
　　“什么绑架呀，我自己来这里玩的，没人强迫我呀！”果真真一脸的莫名其妙。
　　两个警察相视一笑便上了警车，临走的时候对果园园道：“以后报警把事情弄清楚再报……”
　　旁边的村民见状又是一阵哄笑，果园园脸上有点挂不住，便对真真道：“上官老师是你什么人呀，你还自己来的？！大过年的，来富河村不到姑姑家，一个女孩子跑到山上去干什么？！”
　　“散了散了！”孟峰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上官致远跟果真真估计以后有阻力。
　　上官致远把学校的铁拉门打开，让孟峰进去，四个人一起上了三楼。上官致远一进门就把功放机给关了，外面喇叭的歌声戛然而止。
　　孟峰一坐下来就跟上官致远说：“我和蓝晶琳已经凉了，她说我带着个小孩，以后的日子太艰难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上官致远道。
　　“今年暂时不出去，金欢欢让我帮她教一下计算机英语……”孟峰说。
　　上官致远算是明白孟峰的意思：“这样也好，你和金欢欢联络联络感情……”
　　“你们刚才是唱的哪一出？”孟峰看了一眼果真真对上官致远说。
　　“我们一开始就在三楼听歌来着，后来真真说那边的高架引水渡槽挺好玩的，还想过去看一下那边的洗墨池……”上官致远道。
　　“你这孤男寡女的，差点搞得满城风雨！”孟峰说，“这样吧，过一阵子，我把金欢欢带我家来，到时你们一起去玩。”
　　“好啊！”正在逗孟小卓玩的果真真道。
　　一直到了农历六月的时候，孟峰把金欢欢带回了富河村。
　　民谚云：热在三伏。此时天上骄阳似火，富水河两岸树上的知了在狂热地嘶鸣着，更让人感到燥热难堪。富河村渡口，大樟树底下坐了许多等着过河的人，也有一些人干完农活后路过在这里歇凉。清凌凌的河面上，有许多孩童在欢快的戏水，水花飞溅处传来清脆的笑声。蓝天白云，碧水悠悠，一只渡船正在由对岸悠然划来。
　　船上许多人已经钻进了船尾的凉篷内，孟峰和金欢欢正站在前面的船舱上。此时的孟峰已是汗流浃背，那件雪白的短袖衬衫差不多湿透了。孟峰望着这清冽冽的河水，真想象儿时一样脱光衣服“扑通”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游个痛快。
　　在富水河岸边长大的，几乎个个都是凫水的好手，孟峰也不例外，他一个猛子能泅到富水河的中央。他至今还记得在游泳时戏耍其他伙伴的情景……让他记忆最深的是，哥哥孟岩和赖天阳领着他、上官致远、黎小牛和孙中第等人去河对面偷西瓜，得手后，每个人在水中像海豚顶球一样推着一个西瓜又泅回来，那种兴奋自是无法言说。往事历历在目，可哥哥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远处的群山连绵，岿然不动，富水河水却在日夜奔流，它带走了在富水河边长大的孟峰和伙伴们的童年时光。
　　或许是第一次乘坐这样人工渡船，金欢欢兴奋不已，还有碧水蓝天青山绿树扑眼而来，这一切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渡船上，孟峰跟孙有武打招呼，孙有武说，你今年没有去深圳了。有个儿时伙伴瞄了一眼金欢欢说，这个女孩长得喜庆。
　　由于天气热，后舱挤了几个村民，都在议论着：
　　“呶，孟家庄老孟头的小儿子，就是原来要和嫂子结婚的那个，带了媳妇回来，听说还是个富婆。”
　　“这也难怪他迷自己的嫂子，这女孩就是没有他嫂子漂亮，他嫂子我是看到了，简直像天仙，谁见了都动心。”
　　“人家毕竟还是大学生，这不硬是找了个城里媳妇……”
　　船正要拉锚的时候，这时岸上有人在喊：“等一下，渡船等一下！”声音未落，孟峰看到那是老支书赖根正，他腿脚现在算是利索了些，甩开拐杖也能走，但上了年纪，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以前，明显有点一瘸一拐的。
　　赖根正支书没当后，脾气好像也好多了，上了船准备撑篙子，被孟峰上去接了过来。见到孟峰带着一个女孩便明白了八九分，于是便道：“孟峰，看来要吃你的喜糖了。”
　　“赖支书，到时候少不了你！”孟峰心想，你现在也没什么嘚瑟的了。
　　一会儿船靠岸了，孟峰用力把锚抛到岸边，接着跳下去用脚把它给踩实，再把金欢欢给牵了下去。
　　七月的富河村，沿河湖地上的柰李已经成熟了。半圆形的树冠下，都挂满了果皮黄绿色的桃形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村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摘果子了。金欢欢随手摘了一个下来，用手使劲的掰开来，里面是黄色的果肉，她尝了一下，觉得这果实的风味浓甜透酸，清香可口。于是她招呼孟峰多摘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金欢欢已经和孟峰珠胎暗结了。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孟峰就把金欢欢领了回来。一来让富河村的飞短流长不至于那样的甚嚣尘上，二来也让父亲去掉一块心病。
　　其实，金欢欢的肚子也才三个多月，可易弦就是看出来了。
　　刚才孟峰带着金欢欢在阳辛街上转了转，顺便在易弦的发屋里坐了一下。易弦给了几个橘子金欢欢吃，就在金欢欢埋头吃橘子的当儿，易弦就把孟峰拉到一边说：“孟峰，你好快啊，还没结婚就怀上了。”
　　“弦子姐，你真是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你！”孟峰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唉，我这辈子是怀不上孩子了。”看到金欢欢那馋样子，易弦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弦子姐，你别这样悲观，现在科学发达，让天阳哥带你去大医院看看，问题就解决了。”孟峰劝慰说。
　　“指望你天阳哥，他已经去外面潇洒快活去了，这不都快两年了，都没有回来过，电话也很少打。”易弦说到这里，不由是伤心落泪。
　　“弦子姐，你不要哭了，天阳说不定有什么事情。我们做女人的还是多体谅男人。”金欢欢一脸的幸福，她吃完橘子后还是意犹未尽。
　　最后孟峰对她说，我们还是过河去吃柰李吧，包你吃个痛快。于是，孟峰带着金欢欢过得河来，一头钻进了孙家湾的柰李林里。
　　这时，孟峰见金欢欢喜欢，干脆把衣服脱了下来，准备用它包一大包回去。而这片林子刚好是孙有福的，他这里正在那里摘果子。孟峰摘好后就要过去付钱。
　　“有福叔，这柰李怎么卖啊！”孟峰手里拿着钱说。
　　“孟峰，是你，瞧你说，不就几个柰李吗，值不了几个钱，拿去吃吧！”孙有福见是孟峰就连忙堆起了笑脸，因为他儿子孙中秋考上大学前向孟峰讨教过许多问题。
　　“叔叔，这哪行啊，钱还是要给的。”金欢欢说完就在包里拿出了一叠百元大钞，拿了一张给孙有福，“不用找了，我今天吃得开心。”
　　“孟峰，是你媳妇？闺女，瞧你长得这么富态，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孙有福看到金欢欢衣着不俗出手阔绰不免又看了金欢欢几眼，他和金欢欢假意推辞了几次就接下了钱。等转过身来却小声嘀咕道：“左挑右拣，挑个漏油灯盏，这个女长得不如上次那一个。”
　　“是的！就我们富川人。”孟峰道。
　　“还是你有本事，这不媳妇都到家了。致远这窝囊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得了个家啊！”孙有福道。
　　“上官致远好歹是个老师，找个女朋友应该不成问题吧。”金欢欢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上官致远的什么人，她没想到在富河村有人这样的糟践上官致远。
　　“这家伙，在村里教个小学，一个月三百块。”孙有福提起上官致远总是这种腔调，自从儿子孙中秋上了江汉空军预警学院后，更是对他嗤之以鼻。
　　“啊，是吗？”金欢欢还没听说老师工资才三百块，她想至少也得有千儿八百吧。
　　摘完柰李，孟峰带着金欢欢爬上了天马岭。打算从上官致远家这边抄近路回孟家庄。
　　上了天马岭，刚才那片奈李地尽收眼底，美丽的富河弯弯绕绕流过村前，不远处106国道相伴相随蜿蜒而过……这时，孟峰看到了渡口旁边的壮烈亭，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过。
　　“好美呀！孟峰，你还别说，有河的村子就是不一样，显得有灵性。”金欢欢指了指脚下又道，“这个地方依山傍水的，真是个风水宝地！
　　“这个地方叫天马岭，原来就是我们老学校现在已经改建成休闲公园了。呶，那边一栋别墅就是黎小牛家的，气派吧！”孟峰说，“黎小牛他爸现在在汉正街开服装加工厂……”
　　“你别只顾着说他家，你家在哪儿哩？”金欢欢道。
　　孟峰听了指着天马岭对面一大片桔园掩映下的青砖黛瓦马头墙的老房子道：“你看到那间老屋没有？那就是上官家的老屋，翻过致远家后面那个小山包就是我家。我们从这里过去是走直线抄近路。”
　　“哦，那我们下去吧。”金欢欢说着随孟峰下了天马岭，走过几条田塍就到了上官致远家的桔园边，“孟峰，我看到这青橘子就想吃，你说咋办？”
　　“这还没有成熟，等八月份的时候，我们再来吃吧。”孟峰道，“小时候都嘴馋，他家的橘园我没少光顾。一般中秋过后的下旬，月亮出来得晚，我和哥哥从庄子出来，翻过这个小包，就能溜进橘园……”
　　“就不怕被抓到？”金欢欢道。
　　“这片橘园一般是孙有福帮着看管一下，他看到了非打即骂。有一次，我被他踹过几脚；不过，他也是看人下菜的，赖天阳和赖天光兄弟俩来偷，孙有福说不定还会摘几个送给他们。”孟峰说。
　　回家后，老孟头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特意拿了香纸爆竹去孟母的坟上祭奠了一番，也算是告慰亡妻的在天之灵。还有孟小卓，现在已经在富河村小学上学了，他看到金欢欢特别的亲热，因为，他们原本就认识。
　　夜晚，孟峰家的院子里。葫芦架下的草丛中，不时传来蟋蟀“唧唧唧——”的低鸣，“呱呱呱——”，外面田野里是青蛙在肆意的聒噪，院子里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般青草的气味，孟峰正躺在竹床上教金欢欢看天上的星星，这是他和上官致远夏夜乘凉惯常做的事情。孟峰说那个小菱形像把梭子的是织女星，银河的对面那颗星是牛郎星。可不管孟峰怎么说，金欢欢就是找不到牛郎星，这时她正“嘎嘣”地吃着一根黄瓜，满口是黄瓜的清香。
　　“孟峰，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宵边影剧院看电影不？”金欢欢说。
　　“记得，我们看的是《花季?雨季》。”孟峰说。
　　“跟我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你总是揭我的短……”金欢欢故作嗔怪道。
　　“欢欢，你那天好像很激动。”孟峰说的是那天提了她当年高考改了别人试卷一事。
　　“本来就是嘛，想当年我年轻，一时做下那样的事情，电视台都报道了，我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总不能一棍子把人给打死啊。”金欢欢说，“人其实还是有许多优点的，我觉得只要是有志向的人，‘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总有一天会有所作为的！”
　　“今天应该去学校找上官致远的，也不知道他和果真真处得怎样了。”孟峰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于是岔开了话题。
　　在富河村，孟峰和上官致远差不多一块长大，儿时的发小关系再不怎么样，都会走得近。两人都有同样的爱好那就是读书，在这一点上算得上是志趣相投。若是在以前，像这样的夏夜，上官致远肯定会来到孟峰的院子里，和他并排躺在竹床上聆听田野的蛙叫虫鸣，仰望夏夜的点点繁星，指点江山，纵论时事，书生意气，何等畅快！
　　后来，孟峰上大学读书，一路顺风顺水直至出来工作；上官致远却高考名落孙山，从戎铩羽而归。孟峰一直觉得上官致远不应该混成这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官致远偏偏就这样的庸庸碌碌。于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随着岁月的流逝渐行渐远，如今彼此心有灵犀的默契所存无几。再后来，大家各奔东西，儿时的意气相投慢慢变得淡漠……
　　夜深了，孟峰叫起了熟睡的金欢欢进屋去睡觉。
　　金欢欢马上要评为富川县“十大创业青年”了。